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一切从传说开始 ...


  •   “相传很久很久以前,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有一个异常古老而富足的神秘国度,叫做摩泊国。

      这里也曾经是一个美丽、祥和,而又与世无争的国度。这里永远是四季如春,气候宜人的,低矮的丘陵上处处是青草、繁花、绿树,肥沃的水田里庄稼作物茁壮成长,谟戈河的水向着全国发散延伸泽润着这个国家。国家的子民和睦友好的生活在一起,有喧闹的集市,拥挤的人群,到处欢声笑语,一派繁华景象。

      尤其是摩泊的都城,就是我们脚下这块土地,据说摩泊的国度是全国最巍峨、最繁华、最尊贵的白色之城,在全国最高的白塔里住着国家最权威的祭祀庭。都城里商贩云集,茶肆酒楼,迎来送往。随处可见的还有从全国各地而来的各色艺人,有演戏的、唱歌的、杂耍的,卖艺的花样层出不穷,每每令路人如痴如醉、目不暇接。其鼎盛可见一斑。

      然而如今却已经时过境迁,就算再美丽、再繁华、再鼎盛最终也只是云里梦一场,一觉醒来终成空。”紫衣女子对绿衣女子轻轻说道,她语调柔缓,却散发出孤清冷肃的气息。
      说完只是淡淡地看着眼前这片萧瑟、荒凉的沙漠。是的,荒凉,就像她的心一样,突然间,在这片灼热的沙漠里,她感到寒冷。然而她只是伸手整了整绿衣少女的斗篷。轻轻地叹了口气,她将怀里的一面青铜古镜拿了出来无声地擦拭着。

      “紫罗!”绿衣少女的声音清越而温润,她看着她,澄净的眼里难掩的透着担忧,为着她的沉默,为着她突来的忧郁。她的手覆上她的,想要煨烫她的手、她的心。

      “小绿,在担心吗?没事的,只是在想一些事情而已,紫罗可是很厉害的哦!”紫罗淡淡地笑了,只是淡淡的。她歪着头,试图想起从何时起,她,只是淡淡地笑,忘了,就算是真的,忘了吧。

      “小绿,想听听这面镜子的故事吗?”

      小绿扬起嘴角,点点头,她很高兴,高兴什么她不知道,她是一个单纯的女孩,高兴得也单纯。
      小
      绿静静地看着她,听着她幽幽地讲述起那个关于这面古铜镜的悠久传说。

      在这个古老的国家里,存在着这样的一些人,几百年前,他们受这个国家开国之主之邀来到这个国家,百年后他们支配这个国家,直到这个国家的毁灭,他们就是摩泊国的祭祀们,他们是名副其实的巫师,他们拥有无比强大的法力。他们用巫术召唤沙漠包围保护这个国家,又在国界上筑起高高的魔壁,将这个国家隐藏在世外。他们虽然不是建国者,但是却是卫国者。巫师们使这个国家轻易地免于天灾、战祸。

      摩泊国的国都设在一国的中央,名为天都。年迈的开国之主为了奖赏他们的功劳,在天都设立了专门为巫师们参知民事所用的居所,比之皇宫高出数倍的白塔“祭祀庭”,并授予一位年轻英俊的巫师以祭祀长之职——这位巫师尽管年轻却是这些巫师中法力最为高深的一位,在他和国王之间仿佛有着千丝万缕的微妙联系,尽管从来无人察觉。也就是说他给予巫师们的是比之皇族更高的荣誉。

      从此,在繁华的天都竖起了一座高耸入云霄的白塔,渐渐地,“祭祀庭”开始成为国家的支柱。

      在老国王和祭祀长二人离世之时的那个异样的清晨落在祭祀们的心里,就像扎了一根刺,他们的心一阵阵地强烈刺痛起来,比之这种莫名的痛苦,他们最终选择了忘记。
      于是,他们忘记了,他们甚至忘了去预言,去感应。他们忘记了,可国民没忘记,口耳相传之下,就在国民的心里落了种、生了根。

