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公子惊蛰

49、肆拾玖

　　之乐的眼眸瞬间明亮：“阿九哥哥，你是喜欢这些红梅吗？”朝窗户处走近几步，细细打量着，之乐的声音清脆：“老爷子最喜欢的也是这些红梅花。真是奇了怪了，这花也好像有了人性，每次冬天都开得早，谢得晚，青楼花苑的伏瑶姑娘也喜欢得很。”
　　瑶？阿瑶？伏瑶？祁明渊眸色慢慢变深，状似不经意地一问：“伏瑶？”
　　之乐点了点头：“老爷子的孙女，长得像仙子一样，性格也很好，就像隔壁林婶养的那只小白兔，我曾经给她送过花饼，所以我和她关系不错。”
　　祁明渊听她的形容，不由笑出声来，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哪有你这样说人的？那伏瑶姑娘一个活生生的人怎能和小白兔这种动物相提并论呢？”
　　之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痴痴地笑着。突然问祁明渊：“阿九哥哥似乎很想知道伏瑶姐姐的事情啊？”
　　看到这个小丫头眼中的促狭之意，祁明渊无可奈何地深叹一口气：“之前听过一人名字和伏瑶姑娘相像，所以才有些好奇罢了，并无亵渎之意。”
　　“噢。这样吧，等老爷子的生辰会完了带你看看。不过被人发现可不要供出我来。”之乐一脸认真的模样让祁明渊憋笑憋得辛苦。
　　祁明渊看了看天色，漆黑如墨，才微微一笑，意有所指：“看来不会让我等太久了。”
　　“唔，现在先去伏城公子的藏刀阁看看，挑一把，一会有用的。”之乐小脸上尽是煞有其事的神色，在灯光下倒是俏人得很。祁明渊微微点头，然后才好奇地问道：“这伏城公子是？”
　　“嗯，是老爷子的孙子，和伏瑶姐姐是兄妹。唔，虽然也很好看，不过还是比不过阿九哥哥你。”
　　祁明渊听着舒心，摸了摸怀中，眼睛微微一亮，将糕点拿了出来，递给之乐一盒：“尝尝？”
　　之乐笑容灿烂地接过，打开吃了一口：“昂，真好吃，和我们这里的好像不太一样。”
　　祁明渊折起扇子轻轻敲了敲桌案，脸上笑意难掩：“那这里的是什么味的？”
　　之乐一想到那个味道，不由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林婶家就是做糕点的，我总感觉我们这里的太咸，可是其他人都不这样觉得，都说我是口味太刁了些。”祁明渊含笑不语，只是点点头。
　　厢房再过去一些便是藏刀阁。虽是收集这些嗜血兵器，却布置得极其雅致，倒像是一间藏书室。之乐朝祁明渊笑了笑，守在了门口。一个白衣少年正坐在前面静静看书，听闻人的脚步声便微微抬眸，面若好女，眉宇之间一颗朱砂痣为他添了几分丽色，勾人心魂。冷淡的眉眼看着祁明渊稍稍一怔，却有极快回神，站起来俯首示礼。祁明渊颔首微笑。想必这位便是伏家的郎君，公子伏城。
　　“挑刀的？”
　　“嗯。”
　　“后面，自己选。”似是不擅与人相处聊天，寥寥几句便结束了之间的对话。祁明渊对他这种事事不关心的态度也不恼，信步闲庭地漫步，潋滟深邃的目光流转在后面的墙面上。最后迟疑片刻还是取下一把小巧的折刀。
　　“公子不再考虑考虑吗？”出乎意料，伏城开口了。
　　祁明渊停顿了一下，笑着转过身：“不用，多谢。”
　　“好。”少年礼貌侧身让行，看着他的背影，饶有兴趣地勾起唇角，姣好的容颜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样精挑细选出来的刀是否也反映了你的内心？
　　之乐陪着祁明渊走到伏老爷子的院子，绕着他转了几圈，好奇悄声问道：“阿九哥哥，你真的有选刀吗？一会可是真的有用的。”
　　祁明渊从衣袖中拿出那把锋利易携带的折刀，放在白皙如玉的掌心，银光掠过，衬着天色月光更显阴寒。
　　之乐打量了半响，又拿起那薄如蝉翼的刀看了看，才神色古怪地抬眼看着他，迟疑问道：“阿九哥哥……你刚刚就挑了这把刀吗？”这上面的花纹刻得是乱七八糟，倒像是被别人废弃的。
