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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再一次进入牢房,无论是四下的呼喊哀嚎声,还是流里流气的调笑逗弄声,明秀秀都害怕的紧,白着小脸缩着脖子,生怕碰到哪个栏杆,匆匆前行。

      进入关着那人的牢房,那人依旧被两条铁索挂在不知是锈了还是因着常年染血而斑驳铁架上,深黑的眼眸也依旧空洞。

      虽然不知他为什么会瞎了,但伴在他身边几年,明秀秀知道他这样骄傲的人绝不会容许旁人同情,所以即便心中有些许不忍,明秀秀依旧故作淡然,像往日一样端着食物走近,过些天她就要远离京上去北地了,这两日上路要准备的东西颇多,所以她今日只来得及做简单的清汤面。

      “太烫。”

      沉冷的声音一如以往,明秀秀气的牙痒痒,努力想他对她偶尔的那么些微的好压下怒火,长吐一口气,将食箸凑近唇边吹了吹再次递过去。

      “我不吃葱。”

      明秀秀磨了磨牙,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既然要做好事那就该好人做到底,况且她马上离开了,她再也看不见他了,再忍一忍吧。

      细细的将葱花挑出去,明秀秀耐着性子将面再次凑到那薄唇边。

      英眉皱起,凌厉却空洞的黑眸带了几分厌恶,虽然被打的浑身狼狈,但声音中却不妨碍那与生俱来的沉冷傲慢:“你说你是府中的丫鬟?为何连我从不吃面食都不知?”

      “啪!”干脆利落的一个小巴掌过去,清脆的声音昭示着明秀秀这几日,不,这些年以来受过的的委屈和怒火,再也没有了耐心,明秀秀像以往一样捏着嗓子恶狠狠开口:“吃不吃?!”

      “吃。”

      这回再没了不耐和挑剔,明秀秀蹙着眉,噘着嘴将一碗面为沈缜吃下,瞧他浑身散发着厌恶知他当真是不喜,想来,她确实没见过他吃面食,正想着下次还是不做面的时候却见那人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她不知道他笑什么,她懂得少,知得少,没有什么更高层次的思想,出生至今谨小慎微只为求存,她从来看不透他,也不奢望看透她们这样的人该瞻仰着的人,只是她也从未见过他笑,他从来都是寒着一张脸,除了那事上他濒临极致时会面色涨红外,她从未见过他其他表情,他模样本就好看,即便现下狼狈也好看至极,但这样一笑似乎更好看了,明秀秀呆呆的看着,然而看着看着却有些心虚,俊美无俦的脸上除了些许不打眼的血迹,还有一个明晃晃的小巴掌印。

      心中后怕,明秀秀眼眸游移的去投帕子,借着为他擦脸的机会用凉水敷了敷他脸上的掌印,捏着嗓子补救,“你该庆幸这是不错的,我年少时做的面更难吃。”

      “知道怕了?”

      黑眸眯起,伴着那阴森森的声音,明秀秀手下一抖,想到见过的几次他狠厉惩处下属的画面,一时吓得面色惨白,即便他现在被绑着,即便他现在看不见,明秀秀依旧害怕,再不发一语,加快手上的动作,为他上过药后软着双腿跌跌撞撞离开。

      那日明秀秀十分后悔,后悔自己做了面,如果不做面他就不会不喜欢,她也不会因为他的挑剔联想到以前而头脑不清醒的打他,现下好了,她又惹他了,那样阴狠的人若是知道是她定要折磨死她的。

      所以没有人比明秀秀更了解沈缜是多不爱吃面了。

      抱着双腿坐在床榻上,即便已经过去几天了,但一回忆起那日公主院中,沈缜吃面的画面,明秀秀就怄的牙痒痒,她现在竟不知道他究竟是真的喜欢吃面还是不喜欢吃了,还是冥冥之中注定他天生与她不合?

      眼眸温热,明秀秀将头埋在双膝间,她想丈夫了,她想儿子了,她想回到他们身边,好不容易有了疼爱她的丈夫,憨态可掬的儿子……

      摸了摸自己还隐隐作痛的脑袋,明秀秀破涕为笑,恶狠狠的腹诽,不,她傻儿子才不是憨态可掬,用拨浪鼓打了他亲娘的脑袋,将他亲娘送走了还傻兮兮的不知道呢……

      想起来丈夫,想起了儿子,想起了往日那些快乐的时光,明秀秀眉目温柔,正沉浸于那份美好时,门被敲了敲,还未等她应声,外面率先传来响动。

      “秀秀,从安哥让我给你带话,他在女院前的那个山石林等你,你快去吧。”

      *

      所有的悲愤不甘,所有的怀念温柔在听到那声传话后烟消云散,她竟忘了还有个威胁的存在,明秀秀咬唇,攥着双手走入那山石林,小心翼翼打量着四周,她已经找人去寻嬷嬷了,她只要拖延到嬷嬷回来就行。

      明秀秀是这样想,从安却不是,那夜紫竹的话他虽然极力反对,但实际上还是在他心中发了芽,明秀秀长得小巧精致,平日不过素容便已胜过府中的那些丫鬟了,若说做个妾做个主子也是可能的,她当真会心甘情愿给他做妻?