      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人性的贪婪浮出水面,也越来越赤裸裸。几代之后,祭祀们已不满足于只作一座供人参拜的“庙宇”,他们渴望更多的财富和权力,他们变得糜烂,他们忘记了保护摩泊国的使命,他们的所作所为慢慢地超出了保卫摩泊国的范围,他们开始插手管理国库、拔戳官员、制定律法,与国王平起平坐。最后任何政策的制定颁布、任何人的生杀决定,就算皇宫的吃穿用度都一定要经过祭祀庭的首肯,王权已形同虚设。

      然而,平静的日子、一代接着一代的混血使得祭祀庭原本拥有无穷法力的巫师们渐渐感到法力的不断流失,他们面对这个国家的慢慢下陷以及沙暴的频繁加剧已经渐感无能为力,同时他们也无力再让护国的魔力屏壁加固,他们只能勉强维持着魔壁的厚度,使之不致在日渐强大的沙暴下崩塌。但是这个认知并没有叫巫师们放弃他们的沉溺,只是让他们变本加厉。

      一如往常,他们惶恐、焦虑,但是,又不愿面对。

      远远望去,祭祀庭的白塔依旧灯红酒绿、依旧歌舞升平,他们通过暂时的享乐来忘记可能覆灭的未来。后来,他们不再占卜,他们的占卜也不再灵验。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的事:摩泊国的开国之君是一位神勇、英明而又充满智慧的君主,是他创造了这个美丽国家,在他晚年即使请来全世界法力最高强的巫师们来保卫她,他还是满怀戒心和一些别样的情感。

      于是,出于戒心或是这种难言的情感,为了避免巫师们可能的逾矩,他命令祭祀长——这些巫师中法力最高强的一位年轻巫师,为他和所有的他的第一王位继承人,即未来的国君下了一个咒,以便他的子孙能永远安乐地高坐在王位上。此后不久,在一个清丽得近乎妖异的早晨,这位年近百岁的君主在他的王座上轻轻地低下头,永远地沉睡了。

      与此同时,年仅而立、法力高强的年轻祭祀长竟在国王驾崩的同时也静异地辞世了。他死在繁花之间,静静的躺在那里,他的嘴角含着轻笑,繁花映着他那不似死人的英俊而苍白的脸庞还有夸张而优雅的笑颜,令人直觉地感到寒意森森。

      他死得突然、死得诡异,死得如此潇洒、如此毫无预兆,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死去,为什么会这样死去,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为国王下了一个怎么样的咒语,更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在笑、他的笑为什么会如此诡异得骇人……

      如此多的疑问无人解答。人们只知道由于这位伟大的帝王,这个国家自此从未出现过众嗣夺嫡、四分五裂的悲剧,一个个君主像走马灯一样,有序的一个接一个地更替着;天地间再没有地震、没有风暴、没有洪水、没有干旱,就连原来分明的四季都开始呈现出一春独大的样子;他们渐渐忘了有邻国的存在,邻国也忘了摩泊国的存在,因此没有了外交,更没有了令人痛恨的战争。人们过着平静、安定、富庶的生活。

      唯一教人担忧的事,继位的国王一位比一位软弱、一位比一位优柔寡断,慢慢地富裕不再、安适不再,国泰民安成了统治者粉饰出来的假相,然而在这个粉饰的太平里处处存着隐忧。
      在祭祀庭不断壮大的同时,国王的权力也越来越名不副实。国王们一个比一个闲,王权的流失愈来愈严重,他们眼看着国库一天天地空虚、朝堂上的官员愈来愈不受控制、他们子民的赋税一日日地上调;他们眼看着祭祀庭私挪库银挥霍无度、他们所仰赖的臣子们投到祭祀庭的门下、眼看着百姓日渐窘迫的生活——无能为力,就连他们自己也只能依靠着“祭祀庭”拮据地生活。

