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变》斐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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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微扬找到赵源的时候，赵源正独自坐在餐厅旁边的休息室里，一脸心事重重，只盯着手中的电话出神。
　　“赵医生，”陈微扬轻声叫了他一句：“你找我？”
　　“我正好遇到鄢楼，”赵源说：“就让他去叫你了。”
　　陈微扬嗯了一声，看向赵源：“是……傅蓝的伤口不太好吗？”
　　“我给他换了药。让你过来是因为别的事。”赵源抬头：“我问了其他人才知道，白雪去医院找我了？”
　　陈微扬的神情有了些疑惑，似乎不懂赵源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他回答着：“对啊，白姐说是要去给你送东西，把车都开走了。她还给我打了电话呢。”
　　一直以来，在赵源的印象里，陈微扬都不是一个善于撒谎的人。这种错觉根深蒂固。由始至终，他也不知道陈微扬在其中到底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更是从没想过要从对方身上入手去查。他只是自己想不明白，不过短短几天，为什么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傅蓝受伤，白雪又失踪。尽管陷入一种自我僵局，但也并不代表对此他没有疑虑，赵源问陈微扬：“之前在电话里，你为什么不和我提一下这件事？还有这次，她也没跟我一起……”
　　“是白姐特地叮嘱我的。”陈微扬不解又带了点委屈的打断道：“她让我不要打扰你，怕你为院长的事烦心。而且白姐有和我联系啊。”说完，陈微扬难过不已：“后来傅蓝受了伤，我也……整个心思都不在了。以为你们只是一前一后回来。”话到最后他略低了头，似乎也很惭愧，像是发觉自己把重心都放在了一个人身上，导致忽略了其他人。

　　也许是陈微扬的表情太逼真，和过去无数次一样，赵源还真就是这么认为的。他对陈微扬又嫉妒又鄙夷，既嫉妒陈微扬赢得了傅蓝的好感，两人互相喜欢，又鄙夷陈微扬思想狭隘，满心满眼只装得下一个人。甚至，赵源还生出了一些阴暗的幸灾乐祸，他觉得那两人可能没有办法再在一起了，傅蓝伤的这么重，就算活下来，也一定会毁容，陈微扬还会喜欢吗？又或者，陈微扬对傅蓝无微不至的照顾能持续多久呢？

　　赵源重新望向陈微扬，陈微扬还是一副忧虑低落的样子，只要话题一回到傅蓝身上，陈微扬就会不受控制的陷入其中。赵源最看不起他这一点，好像爱大于一切的圣人样子。不耐烦的摆摆手，说道：“你去看着病人吧。”

　　陈微扬愣了一下，可能不明白谈的好好地，赵源为什么突然让自己离开。但他也没多问，只应了一句。正转身要走时，却又被喊住。

　　赵源问：“白雪……这几天一直有和你联系？”
　　“不是。”陈微扬摇头：“只有两次。”
　　想了一会，赵源说道：“给我看看你的手机。”
　　这句话没让陈微扬的神色动摇半分，也没有半点迟疑和不情愿。他答应道：“好的。”然后从口袋中拿出了手机递给赵源。

　　赵源的手指划动着屏幕，慢慢的看着。一切都没有问题，时间，日期，通话人的名字……挑不出任何毛病。白雪去找自己的那一天确实有打电话给陈微扬，在即将回来的前一天这两人也有一次通话记录。
　　越来越不懂了，白雪到底去了哪里？又到底去做了什么？
　　赵源脸色不是太好。
　　他和白雪是有着共同秘密的人，疗养院所有发生的失踪死亡事件都与他们俩脱不了关系。眼下白雪悄无声息的失去踪迹让赵源很不安。所以说，搭档这种东西，是优势也是劣势，对方能帮助你的同时，也会给你制造威胁。比如，泄露秘密。赵源没有忘记，曾经他在疗养院接收过的那个奇怪的女孩，那个人诡异的知道他所有秘密，他向来不信鬼神，更确定自己从来没透露过一字半句。那个时候，他就怀疑白雪，但白雪也做出了否认。至今，赵源都对那件事无解。
　　虽然之前他也许对白雪打消了疑虑，却不表示现在仍旧如此，尤其对方此刻还音讯全无。想到这里，赵源用陈微扬手机回拨了白雪的号码。
　　那边传来的是已关机提示，和自己拨打时的情况一模一样。

