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欢/贺兰敏之）梦里长安》影自成双

9、拦路

　　雪虽已停，但仍旧寒气刺骨，车轮滚动，连积雪都被铲得飞起。
　　周围寒意森森，但铁传甲却好似感觉不到寒冷一般，脸上甚至还带着些许笑容，仿佛很是开心一般。
　　他虽然在外驾着马车，但自身内力不低离得也近所以对于车里的动静也是听得一清二楚，对于李寻欢和贺兰敏之之间的对峙他听得清清楚楚，在听到他家少爷又开始剧烈的咳嗽后，他也只是慌了一瞬就镇定下来，因为他知道这世上还是有人能克制住他家少爷的，而那个人现在也在马车里。
　　果不其然，不到片刻，贺兰敏之的声音便已传了出来。听着他们对峙起来，他不仅不担忧反而克制不住的想笑，因为他知道最后妥协的一定会是李寻欢。
　　他实在觉得很不容易，这么些年他为他家少爷简直是操碎了心，还好老天垂怜，终于有能克制住他家少爷的人出现了。但随即他又有些忧愁，敏少爷什么都好，可惜和他家少爷一样是个酒鬼，有时候兴致上来拉着他少爷喝上整夜也是常有的事，他不禁叹了口气，唯一庆幸的就是比起李寻欢，贺兰敏之起码还懂得克制一些。
　　就在此时，只觉一阵微风拂过，一道人影便从车里飞出，停在前方不远处。
　　“吁”待看清那道身影，铁传甲当即便回过神来，勒紧车马，刚好就停在那人身后。
　　“少爷，怎么了？”铁传甲皱眉，极为警惕地打量四周。
　　“怕是麻烦到了。”李寻欢没有转身，他只是叹了口气，悠悠说道。
　　他负手而立，身姿挺拔，清新俊逸，说不出的风流洒脱，道不尽的光风霁月。他的唇角含着一抹暖如春风的笑意，也不再言语，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前方，眼神却极为锐利。
　　就在李寻欢跃出车厢后，阿飞不禁微愣，随即便极为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当即便放下酒碗，手搭在剑上，速度极快地蹿出车厢，与李寻欢并肩而立。
　　他站的挺拔，如铁打一般，唇紧抿成线，他也没有说话，那双冷酷而充满野性的眸子却极为锐利的打量四周。他的手始终搭在剑上，他的神情也愈发的冷酷，他仿佛天生便有种野兽的本能，能够察觉潜在的危险。
　　尽管他并不认为暗地里的人能对他们造成伤害，但他却也不会轻易地看轻他人，这是他在荒野生活多年所得到的经验，所以在将剑刺入敌人的喉咙之前，他绝不会有片刻放松。
　　就在李寻欢和阿飞未发一言先后蹿出车厢时，贺兰敏之正在喝酒，他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但他没有紧张，反而懒散地倚靠着车厢，慢悠悠地将碗举至唇边，缓缓地喝着，但那双魅惑勾人的桃花眼却漆黑幽沉，无边的冷意自其中蔓延开来，他厌恶阻拦他道路之人。
　　车外，仍旧无声，天地仿佛在刹那间凝结了，如午夜的坟场般寂静无声，就连不时吹动的风都不知是何时停下。
　　无人动弹，无论是李寻欢还是阿飞都保持着那个姿势不动，他们的眼神同样锐利，他们的身姿同样挺拔，他们的气息同样的危险，在这一刻，他们竟有些诡异的相似起来。
　　铁传甲也没有动，他仍坐在车上，但他的精神却已高度集中起来，他时刻的警惕着周围，他的目光锐利如鹰，就连面孔都有了几分凶恶。他本该守在李寻欢身侧，但他却没有那么做，因为他知道这种时候，他最该做的便是护好车里那位。
　　这时，李寻欢动了，他也不再笑，明亮的眸子也黯淡了些，他看着前方沉声道“在下平生不仅讨厌麻烦，还极为讨厌有人挡我的路。”
　　仍旧一片寂静，好似无人一般，李寻欢却笑了，他朗声道“诸位即已到来，何不出来喝杯酒水？”顿了顿，他又道“莫不是还要李某亲自相邀？”
　　这时，有声音响起，这声音极其轻微，稍不注意便会错过，但阿飞却立刻朝那处看去，他的眼神也愈发的冰冷。发觉阿飞动作，李寻欢笑得柔和，看向阿飞的目光满是赞许，他没想到这少年的耳力竟然和他同样的灵敏。
　　忽然，道边枯木上的积雪簌簌的落了下来，在一阵大笑声中，两道人影自雪林中走了出来。
　　一个独臂的老人和一个干枯瘦小之人。
　　看他们出来，阿飞却没有放松他仍旧紧盯雪林不放。这时，只听李寻欢道“想不到竟是查总镖头和虞二先生，还有几位朋友，不一齐出来么？”
　　虞二麻子冷笑开口，而在他说话期间又有四个人影自林间出来，那四人年纪不小，打扮却如孩童一般，奇诡至极，纵是李寻欢见了也不免有些不适，就连阿飞那一向冷酷的眸子也带着些许厌恶。
　　那四人中的黄衣童子忽然飞身朝李寻欢袭来，却在半途被那虞二麻子截住拉到一旁道“不急，容我引见引见。”
　　那红衣童子却笑嘻嘻道“我知道他姓李，叫李寻欢。”
　　另一个童子则立马接口，他们四个一个接着一个，把李寻欢的平生事迹尽皆说了出来，别人尚且不觉如何，阿飞却听得出神，他却不知他这新交的朋友竟有这般精彩的一生。
　　听及往事，李寻欢仍带着笑，眸子却不禁有些失神，眸底也有了丝丝痛色，不可否认，林诗音始终都是他心底不能触碰的伤口。