      祖先的庇荫渐失,无能的子孙们顶着国王的虚衔,只能这样悲哀地苟延人世。

      又过了几百年,摩泊国依然是四季如春,看上去依然是平静繁华,天都的街头依然人头攒动,所不同的只是将以往的欢声笑语改成了如今的静默黯然。

      不仅是天都,整个摩泊国都陷入了沉默。原来的锦衣华服日渐朴素,有了浪人、有了乞丐,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在岁月的洗礼中悄然改变。

      年轻英俊的国王高高的坐在王座上,原来应该是无比尊贵优雅的,可是在听完祭祀长的话后,他再也不能平静,更别说要保持这份尊贵优雅,他不住地颤抖,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他唯恐一时忍不住就要喷出火来,然而他是不能对祭祀长发火的,在这个国家里,国王只是个虚衔,祭祀长才是真正的“国王”,所以,他不能自主。

      他知道这次祭祀长愤怒了,由于他这个国王的不甘心、由于他的小动作,但是他没有想到的事,他要赔上的除了自由还有终生。

      一个月后,整个天都都着上了红妆,市民穿上了他们最好的衣服,大街上到处有优伶的谈唱歌舞,这位年轻国王的婚礼就这样举行了,异常隆重,因为,他娶的是祭祀长的独生女。

      从此冷清的皇宫里多了一位年轻的王后,国王总是久久的看着这位美貌娇柔的王后,他动摇了,臣服了,他放任自己陷进了温柔乡里,再也不能自拔。

      十年后一个过于明媚的清晨,无所出的王后终于为国王诞下了一位公主,而王后也油尽灯枯而薨逝了。

      当这位公主第一次睁开她的眼睛时,所有人都被震慑住了,那双璀璨得过分的眼睛宛如天际的流星般发出绚丽的光华。于是,这位公主被赐名为“飞星”。但是她的外祖父却并不喜欢这个迟来的外孙女,他隐隐感到了不安。

      飞星长到八岁,已经可见那绝世的姿容,她发现她能一挥手即断墙,她是一个巫师,但是整个皇朝谁也不知道。

      飞星长到十岁,总是胡作非为,但是谁也不忍心对这个聪明伶俐的小公主施以责罚,而她的法力也随她的年龄增长而以惊人的速度不断增强,那一年起,她的法力真正的超出了所有的祭祀们,成为天下第一。从此,她,无所畏惧。

      她总是有千头思虑,她爱她的父亲,爱她的国家,却憎恨着“祭祀庭”、憎恨着这个国家的国民。

      既然繁华是假相,那么沉默就是真相吗?难道没有人起来抗争,没有人来救赎这个堕落的朝堂,没有人来为昏暗的国家点亮一盏明灯?

      面对自己国家日渐落入祭祀庭的手上,有识之士们,难道任其自生自灭,难道真的要让这个美丽的国度自取灭亡吗?隐藏在平和表面下的,究竟是依旧平和,还是暗潮汹涌?超出了一个人忍耐的限度,他会做出什么事情,又有谁能说得准!但是如果超出了一个国家的忍耐限度,这个国家的国民又会做出什么呢?是视若无睹地漠然以对,苟且偷生,还是奋起反抗,把国家从晦暗中解救出来呢?

      在祭祀庭的高压政策下,摩泊国的国民不是已经透不过气了吗?!

      但是同时过惯安逸生活的国民也不明白,这个国家为什么不是由他们的国王,而要由“祭祀庭”来掌控。在过了日胜一日、年胜一年的困顿生活后,他们更加不知所措,也更加懦弱。
      于是一个人应运而生,他像一座灯塔,照亮了国民,让无所适从的国民们明白了他们要走的路。

      虽然谁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不知道他的长相,也不知道他的背景,他没有名字,他们叫他灯,他们只知道:他还是一个少年;他那削薄的两片唇总是紧紧地抿着,可想而知的,他倔强而坚毅;他的声音低沉悦耳;他亲切,他冷静,他充满智慧;他衣着朴素,然而他却总是带着半截银质面具、跨着镶满宝石的弯刀,那么疏离,却又那么伟岸;他的足迹踏遍摩泊国,却从不到天都。在国民眼中他是一个迷,更是一盏灯。