　　“是。”祁明渊像是没有看到她的神情，依旧从容如常地笑着，眸中平静不起波澜，但那骨子里的贵气却让人不得质疑半分。“唔。”之乐小心翼翼地放回去，眼神狡黠地看着他，“希望待会阿九哥哥好运。”
　　“自然。”既然这宅子邪得很，那他就来亲自会会看。
　　之乐这个小丫头的话倒是真得很，伏老爷子的院里种着一片娇艳似火的红梅花，冷香阵阵，月光清亮。中央的一块地仆俾已经将雪扫净，露出青石板，却摆着一副棋盘，让人有些不解。伏老爷子坐在旁边石墩上，手中捻着一枚黑棋却又犹豫不决，眉间皱起，尽是一副为难之色。周围已经围着一群人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观棋不语。
　　祁明渊走过去时，伏老爷子已经摆摆手叫人封了棋盘，似是错觉，眼神好像在他身上流转几息长。旁边有一位红衣飘飘的清丽女郎微微敛眉，有意无意地站在祁明渊面前阻了这视线，惹来伏老爷子的好一阵吹胡子瞪眼。
　　见祁明渊多看了这位女郎，之乐在他身旁小心翼翼压低了声音解释：“这位便是伏瑶姐姐。”颔首细细打量一番，这位伏瑶姑娘眉间一颗美人痣倒是惹眼，却和她兄长不一样的美艳似繁花，反而像是一株空谷幽兰，琼姿花貌，犹如轻云出岫。见他目光望着这里，伏瑶朝他微微点了点头示礼。祁明渊出神，这位伏瑶姑娘和他想象中的相似却又不同……
　　一旁的伏老爷子也终于不闹别扭，开口道：“想必刚刚各位都选好自己心仪的一把刀了吧？这场游戏就要开始了。最后一句，凡事要小心。”最后五个字故意拖长了音，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那边安安静静站着的祁明渊。
　　众人纷纷一笑。一场游戏罢了，又有什么危险？多半是这个老头在故弄玄虚，引起他们的恐惧而已。
　　这般想着，有人嚷道：“怎么？伏老爷子这个寿星主不玩一下吗？”祁明渊旁边几个人也跟着附和。
　　伏老爷子一脸无奈地拍了拍腿，叹道：“到底是年纪大了，赶不上你们这群人的，与其一会丢人现眼，还不如现在就在这里安安静静地坐着呢。”众人看他这番自我调侃，倒也很给面子，善意地笑了几声，便两两三三结伴离开瞎逛去了。
　　于是，这片地上只留下了祁明渊、伏瑶、伏老爷子以及默默看着的之乐。
　　伏老爷子见人都没影了才一脸怒意，变脸变得极快，看着面前脸上平静如常的伏瑶：“长大了翅膀硬了？敢和我作对了是吧？”却得来伏瑶一个轻飘飘的斜眼。
　　伏老爷子的怒气更盛：“哎哟我这爆脾气！你个臭丫头敢这样对你爷爷了是吧？啊？也不想想是谁把你们两个小祖宗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真是没良心！”
　　祁明渊看着眼前这个场景，默默往后推了一步，神情有些尴尬，脸色也隐隐发白。之乐见他这般，皱着眉一脸担忧地搀扶住他：“阿九哥哥，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祁明渊眉眼之间的笑意不减：“没事，只是被你们家老爷子的暴脾气给吓到了。”之乐见他还能调侃逗笑，自然放下心来，捂嘴偷笑。却没瞧见祁明渊眼眸中罕见的柔软，这般亲人之间的相处是他曾经梦寐以求的，也曾失望过为何生于帝王家。但是如今，他已经不再需要这些东西。有得有失，方为人生之道。
　　那边的伏老爷子也终于意识到旁边还有看热闹的人，掩饰意味极浓地咳了几声，涨红了脸朝祁明渊说：“我这孙女有点……咳咳，嗯，让她和你走一道吧。”
　　祁明渊自然求之不得想和伏瑶套话，含笑同意。
　　伏瑶倒是一脸讶异地挑了挑眉，朝祁明渊善意地点点头，又向之乐微微一笑：“小乐，你留下来帮我照顾一下爷爷。”
　　“是。”之乐用力点头，双眼亮晶晶看着伏瑶。一旁的祁明渊见她这幅模样背过身偷笑，就得到这小丫头一个怒视。
　　伏瑶眯眼微笑，绕着胸前一络垂下来的长发。

作者有话说

　　伏瑶小姐姐出来了，御姐女王，是不是贼好看？人家才不是终极BOSS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