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欢/贺兰敏之）梦里长安》影自成双

6、入关

　　寒风凛冽 ，冷风割面，大雪纷飞，天地苍茫一片。
　　雪已停，风仍未止。
　　在大雪的装裹下，天地一片寂静，无鸟兽，无人迹，如远古般寂寞，苍茫。
　　一个孤独的人影自远方走来，他走得很慢，却没有停顿。他的神情很冷，如花岗石般冷硬，坚定，身上仅穿着单薄的衣衫，脊背却挺得笔直，如同铁打一般，他的身后则留下一行长长的足印。脚印很深，他已走了很久，但他仍旧没停，仿佛不知疲惫一般。
　　他仍继续走着，在他身后更远处，一辆马车自北而来，驾车的则是个满脸虬髯的大汉。
　　马车古朴宽大，车厢里铺着柔软的貂皮，显得温暖舒适。
　　李寻欢将腿搁在柔软的貂皮上，慵懒的靠着车厢，手里则拿着酒囊慢悠悠地喝着。转头看着在他身侧裹着件貂绒制成的大红斗篷睡得香甜的贺兰敏之，他唇角微扬，连眸子都带上了愉悦之色，四年的时间，也说不清谁改变了谁，许是放下的缘故，他的身体也好上不少，不再如以前般总是咳嗽，而贺兰敏之也好似走出来般，性子也慢慢的恢复，想到这位秦王的性子，他觉得有些头疼，眸子也带上一丝微妙的情绪，他再次喝了口酒，摇头笑了，多思无益，无论好的坏的，他总归认定了他。
　　风终于停了，寒气却似更重了几分，李寻欢放下酒囊，靠着车厢闭目养神。这时刚闭目的李寻欢突然听到一阵不同于马蹄声的声音，属于人的脚步声，这声音很轻，但他仍旧没有错过。
　　他凝神感受了会，这声音极其轻微，却很稳，没有丝毫停顿，即使马车到来也没有让他停下脚步。他不禁睁开眼，有些讶异，这种时候，居然还有人在这冰天雪地中行走，他随即便掀开车帘，推开窗户，抬眼便看到走在前方的那道人影。
　　如他感觉到的那般，那人走得不快，却极稳，纵然听到车铃马嘶声，仍旧没有回头，等马车赶到那人前面时，李寻欢才看清他的脸。
　　约莫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还很年轻，面容很是清癯，眉很浓，眼很大，唇紧抿，如花岗石般冷漠，坚定，仿佛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他穿着单薄，脊背挺直，腰间则插着条只钉了两片软木的三尺多长的铁片。
　　李寻欢盯着那铁片瞧了一会，眼中带着笑意，他推开车门对着少年道“上来，我载你一段路。”
　　从李寻欢推开车窗，冷风吹进车厢起，贺兰敏之便隐隐有些苏醒，直到李寻欢推开车门，他才略微睁开眼睛，他的神色还很迷茫，听到李寻欢和其他人的说话声，他也没有反应，就那样茫然的睁着眼睛看着车顶。
　　等李寻欢结束了与少年的对话，带着笑意回到车厢就看到睁着眼睛神色有些茫然的贺兰敏之，他微皱眉，随即便把人抱入怀中，温声道“吵醒你了？”
　　贺兰敏之看向他，眼神也逐渐清明起来“是谁？”
　　想到那个少年，李寻欢笑了，替他整了整斗篷道“一个奇怪的少年人。”
　　贺兰敏之挑眉调侃道“有你奇怪？”
　　李寻欢好奇道“我怎么就奇怪了？”
　　贺兰敏之歪头看着他“如果是我即便救了一个陌生人，也断不会那般付出”他似是想到什么，声音也低了下来。
　　李寻欢却笑了，看着他坚定而执着地道“我也并不是对每个被救者都如此，你是不同的”
　　贺兰敏之微挑眉看了他会，也不说话，就那样静静的窝在他怀里，伸手捉住他胸前一缕卷发把玩起来。
　　“不困了？”李寻欢看他的眸子近乎缠绵，伸手为他理了理鬓发。
　　贺兰敏之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四年前他虽随李寻欢离开，但对于横跨数百年的事情仍旧无法接受。最开始那段时间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即使因太过疲倦而入睡，也会立刻自噩梦中惊醒，不过短短几个月，他便形销骨立。看他如此，李寻欢便选择了白天守着他，晚上则同塌而眠。一开始，他并不习惯与男人如此亲密，但李寻欢却不容他拒绝，而且每次自噩梦中醒来，有人关切的守着，这种感觉还不错，他也便逐渐接受了。
　　如果一直这样，也不过是施救者与被救者的关系，又或者是朋友。直到半年多前，那一夜，许是月色太好，酒意正浓，或是那人的眸子太过温柔醉人，又或者是他太渴望温暖了，总之当李寻欢吻上他的时候，他并没有拒绝，反而还张开了唇任他加深那个吻。那一夜后，两人虽没承诺什么，却也好像达成了共识，就那么自然而然了。
　　四年朝夕相处的陪伴，不长也不短，对于他们而言却已足够让对方成为自己极为重要且无法割舍的特殊存在。想到此贺兰敏之不禁有些茫然，那么现在他们算是什么关系，若说是知己，他们又太过亲密，可若是亲人。
　　“又在发呆”温和略显无奈打断了他的思绪。
　　贺兰敏之眨了眨眼有些茫然地看向李寻欢。
　　看他如此，李寻欢笑了，倾身轻吻了他唇角，温声道“在想什么？”
　　贺兰敏之抬手轻抚唇角，定定看着他“我们算知己还是亲人？”
　　李寻欢微愣，随即捉着他的手放到唇间一吻，正色道“贺兰敏之是李寻欢想要相伴一生的伴侣。”
　　贺兰敏之看着他，耳尖却悄悄的红了，但下一刻他眉微挑，唇微勾，周身便透出一股凌人傲气，似笑非笑的道“要是以前有哪个男人敢跟我说这种话，你觉得他会如何？”他看着李寻欢，神情虽傲眉眼却绮丽动人带着一种无双的艳色。
　　看着别扭的秦王，李寻欢虽有些无奈语气却仍旧温和“在下不知道他会如何，但现在在下只想知道王爷怎想？”
　　对上他的眼神，贺兰敏之眼眸微转，最终哼哼两声，把头埋进他怀里不再开口。
　　贺兰敏之之于李寻欢是伴侣，那李寻欢呢？李寻欢之于贺兰敏之又是什么？贺兰敏之没有回答，现在的他也给不了李寻欢想要的答案，而且，他其实并不相信所谓的爱情，母亲放弃了父亲，红拂背叛了他。男女之间都会如此，更何况他们还是两个男人，总会有曲终人散的一天，况且对于现在他还是挺满意的，所以，维持现状就好。
　　看他如此，李寻欢虽觉无奈却也无法，虽然很想听听他的想法，但也舍不得逼他太过，况且四年的相处也足够他了解这位大唐秦王，他若无心，又怎能允许自己那般对他，思及此，他眼中也带着愉悦之色，不再纠结，一辈子很长，有些话他总能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