      其实,他也是一个国民,一个曾经满怀热情、力图改变现状却又无能为力的年轻人。他的过去很简单,但是够心酸,他不愿意去回想、去面对。他有心结,也有私心,他有恨,但是他并没有和任何人提过,他只是继续为他的理想、为着这个国家、为了这个国家的国民奔走,无怨无悔。

      他总是踏着不似少年的沉重步伐,不停歇地游走各地。他在集结力量,他相信民众的力量是强大的、是足以和“祭祀庭”相抗衡的。

      巫术在这个国家已经存在太长时间了,是时候结束它了,结束了它的同时也将结束他的恨。
      但是,他毕竟年轻,毕竟势单力孤。他的朋友不多,敌人却实在太多。“祭祀庭”要杀他,整个朝廷要杀他,至于那些想取而代之的人更要杀他,他的死就像伊迪园里的苹果般,诱人。
      他的不断游走,还是为了,逃亡。

      当时,溺爱女儿的国王在飞星十六岁生日那天举办了一个盛大的庆典。天都在萧条了二十多年后,又一次披上了盛装,在天都城里,所有的建筑物都被刷得雪白,到处挂满了镶有亮片的彩带、流苏。市民们又一次着上盛装,仿佛是预感到了即来的灾难,他们疯狂地起舞、疯狂地歌唱、他们在这一刻放纵,不去想过去、不去想未来、不去想懦弱的君主、不去想专横的白塔,他们享受着亢奋。

      飞星身着白色宫装,曳地的长长的裙摆随风飞扬,就像扬起的白色羽翼,雪白的肌肤映在阳光下几近透明,她的身边泛着淡淡的白光,她那双宛若流星的眸子,闪闪发光,似仙非仙。飞星就像一个神女般随着她的依然英俊的父亲一步步走上皇城的制高点。
      皇城的喧闹在飞星站在高高的皇宫楼头时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在飞星无与伦比的美貌之下静默了。

      无人不为飞星所折服。

      飞星看着她的子民,她骄傲,因为她是公主,因为她在他们眼中读到惊艳,因为她有无人能及的法力,她是天之娇女。她的嘴角牵起淡淡的笑意。

      她的父亲拿起侍女托盘中的一面青铜古镜,递给飞星,告诉她,这是他们的先祖传下来的,希望她妥善保管,他的眼中充满对她的爱意,里面有他的爱还有他的已经故世的王后的爱。

      飞星看着抚摸这面铜镜,不断把玩,爱不释手,她隐隐感到,这面古镜中似乎蕴蓄着不同寻常的力量。

      那晚,她卜卦,卜了三次,皆是离卦。离为火,重离,八纯卦,离卦离明两重,光明绚丽,火性炎上,依附团结。离散,离开,分离。凡八纯卦互为依托帮助,但又具同性相斥之性。

      她想,这或许是先祖的指示,然而更是由于她的好奇心,在第二天,又是一个瑰丽的清晨,她踏上了旅途。她的离去,为了寻找她的火。

      “那后来呢?”绿衣女子抬起头,美丽的眼睛有几疑虑,几丝焦虑,她等待下文。

      后来的故事是一个开始也是一个结束,至少,它已经昭示了一个结束,预示了这一个悲戚的未来。

      故事里有一段爱情,像所有我们听说过的一样,她的发生像疾风、像闪电,难以预知、难以招架,让人似飞蛾扑火,不计代价、无论牺牲,扎进去,回不来。她令人充满幻想,她美丽,同时,也更易碎。她的欢愉里多的是不可知,今天我为你套上爱的花环,明天我的剑刺进了你的胸膛——

      那是一个清晨。

      春晨固然美丽,却透着微薄寒意。

      轻轻拉好外衫,飞星并未在意,信步间便出了城。她游历了几个城了?她没有留意。半年的游历使她渐渐收敛了娇纵,傲然的眉间添了几丝风霜,但是她依然是那般夺目,那般摄人心魂。