      所以怀揣着试探,怀揣着与她更进一步的心思从安躲藏在假山后。

      看着那小心探着头寻人的明秀秀,看到那藕粉素裙外露出的一小截脖颈和皓腕,那日渐压抑不住的浴火再次燎起。

      悄无声息的走近,猛地自后将人抱入怀中。

      被人抱住,本就神情紧绷的明秀秀一惊,随即不断挣扎,“从安哥……从安哥……你放开我。”

      若是以往从安定会捂住私会女子的唇,可这声音实在太过好听,柔柔弱弱软软糯糯,就像她的人,柔软的身体再挣扎,从安身下早已经受不住了,脑中混动噘着嘴就凑了过去。

      明秀秀本以为不过是再次与他虚与蛇委一次,没想到他竟敢如此出格,心下焦急,更为大力的挣扎,那混着烟草泛着腥臭的嘴唇不断凑近,明秀秀左右摇摆挣脱不得,眼眸泛泪神色慌乱却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从安哥,你不珍惜我了吗?从安哥,你别伤害我好不好?”

      柔柔哽咽的话不断重复,眼神充斥信任,从安实在想就这样将人得了去,但瞧见她眼中小心翼翼的信任又有些不忍,好歹是他真心喜欢的,她也本就喜欢他,惹她哭哭唧唧的以后嫁了他也少了些乐趣,更何况这是白日,是在女院。

      忍了又忍,将人放开,从安嘿嘿一笑,忙讨好:“妹妹莫怕,是我实在太喜欢你了,忘了规矩,我珍惜你,若不是娶了你我绝不会乱来,妹妹莫怕。”

      从安放了手,明秀秀依旧心有余悸,眼睛吓的含泪却继续与他演完,“真的?”

      点头如捣蒜,明安左起誓右保证,“妹妹,我今日过来,主要是过来瞧瞧你,我听说你被苏婆子送去了前院,还簪花戴钗的,心里放不下,我就是想问问妹妹你是怎么想的。”

      咬紧唇瓣,明秀秀将发抖的手藏在袖子里,喃喃开口:“嬷嬷叫我去我就去了。”

      娇滴滴的小声音从安虽然听来心痒难耐,但却更多的是欢喜,嬷嬷叫去的不是她自己想去,说来也是,各院里的姑娘本就是各院的掌事嬷嬷管着,苏婆子叫她去她怎么敢不去,是他着急了听紫竹一说就脑热了,这么一想从安放心了,“妹妹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妹妹莫怕,我日后不会再如此唐突你了,我……我这就走。”

      心满意足的从安话罢转身就要走,然而走了几步又有些犹豫的顿住了脚步,踌躇之下开了口:“妹妹,我可是真心待你,日后也想着娶了你好好疼爱你,你可莫要将我当傻子,说句不好听的,只有我从安骗人欺人压人的份,可绝不容许旁人骗我欺我压我,否则我绝不饶了他,男的我让他做不成男的,女的我让她做娼妓。”

      后退两步,明秀秀立刻扶住身侧树稳住身形,不敢泄露一丝一毫心思,待到从安完全离开这才慌张跑回房中。

      机械的拿过绣篮,机械做着嬷嬷布置的绣活,明秀秀始终不能从刚刚的惊恐中回神。

      “你这个死丫头,急急忙忙的找人去前头寻我做什么?害我以为发生了什么,现在倒好一句话不说,魔障了你。”

      额头频频被戳,疼的厉害了,明秀秀终于回神,这也才看到苏嬷嬷不知何时站在了房内,心中一喜刚想将今日从安威胁她的话告知,猛地想到从安那句,‘只有我从安骗人欺人压人的份,可绝不容许旁人骗我欺我压我,否则我绝不饶了他,男的我让他做不成男的,女的我让她做娼妓’,咽了口口水,明秀秀咽下了口中的话。

      瞧着明秀秀小嘴白的不正常,欲言又止,苏嬷嬷也有些狐疑,想了想蹙眉问道:“那混子来寻你了?”

      摇了摇头,明秀秀继续做着绣活,“我就是刚刚觉得有些不舒服。”

      又伸出手狠狠的戳了一下,苏嬷嬷狠狠嘲呲,“你还反了天了,怎么,你以为我对你好了?偏袒你了?你可以为所欲为了?我告诉你,你死了我都不会瞧上一眼,你和我没关系,咱们就是陌生人一旦分开也是谁都不认识谁,甭觉得咱们有什么交情。”

      抿嘴淡笑,明秀秀点了点头。

      轻哼一声,瞪了一眼,苏嬷嬷扭着身子向门外走去,然而走到门口,轻咳一声侧头:“你哪儿不舒服了?”

