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欢/贺兰敏之）梦里长安》影自成双

4、贺兰敏之

　　正在疯狂笑着的贺兰敏之瞬间便停了下来，随后他发狠的瞪着李寻欢“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李寻欢眼里依然带着那种奇异的神色“也许我们都没疯。”李寻欢定定的瞧着他，神色不忍，目光却温暖而柔和，让人不由自主的便会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
　　贺兰敏之对上他的眼睛，便有些怔愣住，整个人都仿似有些崩溃，本已有些红润的脸色也瞬间一片灰白。
　　“不，不可能，敏月，贺兰家，大唐，怎么可以”贺兰敏之无力地瘫坐在地，他双眼黯淡，仿佛这一瞬间他的灵魂也随之而去。随后他大喊一声，猛的站起身朝李寻欢扑了过去“你骗我，你该死。”
　　李寻欢接过他，制止他的动作，在不伤到他的情况下把人禁锢在怀里“我没骗你，你也没听错，虽然不知是何原因，但你已经在此。”
　　李寻欢虽不愿伤他，却也知道，他必须面对，而他也不愿让他逃避。
　　贺兰敏之愤怒的瞪着他，努力的挣扎着，却如何也挣扎不了。
　　李寻也没有再说话，他就保持那个姿势，静静地看着他。
　　过了许久，贺兰敏之终于安静了下来，他的精神也仿佛瞬间萎靡了下去，昏昏然地跌靠在李寻欢怀里。
　　李寻欢叹了口气，看着怀里的人，这一瞬间眸子带上了连他自己也没发觉的温柔疼惜。他想了下，将人抱回床上，让他靠坐在床头，随即倒了杯水喂他喝了下去，而贺兰敏之却仿佛没有感觉一般，乖巧地任他动作着。
　　李寻欢坐在一侧，什么都没说，就那么静静地凝视着他。
　　过了许久，那人抬起乌沉沉的眼看着他，哑着嗓子道“你不问？”
　　李寻欢明亮而温柔的眸子就那样看着他“我不问”
　　“你信我？”他的眸子带上了些许讥诮“这般荒唐之事？”
　　“我信你”李寻欢的声音仍旧轻柔“世间事本便是难以预计的”。
　　贺兰敏之笑了“我不该活着。”
　　“没有谁是不该活着的”李寻欢也笑了，声音依旧温和却也带着霸道“更何况阁下的命已是在下的。”
　　贺兰敏之没有说话，只是略带嘲讽地看着他。李寻欢也不再开口，就那样静静地与他对视着。
　　“好，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我想静一静”良久，贺兰敏之开口道。说完，也不待李寻欢反应，便自故地靠着床头，疲惫的闭上双眼。李寻欢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起身离开了房间。
　　夜深，微凉。
　　李寻欢站于梅树之下，嗅着雪后越发清幽的冷梅香，神色有些寂寥。他一只手负于身后，另一只手则执着酒瓶慢悠悠的喝着。
　　铁传甲问道“少爷，那人醒了？”
　　李寻欢没有回头“醒了。”
　　铁传甲道“那是什么人？居然可以悄无声息的出现。”
　　李寻欢叹了口气“一个被上天捉弄的人。”
　　铁传甲奇道“那岂非是个倒霉人。”
　　李寻欢笑了“倒霉？那可不一定。”
　　铁传甲又道“被上天捉弄又怎么会不倒霉？”
　　李寻欢神色有些奇特“他还活着。”
　　铁传甲也笑了“也是，还活着就不算太倒霉。”
　　“是啊，还活着就不算太倒霉”李寻欢喃喃道，随后，仰头便灌了口酒。
　　这时，梅二拎着壶酒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抬眼望着李寻欢“看样子，他已经醒了。”
　　李寻欢看向他，淡淡的道“你去看过了？”
　　梅二也笑了“你即放心在此饮酒，那他自然便是无碍了。”
　　李寻欢看着天边，忽然笑了“今夜无事，可要痛饮几杯。”
　　梅二笑道“探花郎相邀，自是不能拒绝。”
　　铁传甲道“少爷，夜已深。”
　　李寻欢笑道“此时有清风朗月，知己美酒，又怎能扫兴。”
　　梅二接着道“探花郎说的没错，以酒酬知己，今夜不醉不归”
　　李寻欢举起手里酒壶仰头猛灌了一口“好，不醉不归。”随即他便看向铁传甲“你且先去休息。”
　　铁传甲道“少爷，我陪你。”
　　李寻欢笑道“你又不饮酒，陪我作甚？况且，有梅二先生在，你还担心什么？”
　　铁传甲抿唇，看向梅二，又看向一脸坚持的少爷，“那好吧，少爷也莫要喝太多。”
　　看他离开，李寻欢便与梅二喝起酒来。
　　夜深，房里没有点灯，清亮如水的月光透过窗户照亮了这一方空间。贺兰敏之靠着床头，却没有睡，即使已经疲倦至极，那双眸子却仍旧睁着，乌黑暗沉，看不出丝毫神采。
　　如果有一天一觉醒来，有人跟你说此时已经数百年过去了，你会信吗？这种话，任何人都是不会信的，信的人不是疯子便是傻子。
　　贺兰敏之当然不是疯子自然也不会是个傻子，但是他信了。
　　贺兰敏之抬头看着床顶，眸子也有些茫然。明朝？至那个年代已经过了数百年？这般荒唐的话，他本不该信的，可他信了。
　　那人仿似有一种奇特的魅力，会让人不由自主地便想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
　　况且，自他醒来，他便隐隐有种恐惧，他好像失去了一些他本不该失去的。他不知道失去的是什么，但周围的空气，包括那人所穿的服饰都让他隐隐有种陌生感，本能的排斥着。
　　直到那人开口，如惊雷劈下，却让他有种果然如此的悲哀。他茫然的看着床顶，又像是透过床顶看向无尽虚空，看向他厌恶却无法割舍的盛唐，看向他宁死都不愿离开那个的地方。而现在，他明白他回不去了，回不去那个大唐，回不去那本该是他心之所系，命之所终的故土。
　　那么现在的他算什么？大唐没有了，敏月，贺兰家，哪怕是他最恨的武媚娘也早已成了历史，化为黄土。那么他呢？他算什么？他为何还活着？为何独独剩下他一人面对这天地苍茫？
　　他面无表情，脸色却越发的惨白，眼睛里的光芒也越来越暗，半响，他抬起手捂住眼睛，眼泪顺着指缝溢出，他却仍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满室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