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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鹤丸国永” ...
厚悭山的天空,浓重的黑云凝聚,偶有电光撕空裂幕,在崎岖的地面投下惨白的微光,冰冷湿沉的空气中夹杂着兵戈碰撞的嘶鸣。
浓重的血腥味侵蚀着每个人的神经,加州清光握紧了手中的刀柄,发黑的血液顺着银白的刀刃滴落在泥土中。
不行,无论如何也不能死在这里。
他咬咬牙,再次正面迎上了敌刀的攻击,刀剑碰撞,震得他虎口发麻。
作为万金油刀种的打刀,优势是任何地图都可以进行战斗,但缺点也同样明显,在任何地图,他们都算不上强力。
再加上这一次出阵,队伍中绝大部分都是轻伤,虽是勉强走过了前面的点,却十分不走运地在距离王点还有一步之遥时遭遇了检非违使。
队伍中等级最高的刀剑是八十多级的烛台切光忠,可其他的成员却是参差不齐,等级最低的堀川国广,仅六十级不到。
敌方攻势太猛……
加州清光费力地解决掉离自己最近的敌刀,看了一眼周围——
队伍中的同伴都已经中伤了。
这绝对不是个好兆头,加州清光心里清楚,如果这次还不能带回新刀,那么审神者又会大发雷霆,非但他们这些出阵的刀剑无法手入,本丸中其他的同伴也有可能受到审神者的迁怒。
如今的审神者,早已不复她刚来本丸时的温柔,她变得残忍又暴虐,性格阴晴不定,为了获得高花稀有刀剑而陷入魔怔,将所有的资源都扔进了锻刀室,甚至连基本的、给本丸中其他刀剑手入的资源也不再留出。
加州清光的脑海中浮现出还处于重伤状态的大和守安定,心里坚定了几分,他忍着浑身的痛意,选择了继续战斗。
虽然大家都已经伤痕累累,但还是成功击退了检非违使,加州清光攥紧了手中的罗盘,他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大家,握着罗盘的手又用力了几分。
是继续往前,还是返回本丸?
队伍现在正处于最后一个岔路口,要么成功抵达王点,但能否带回新的刀剑,谁也不知道;要么走错路,此次出阵一无所获。这两种结局,都不见得有多好。
而且现在队伍中的大家,已经有好几个重伤的了……
“继续往前吧,加州殿。”昔日里被誉为“夺取天下之刃”,如笼中鸟一般被奉为观赏之物的宗三左文字,此刻不管是肉身还是刀刃都已染满鲜血,樱色的长发粘上狼狈的血液,锁骨下那位魔王留下印记格外刺眼。在整个队伍中他伤得最重,几乎是靠着最后一丝血线在支撑着行动。
加州清光抿紧了唇,半晌,他才开口说:“再继续往前的话,你和和泉守都有可能碎刀了。”
这并非危言耸听,加州清光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一个残忍到几乎要将人压垮的事实。
宗三左文字笑了起来,倾国倾城的魔王刀如同即将坠落的樱花一般凄美绚丽,“可如果不继续往前,那么小夜的最后一丝希望也会消失不见,身为兄长,连自己的弟弟都无法守护……”
是的,不仅仅是大和守安定,本丸中绝大部分的刀剑都处于受伤的状态,区别只是轻重。
大家都是抱着孤注一掷的心态踏上了出阵的征途,为了带回强大的新同伴,让审神者那颗残忍暴虐的心得到暂时的安抚。只有这样,才能使她恢复短暂的温和,也只有这样,才能使她留出为受伤的刀剑们手入的资源。
加州清光再次启动罗盘,从罗盘中发出光芒,带着他们继续往前——
每个人都悬着一颗心,祈祷着不要走错路。
成功了。
他们抵达了王点!
但众人脸上并未出现喜悦或者轻松,因为最后能掉落什么,谁也不知道。
王点的时间溯行军相比于检非违使而言要容易解决的多,但即便如此,众人依旧不敢有丝毫懈怠,加州清光解决掉最后一个时间溯行军,在对方逐渐化为虚影消失的那一刻,天空中传来异响,黑云凝聚成团,看起来跟刚才那一战时……检非违使出现的景象……像得可怕。
“怎么可能!王点怎么还会出现检非违使!”烛台切光忠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他不敢相信这种局面,他们现在这支队伍,绝对不可能再支撑一场恶战了。
就在这时,一道刺目的闪电如同光柱一般从空中降落,笼罩在即将完全消失的时间溯行军身上,众人被这道光柱闪得睁不开眼,纷纷别过头去,不敢直视。
待到片刻之后,光芒渐渐散去,乌云也渐渐散去,阳光穿透薄薄的云层落在地面上,加州清光将视线转回那处,在触及那里竖着的东西的时候,他怔住了。
那里竖着一把刀,刀尖插进泥土中,白色的刀鞘上有金色的包边,那把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泛着与阳光同色的光芒,高贵圣洁。
加州清光愣住了,一时间竟无法言语,直到身边的和泉守兼定的声音将他唤回现实:“这是……鹤丸国永吗?”