　　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同时也打断了陷入回忆的李寻欢“你们等在这莫不是就为了说这些废话？”
　　原来却是在车里已等得极不耐烦的贺兰敏之，他大步走来不一会儿就走到李寻欢身侧挑眉道“李探花，现在可不是让你发呆的时候。”铁传甲也跟了过来，仍旧守在他身侧。
　　看着身侧眉目张扬的贺兰敏之，李寻欢却笑的柔和至极，看着他无声道“有你，真好！”
　　那虞二麻子看到走来的贺兰敏之有些惊艳，但听到他说的话却不免有些恼怒，但看着他旁边的李寻欢，他终究也没有说些什么。
　　相比之下，那四个童子脸色却极为不好，身为五毒童子门下他们自然也是有些傲气的，若是打断他们的是李寻欢，他们还能忍，但若一个武功不高的人都敢对他们这般不敬，那便忍不得了。
　　那较为暴躁的红衣童子和黄衣童子当即便飞身而起朝贺兰敏之而袭去，剩下两位童子也随之飞身而去，但他们攻击的却是站在一旁的阿飞，他们去势极快，连虞二麻子都来不及阻拦。
　　他们手段极狠，速度极快，攻势极猛，如同开弓疾驰的箭必要饮血方回。但他们已注定回不了了，因为阿飞出手了，那两童子刚至半途便先后被一柄剑刺穿喉咙，他们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便先后倒下，阿飞却没有看他们，反而看向已蹿入林中的虞二麻子二人，那冷酷的眸子已带上丝丝杀气。
　　而攻向贺兰敏之的两个童子也已倒在地上，他们的脖子皆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血线，那是刀痕。一柄小刀先后划破了他们的脖子，那刀去势极快，快到那刀擦过他们的脖子刺入后边的树上时，他们的脖子才渐渐出现一道血线，直到他们倒下，那血才喷了出来。
　　从他们攻过来到结束也不过短短一瞬，甚至贺兰敏之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结束，直到看到那躺在地上的四个童子时他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他木然的看了看阿飞，随后又看向李寻欢，不由得便有些沉默。
　　上次在酒馆时他就已经知道他们的速度很快，但毕竟没亲眼见过，如今他才明白他们究竟有多可怕，和他们比起来，自己就像个孩童一般，若是对上，怕是连还手的机会都不会有，突然的，他莫名觉得有些冷。
　　看贺兰敏之沉默，李寻欢皱眉暗咐“莫不是吓到了？”他伸手搭在了他手上，有些担忧的看着他，感觉到附到手上的温暖的手，贺兰敏之抬头便看到关切看着他的李寻欢，看着那双眸子，他不禁开口道“很快，我挡不住。”
　　他说得没头没尾，李寻欢却听明白了，他心一紧，随即便握紧了他的手柔声道“你不必挡，我的刀永远不会对着你。”他说得极为认真，贺兰敏之看着他，心也渐渐回暖，是他想差了，李寻欢若是会对他动手，当初便也不会那般纵容了。
　　看他恢复了精神，李寻欢也松了口气，他忘了贺兰敏之自幼锦衣玉食，或许见过朝堂诡谲，但绝没有直面江湖厮杀，就连上次也是他动的手，他叹了口气，决定往后注意着点。
　　而虞二麻子和查猛在那两个童子死时，脸色顿时一变，当即便猛的一跳，往雪林里蹿去，他们的速度很快，不过一瞬便已离了几丈远，可阿飞已打定主意不放过他们，他决定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谁都不能阻止他。
　　他们的速度很快，但阿飞速度更快，他如离弦的箭般，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已追了上去，跑得慢些的查猛尚未反应过来便被一剑毙命，那虞二麻子见状，知道跑不过，便大喊一声，反身朝阿飞攻了过来，阿飞拔出剑身子便闪到一边，在对方再度攻过来时，他转身猛的一刺，那剑便已刺入虞二麻子喉咙。
　　阿飞极为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便返身朝马车方向而去。
　　看贺兰敏之恢复精神，他刚忪了口气，便听到一阵熟悉的极其轻微的脚步声传来，而铁传甲带着惊喜的声音也随之响起“飞少爷回来了。”
　　他抬头看过去，看向走来的阿飞，露出一抹温暖的笑意，朝他点了点头。
　　贺兰敏之则道“他们死了？”
　　阿飞看向他们，冷酷的眸子也流露出一丝温暖，在听到贺兰敏之的问话时便点头道“死了。”
　　李寻欢不禁叹了口气“你本不该插手。”
　　阿飞定定地看着他道“我们是朋友。”
　　李寻欢愣了一下，随即大笑道“对，我们是朋友。”
　　贺兰敏之也笑了“说的对，我们是朋友。”
　　看他们如此，阿飞也笑了，他周身的冷酷也散了开去，整个人都柔和了许多。他不笑的时候极为冷酷，而当他泛起笑容时，又显得那般温柔，亲切，可爱，他无疑是个极有魅力的人，就连笑容都那般让人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