      遍野的繁花沾着点点清露,映着这春日里的朝阳益发绚丽缤纷。清风拌着淡淡的泥土气息,悄然拂过,路边的杨柳也扬起棉白的飞絮,轻轻柔柔地,落在草上,落在花儿上,落在飞星的肩头,忽又飞去。这是一幅绝美的画卷,就连枝头的鸟儿也竟忘了梳理他漂亮的羽毛,只能痴痴地看着。

      眼前的美景飞星没有心思欣赏。她,静静地赶路,她还没有找到答案。

      春阳静静地照着大地,暖暖的,温温的。

      飞星走进一片桃花林,这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枝头的桃花竟是结成了簇,簇簇晶莹,朵朵娇艳,阵阵和风带着片片飞花,翩翩起舞。就连她的一袭白衣也沾染了这份柔柔的粉艳,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她踩着飞落的细碎的花瓣,软软的,便是春泥。

      融融的春意扑面而来,让人不知不觉间睡意朦胧起来,赶了半日路的飞星似是累了……

      灯依旧带着他的银质面具,跨着他那镶满宝石的弯刀,踏着沉重的步伐,四处游走。远处的桃
      花林带着令人迷眩的气息牵引着他慢慢走近……

      他清楚的看到的是一张美得令人屏息的熟睡着的美丽脸庞。在这布满飞旋的落花、沁人的甜香中,他有了几分迷醉。像是受到蛊惑般,他静静地走到飞星身旁,蹲下身子,抬起他的手,轻轻地触碰她的脸颊……

      脸上粗糙的直感催促她至那个甜蜜而短暂的梦中醒来,带着几丝不愿,她慢慢睁开眼睛……
      他只能呆呆的望着她,世上怎有如此夺人心魄的眼睛,是宝石,更是星辰,他的灵魂也竟似被吸了进去……

      她没有不安、没有惶恐,她看到他的面具,也看到了他的刀,她知道他是灯,是她的国民的一个传奇,也是她这半年里的好奇。她也受到了蛊惑。她的嘴角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心中是满满的迫不及待,她的手伸到他的颊边,摘掉了他神秘,不出所料,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英俊的脸庞,或许多了几分坚忍,几分沧桑,但仍不失年轻。她加深这个笑容,手抚上他的脸……
      不期然,飞星紧紧地拥住他:“灯,你知道吗?你就是我的离火。”

      他平静得近乎麻木的心骤然波涛汹涌……

      在这个飞花烂漫的融融春日里,爱情发生了……

      到底是结局,还是开始,或许都是……

      沉醉在爱情里的无奈的高贵抑或是无奈的卑微,最后都只能被无情摧毁。

      也是在一个清丽的黎明。

      那日赤色晴空的溢满五彩的霞光,烂漫的夏荷在晨风中轻轻摇曳,似水中之仙般婀娜有姿,湖边的垂柳又在平静的湖面荡起阵阵赤金色的涟漪,远处是白色的天都,祭祀庭的白塔耸入云霄……

      飞星靠在灯的肩头,听他温柔地诉说着他的传奇经历。从出生到成年,安逸的生活在他心中落了根,母亲的遗恨,父亲的抑郁而终,他的恨。或许他本来可以继续平顺的过他的生活,但他
      还是选择了父母的遗志,进行这种近乎孤立的抗争。

      飞星静静地听着,心中却扬起了不安。他的心里所想就真的只是继承父母的遗志吗?他为什么非要激起一波一波如此激烈的争斗呢?他对巫师们的恨究竟有多深?是对我的爱深还是他心中的恨深?