和泉守兼定的声音有些发抖,鹤丸国永,四花太刀,这一次……审神者一定会高兴起来了吧……
※※※
C域307本丸。
因为审神者们有能够进行时空跳跃的罗盘,同时也是为了不被时间溯行军掌握具体的位置,因此本丸大多是处于时空缝隙中,审神者们则是通过政府统一发放的狐之助与政府进行联络。
顺着万叶樱传输到本丸各个角落的灵力掺杂灰暗,曾经生机蓬勃的本丸如今变得格外冷清,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蔓延流转。
作为队长的加州清光刚从厚悭山回来,他的身上布满伤口,猩红的液体在衣物上晕开,指甲上的红色指甲油已经有脱落的趋势,脸色苍白而无血色,此时此刻,他正捧着从厚悭山带回来的“鹤丸国永”,走在去往审神者房间的路上。
公元2205年,为了防止时间溯行军破坏历史,时之政府开始从现世招收有灵力的普通人担任审神者一职。
审神者的灵力质量良莠不齐,有的审神者灵力强大,在为刀剑们提供了足够灵力的同时还能有许多空余;而有的审神者灵力微弱,只是维持本丸的运转便有些力不从心,更别提锻造多花数的稀有刀剑。
但审神者获得刀剑的方式并不限于锻刀,在出战的地点,击败溯行军后有时也能获得新的刀剑。
307本丸的审神者便是灵力微弱的那一类,维持本丸的运转已经耗费了她大量灵力,再加上经营不善,本丸内资源紧促,但她又想要高稀有度的刀剑,因此只能不停派遣刀剑出阵,为的便是那些高稀有度的太刀。
比如天下五剑——三日月宗近,这是无数审神者趋之若鹜的五花太刀,时之政府的看板郎,当初审神者就是为了这把刀而参加了审神者测试,但直到她上任半年,本丸内都没有这位的影子。
当然,也少有其他太刀的影子。
本丸内的太刀只有最常见的烛台切光忠、狮子王、山伏国广……
时间一长,同期审神者本丸内的鹤丸国永、江雪左文字、数珠丸恒次这些稀有刀剑深深刺激到了审神者,她开始变得功利而冷漠,为了厚悭山有几率掉落的高稀有度刀剑而过度使用现有的刀剑,以至于如今的本丸,除了她的初始刀加州清光还是第一把,其他的都已经过了好几任了。
但到了现在,即便是加州清光,她也能够毫无负罪感地让他在受伤的情况下进行出阵。
加州清光的脚步十分急促,但同时,心中的慌乱也愈发强烈。虽说307本丸内从未有过鹤丸国永,但加州清光在许久之前,跟随着审神者去往万屋的时候,他还是见过鹤丸国永的本体的。
在厚悭山的时候,大家因为紧绷了太久而下意识地将这把刀认作了鹤丸国永,直到他们带着这把刀抵达本丸,加州清光这才发现——这似乎,并不是鹤丸国永。
这是一把,谁也未曾见过的刀。
它有着和鹤丸国永极为相似的刀鞘,但刀纹却和鹤丸国永截然不同,加州清光看着刀鞘上那个陌生的图案,如坠冰窟。
时之政府的刀账里面,绝对没有这把刀。
那么它真的可以化为人身吗?
队伍中寂静无声。许久之后,加州清光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安慰其他人:“万一是我们还没收到消息的新刀呢?”
即便是明知不可能的事情,却也给了他们些许安慰,保护了内心最后的希望。
就像是大家都明白,审神者已经不可能变回原来的模样了,但他们还是保留着最后的一丝希望,祈祷着她能变回曾经那个温柔善良的少女。
加州清光踏上木质的楼梯,来到审神者的障子门外,他跪坐在门口,将手中举了一路的“鹤丸国永”小心翼翼地横放在地面上,然后,他的双手平放在膝前的地面上,额头抵着手背:“主人,我回来了。”
加州清光保持着这个姿势,过了许久,有一个女声隔着障子门传出来,毒蛇信子般舔舐着加州清光的耳廓:“清光啊,你这次——有带回新的刀剑吗?”
障子门被拉开的声音划过耳畔,加州清光抬起头,审神者披着一件黑色的广袖和服,同色的长发垂落在胸前,脖颈纤长白皙,小巧的下巴往上,嘴唇上染着靡艳的鲜红。
她的视线率先停留在了脚下的白色刀剑上,半点也未曾分给加州清光。
她的表情由一开始的阴郁变为晴霁,嘴角的笑意愈发明艳,加州清光看着这样的她,恍惚了片刻。
曾几何时,她也是用这样的表情选择了他,告诉他她会一直爱着他;用这样的表情派遣他出阵,告诉他要为她带回新的刀剑;用这样的表情看着他,告诉他……
审神者的语气中满是狂喜:“清光,你做的太好了!”
这句话将加州清光唤回现实,审神者的夸赞令他感受不到丝毫喜悦,内心如同风平浪静的湖面,掀不起半分波澜,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仰起了头颅,扬起如往日般的灿烂笑容:“所以说,我还是被你爱着的吧?”
加州清光的脸上有星点的干涸血迹,身上满是出阵后留下的伤痕。
看着这样的加州清光,审神者脸上的笑意明显停滞了一瞬,她的笑容变得十分不自然,但语气却极为亲昵甜美:“当然啊,我一直都爱着清光呢。”
说完,她捡起地上的“鹤丸国永”,头也不回地拉上了障子门。
突然发现我有好几个地方把清光的名字打反了……这绝对不是因为我不爱清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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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鹤丸国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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