      不抬眼眸,继续做着绣活,明秀秀轻声开口:“就刚刚有些头晕,现在……现在好了。”

      呲着嘴回身,苏嬷嬷上下打量了明秀秀一眼,轻哼一声这才跨出门去。

      门被大力合上,明秀秀嘴角弯弯,眼眸微红,夹缝中生存,每个人都用适合自己性格的方式小心翼翼的生存着,只是若是当真冰冷冷还好,大家都习惯了这冰冷冷,反而是受不了这冰冷冷中偶尔透出的真挚,太温暖,太让人留恋,也总让人心房塌陷。

      她也愿意与苏嬷嬷是陌生人,因为是陌生人,所以无论何时都不会连累对方。

      与苏嬷嬷一番话,明秀秀已经恢复了镇定,她是要成为沈缜的通房,可现在解决最大的威胁才是最重要。

      静静思索,明秀秀同时认真仔细的完成了手中的绣活,可惦记的事却一筹莫展,从安是从管事的儿子,公主不理俗世,从管事在府中相当于半个主子,她一个小丫鬟如何与是半个主子的人作对?

      叩门声响起,明秀秀一怔,低头将手中的绣线剪断,将绣品妥善放在篮子里后这才起身去开门。

      门被打开,门外的人是清茹,虽不过几日,但现在的清茹与当初见她时不一样了,白皙的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她明白清茹喜从何来,即便只是被安置在沈缜院子里做做面的丫鬟,但既然沈缜能为她改变主意,她日后成为他的通房也并非难事,浅浅一笑,明秀秀低声轻唤:“清茹姐姐。”

      听到门声,清茹立刻回身,看到门内的明秀秀,清茹含笑点头,虽然她眼高于顶,看不起这些祖祖辈辈为奴的丫鬟,但却不得不承认这个明秀秀长得委实精致,那日在公主院子看到她被选来,她还真没什么把握,毕竟这个乖巧懂事模样又精致的姑娘她现下都厌烦不起来,对,现下,若是那日明秀秀成了三爷院子里的人,她定会从此记恨上她,但现在她不是,而自己是。

      心中得意,清茹并没忘了来时的目的,笑容满面,柔柔开口:“秀秀妹妹,一会儿三爷还要带我出去逛街市,我便长话短说,我有今日多亏了秀秀妹妹的帮忙,只是你也知道,我就只会做那一种面,三爷爱吃面,我总不好只会做那一样,妹妹好人做到底,再多教教我,日后我好了绝不亏待妹妹你。”

      否则还能怎么样,虽然现下知道了是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但明秀秀不怪别人,怪自己命不好,面前这位是沈缜院子里的人,甭管是什么,她哪个都惹不起,笑着点头,“好。”

      瞧见精致的小人傻憨憨的笑,清茹心中一喜,她什么都应承她,清茹愿意与她多亲近几分,想到自己这几日在三爷院子里的待遇,无处炫耀的清茹似找到了宣泄的口,一股脑的一一述说。

      她不喜欢沈缜,沈缜对旁的女子多好她根本不在意,但听到清茹的话,明秀秀暗自磨牙,这沈缜对待清茹如此有礼,如此规矩,对比起来,她以前当真不过是个泄欲工具,而她这个泄欲工具还要感恩戴德,还要上赶子寻找机会再次成为泄欲工具,怪不得佛说人比人气死人。

      清茹喋喋不休的说着,明秀秀点头听着,直到有人走近,“温姑娘,三爷要离府了,在等了。”

      来人面容含笑,面有微髯,明秀秀识得,是跟在沈缜身边的侍卫侯演,想他从不离开沈缜身边,明秀秀小心翼翼看去,果然看到背对着院门站着的高大身影。

      清茹也看到了,面色微红,随即挺胸抬颈做着端庄的姿态与明秀秀作别,明秀秀笑着相送两步也走回门内,然而一进门便探出半只眼睛恶狠狠的看向院门口,这人是沈缜?

      常年习武沈缜感觉敏锐,再加上在三司廷狱任职,过他手的重犯叛臣数不胜数,沈缜自然第一时间察觉出不妥,眸光轻抬,寒眸看去却没有看到别有用心的窥视者,只看到那门前一脸苍白的婢女一闪而过,沈缜眉头微蹙,许是他两世身体上的愉悦皆来自于她,所以他一向不记人却意外的两世都记得她。

      淡然转身,原本思索随帝秋猎事宜的沈缜,脑海中不期然的出现一个只会浪费他时间的名字。

      明秀秀?

      明秀秀最大的优点就是认真执着,但灵活却完全不搭边,所以那个所谓的一闪而过完全是误会,因着那狠厉的眸色吓得跌倒在门槛内,明秀秀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起身,确实是沈缜,等着女子,带着女子去逛街市,她刚刚几乎怀疑是不是哪个人上了沈缜的身了。

      拍着身上的尘土,然而拍着拍着明秀秀眼眸一亮,街市?她那么喜爱逛街市,她之前怎么没想到呢,街市上可是什么都有,对付从安她明的不行,暗的是可以想想办法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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