　　陈微扬拿回手机，表情一如往常，是平静的带了点礼貌的笑容。走出休息室时，不再多看赵源一眼。他嘴角微微翘起，眼睛里是放大的愉快。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在计划中的。
　　刚刚好，所有的一切，都很好。

　　******

　　夜晚的医疗室里，只有仪器的声音格外清晰。
　　赵源坐在病床边，他看着仍在昏迷中的傅蓝，许久，用手轻轻碰了碰对方的脸。
　　“……你不要怪我。”赵源说：“如果这件事曝`光……再有警`察来这里，疗养院所有的一切，我做的所有努力……全部都会白费的。你那么乖，也一定会体谅我的，对不对？”
　　傅蓝闭着双眼，没有回应他任何话语。
　　赵源笑了一下，像是安慰自己：“对，你一直最听话了。”
　　“你不会死的。”他自言自语：“受的伤都能修复好，不会有事。”
　　就在赵源静静地和傅蓝独处时，他的手机震动了几下，目光一瞥，随后将手机掏出来看了看，是一条信息。信息中没有多余的只言片语，只是一个视频而已。但发件人……居然是白雪？！
　　赵源一惊，顿时从床上站了起来，他紧紧攥着手机，环顾四周，当然什么也不会发现。
　　是白雪？她在哪里？！
　　明明电话始终是关机状态，为什么现在……又会发来一条信息？
　　来不及去看视频，赵源第一时间就想着再次去拨打白雪的电话，然而等他接听时，那边又变成了关机提示。
　　……这个女人到底在搞什么？是在耍自己？
　　赵源的心里已然有了怒火。好一会，才重新看向手机，视频暂停的画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犹豫片刻，赵源点了播放，他皱着眉。不多时，画面中出现了两个人，接着传来了争执的声音——是那天晚上的祁子希和傅蓝。
　　赵源瞳孔紧缩，表情越来越震惊。

　　另一边，鄢楼趴在陈微扬床上漫不经心的玩着那个手机。
　　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又莫名笑起来。
　　陈微扬坐在书桌后看着他，问道：“怎么？”
　　“就是觉得这些人蠢的可爱。”鄢楼坐起身，“但有一点我不明白，为什么把视频发给赵源？”他盯着陈微扬：“我不觉得你有那么讨厌祁子希。”
　　陈微扬笑着翻了一页手里的书，没直接回答，只说：“那你就再想想。”
　　“我不知道啊。”鄢楼走过去，坐在椅子的扶手上，半软着身体靠着身边的人，“我一直以为，祁子希的价值早就到此为止了。但好像……”他的嘴唇贴着陈微扬的耳朵：“还没有？”
　　“你觉得，”陈微扬说道：“赵源看见了那个视频，会放过祁子希吗？”
　　“肯定不会，他会很生气，恨不得立刻去找祁子希问清楚。”
　　陈微扬转头，和鄢楼对视着：“那你认为，赵源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吗？”
　　“当然不是，”鄢楼紧紧的盯着陈微扬，两人眼里都是恶劣的笑意：“以赵源那副恶毒的样子，恐怕会做出一些吓人的事。”
　　“那么，祁子希就会被他吓坏的。”陈微扬的手指轻轻点了点鄢楼的嘴唇。
　　鄢楼张嘴，含`住了陈微扬的手指，他的舌头灵活温暖的包裹着，舔`弄着。
　　陈微扬眯起了眼睛，似乎对方让他舒服了。他说道，“所以这个时候，需要一个英雄。”
　　鄢楼的眼神似乎带了软刺，充满着勾`引。
　　陈微扬搂着他的腰，把人按坐在自己腿上：“人人都喜欢英雄，英雄总是会给人希望。”
　　“我明白了。”胳膊圈住对方的脖颈，鄢楼会意：“你要去救他。”
　　“你说，”陈微扬抱紧鄢楼，下巴抵着那人的肩骨：“祁子希，会对我感恩戴德吗？”
　　“会——”鄢楼拖长了音，狡黠道：“当然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