      但此时此刻,飞星已经不管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究竟想怎么做,她已经有了决定,她既然选择了她的离火,那么也就是说放弃了她的身份、她的国家、她的父亲,纵然她尝到了心如刀绞的滋味。

      ……

      隐遁在清亮的夜色里,飞星换上了她的月白色宫装,又一次踏在皇宫的漆金走廊,她轻轻地推开国王的寝室,她来辞行,看一眼十几年来无比宠爱她的父王,忍着不舍,忍着心伤。

      骄傲的人总是失于疏忽轻视。飞星轻轻地唤一声“父王”,随即陷入了沉沉的黑暗。她该是有所察觉的,可是她的心却被痛所麻木,失了慎重、失了警惕,还是神智模糊了、倒下了。

      雕着白龙的红柱后,是永远一袭白衣的祭祀长,他缓缓走出,隐含精光的眼里满是笑意。

      ……

      公主回朝的消息迅速传遍天都,带给城民的是欢乐,带给灯的却是打击。公主毕竟是公主,叛臣毕竟是叛臣,水既是水,火还是火,终是不相容的。飞星走了,灯的爱情也走了,但是,他没有阻止、没有挽回,他只是无奈。他连自己也是个巫师的事实都没有告诉过她,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怨愤、去阻拦?

      他轻轻地抬头,夜色正浓,夏日里灼灼的星辰,竟让他升起一种飞星近在眼前笑语嫣然的幻觉。他的嘴角牵起一个苦涩的弧度,对自己说: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终会走。

      遁着夜色,他准备出城。空旷的城门传递着不安的讯息,这难道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灯满怀疑虑却不得不走。他不能带着这颗破败的心留在这个属于飞星的地方。他固然有他的无奈,但更无奈的却是无法选择飞星,无法让她留在自己身边,无法放弃他的诺言、他的理想,无法消解他对巫师、对自己的憎恨。他所能做的只是将她埋进心底、将这份感情埋进记忆里。

      不期然的,一抹白色身影渐渐走近,是飞星。她美丽的脸上带着轻轻淡淡的笑意,发上、睫上
      沾着点点夜露,一闪一闪的,月白色的精致宫装随清风飞舞,那么美、那么柔、那么虚无飘渺。这样的飞星是灯没有见过,这么超脱凡尘的美使他怔然、使他心慌。他只能呆呆地看着飞星慢慢地、慢慢地走近,最后微笑着停在他的面前……

      身上沾满温热的湿物,刺鼻的血腥气冲入飞星的鼻腔,使她猛力地咳嗽起来,几乎要将她的整颗心硬生生地咳出来。她想阻止什么,却什么都办不到。澄亮的匕首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飞星倒下了,磕到了沉睡的魔镜,引起阵阵热源将她包围。她清醒了。她将泪滚进了心里。

      一袭白衣的祭祀长自高高的城墙上缓缓而下,他的脸上是微笑着的,他的步履是从容的,那么亲善,却又那么狰狞。他的身后跟着的是整个祭祀庭。他们是没有感情的,他们来到飞星的身边,启动了一个又一个邪恶的毒咒,他们无法容忍一个比他们强的人存在,他们要将飞星置于死地。

      无论飞星的法力如何高强,无奈只是一人,独木难支。护身的结界泛着淡淡的蓝光越收越小。飞星将灯抱紧在怀,摘掉了他的面具,将自己陷进他已无神采的空洞的眸里,感受着这份无望的爱情。

      无奈的爱意、滚动着沉痛的热血开启了魔镜的封印……

      一柱强烈的红光冲入繁星满天的黑空,照亮了整个皇宫,照亮了整个天都,带走了巫师的传奇、国王的传奇、灯的传奇、飞星的传奇,也带来了关于摩泊国的古老传说。

      那才是火,烧光了一切、毁灭了一切的火!

      离,火。

      此时,铜镜也硬生生碎成七瓣,似流星般,溅向天际。

      ……

      依旧是清丽的黎明,依旧是溢满霞光的赤色晴空,烂漫的夏荷依旧在晨风中轻摇,湖边的垂柳又在平静的湖面荡阵阵涟漪,远处白色的天都、护国的魔壁,整个古老的摩泊国都在渐起的漫天风沙中渐渐淡去,最后,不复存在。
      纵然美丽,依旧逝去……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