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祭》梦枕红袖

3、第 3 章

　　圣域开始明显的空旷了，白银青铜杂兵，一个个忙碌的身影来来回回，米罗却无所事事着，那些已经经历了千百年风雨洗礼的高大建筑，也开始变得空旷冰冷，死气沉沉的……无趣，有的时候他会见到雅典娜站在教皇厅或是女神殿的石阶上出神，对此米罗每每报以冷笑，恨冰河，也恨雅典娜，或许，该换一种方式来说，他恨的，是自己罢。
　　卡妙让他做选择题，却只给出了一个答案。米罗不阻止卡妙，因为了解，所以成全。尊重他的决定，然后，看他静静离去，自己躲进角落，咬着牙不让眼泪滑落……
　　居然走得那么安静，那么淡然，就像，每一次回去西伯利亚一样，连表情也只是似笑非笑的。难道死去，其实是幸福……难道，非要我承认，活着……才是煎熬……
　　还是说，已死的人，是自己才对，十二宫已经是一个巨大而恢宏的坟墓，女神帕拉斯•雅典娜的坟墓，他们，充其量不过是墓室里的殉葬品，又或许，死去，其实是往生……

　　是幸运还是不幸，卡妙回来了，可惜身份是敌人，米罗在天蝎宫感觉到他的小宇宙一点点接近的时候，心神大乱，几乎无法冷静的思考。
　　迪斯马斯克和阿布罗迪在白羊宫就被穆送回了冥界，很奇怪，穆很强没错，但是同级别的他们认真起来也足以一战，为什么不使出全力呢，他们明明是已经背叛了的，还是……又有什么隐藏的真相？
　　那么你呢，卡妙……
　　疑惑还是消失了，因为沙加的死去，不管什么理由，背弃多年来的情谊，杀死沙加，这是绝对不可饶恕的。
　　终于再次见到他了，朝思暮想的那抹石青色就在眼前，神情冷漠坚定，就像他熟悉的那样，脸色也依然苍白，带着已死的人特有的青灰，失去了光泽，略微显得灰暗，瞳孔明显的没有聚焦，是被沙加剥夺了视力吧，想到这些的时候还是莫名的心痛了，但是看到他身上的冥衣闪着冥界宝石般暗色的光芒时，感情再次变成愤怒和怨恨。
　　我不在乎你的想法和立场是否与我一样，也不在乎你对雅典娜是否忠诚，可是，你不该背叛我们——你的战友，兄弟，还有……爱你的人……

　　对面的三个人，一跪两立，是雅典娜之惊叹的姿势，米罗有一丝犹豫，什么样的信念支持他们不惜死后被打上背叛者的烙印，不惜永生永世不被原谅的使用AE也要如此坚持。
　　穆和艾欧里亚也摆出了同样的姿态将侧面的位置留给了他，于是米罗再没有任何迟疑……
　　……
　　“穆，米罗，艾欧里亚，请把撒加他们带到教皇厅来见我”是雅典娜。
　　那个时候米罗刚刚从废墟中爬出来，两个AE对撞的结果就是从处女宫向外的半个圣域被夷为平地，如果不是那五个青铜小子强行阻止……
　　米罗不意外的发现自己依然能够淡漠的面对那五个孩子的行为，六个人都没有用全力这一点他知道，即使全力出招雅典娜也会保护他们的吧，再次冷笑，那个少女，真的是高贵冷漠的掌管战争和智慧的女神么……
　　眼光蓦地在那一缕石青色上面定格，看着他挣扎着从碎石下面爬起来，突然冲上去将那个人拉了起来。
　　卡妙身上的冥衣有明显的破损，然而还是保护了他，身上可见的仅仅是一些擦伤。
　　下一秒，米罗的手已经卡住了卡妙的脖子……
　　……

　　冰冷的伤人的话语，卡妙开始想着为什么在天舞宝轮中剩下的是听觉。听不到是不是就会好过一点卡妙不了解但是此刻最希望的还是能看到他的脸……
　　听说，人活着的时候会把爱着的人看够记清，所以绝望降临的时候，最想见到的，是一生亏欠最多的人，希望来生可以偿还和得到原谅。
　　最爱的和亏欠最多的人……算了，那个人是不会原谅的……
　　米罗可以对所有人宽容，除了他，但是卡妙很欣慰，因为这代表米罗只在乎他。
　　思路被雅典娜的小宇宙打断，雅典娜要见他们，是沙加的讯息传到了吧……修罗和撒加怎么看他不知道，卡妙自己很清楚，沙加是领悟了第八感活着到冥界去了，只是他不想告诉米罗，也没有必要，他们都不需要解释。
　　然后他被米罗架着一步步走在熟悉的石阶上，他听到米罗小宇宙的声音：“卡妙你听着，这世界上，只有你可以背叛我米罗雅典娜什么的我无所谓，只是……你不该背叛我们这些兄弟，还有我！所以……即使是你，我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穆说撒加，我用十三年学会恨你，你死了我却只剩下迷惘，所以今天我决定原谅你……
　　撒加对所有人温柔，米罗只对卡妙一个人温柔，穆对所有人微笑，卡妙只对米罗一个人微笑。
　　最阳光的米罗，才是真正凉薄无行的一个，爱也好，恨也好，都只牵挂在卡妙一个人身上。
　　他对所有东西一视同仁，出入自由，用阳光似的笑容包容着，任人去留，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不动感情，然而对唯一托付感情的人，就会带者可怕的执念，这是米罗的本质，也是天蝎的本性。
　　忽然记起当年米罗在教皇厅里的眼神，他竟以那样的目光看着撒加自杀。没有任何感情的目光。不是因为撒加曾经的所谓背叛而冷漠，而是一种对于任何人和事物都没有感情的样子。那样子，好像就算是女神，或教皇，或他的兄弟在他眼前被斩杀，他都不会有所动容。当然，当日死的如果是他认识的，交好的人，他肯定会难过。但是穆还是这么觉得。只要不牵扯到他的责任，他的情感，便是谁死了都可以的。换句话说，如果他不是圣斗士，那么，不管谁死了，他的眼皮都是不会抬一下的
　　把卡妙重重的甩在地上，仿佛为了甩开最后一点不舍，然而卡妙脸上，只有平静和释然。
　　雅典娜用撒加十三年前撒加刺杀她的黄金匕首自杀，就在撒加面前，艳红的血溅在撒加身上，雅典娜的血，会不会让撒加不舒服呢……
　　撒加是有洁癖的，所有人都知道，但是只有卡妙明白，那不是什么洁癖，他只是纠结在杀死了史昂和艾俄罗斯的罪恶里不愿让自己解脱出来。不论是怎样的理由，他也不可能会原谅自己的，史昂和艾俄罗斯的血粘在手上，衣服上，怎么也洗不干净的是撒加的负罪感。
　　即使染上洗不清的罪恶也要坚持。
　　撒加，背弃命运的人啊……
　　说回来自己不是也一样么，米罗其实是他们中最无情的一个，唯一让他牵挂的自己不在了，他也许成不了最强的，但一定是最冷静的，也许这样，他就有机会活下来了。
　　我还真的是自私冷酷的家伙，自己背叛命运却要米罗来承受伤心和绝望，从没有问过他的想法和感受，还以为这是爱，真是……可怕的冷漠……
　　我们都希望其他人可以活下去，于是，我们都背弃了命运，但是命运并没有背弃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