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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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于话题中心的两人却丝毫不介意。祁景行很崇拜这个兄长，无论是古书，还是画卷，祁明渊都有与常人不一样的解读，却更为新颖别致。祁明渊则觉得这个弟弟天赋异禀，他所教的都能一一记住，有时甚至可以举一反三，一度让他隐隐郁闷，怀疑当初自己师父说自己是绝世天才的话是不是在诓自己。两人默契渐长，倒也相处得十分融洽，也让其他兄弟看得有些眼红。
虽不知发生何事，但两者背后的势力愈发强大，到了他们心悸的程度。而没有软肋的祁明渊现在有了祁景行这个弟弟，对于他们，是个机会。本以为这次办事妥妥的，却没想到，这个原本如白兔般无害的弟弟首度展示了他的獠牙，不费吹灰之力地擒住所有死士，甚至手段利落地除掉了京城中暗布的棋子。如此的转变让人感到森森寒意，也十分自然地认为是祁明渊带坏他的，对此，祁明渊表示有些无辜。
祁景行渐渐眼圈发红，微微低下头，将手放入兄长手中，一同往日的温暖。祁明渊笑了笑，稍稍使力拉他起来，手中包裹的手腕细瘦，让他有一种只要他一用力就掐碎的感觉。月光洒落，照着脚下路。祁景行比祁明渊矮一寸，但两人一前一后走路时这点差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祁明渊微微晃神，好似又回到那时日日提心吊胆的生活。但如今，他已是能操纵他人生死的帝王。手中握着的利刃出鞘只不过为了珍惜之人。既然以前的人无法守护是因为他的弱小，那今后的人他定不会放手，使自己追悔莫及。
正晃神，祁明渊听到隐隐的丝竹之音，脚下一顿，身后的祁景行便结结实实地撞在他的背上。因为从小练武，祁明渊的身材绝对是那种脱衣显肉，穿衣显瘦的。祁景行避无可避地撞上去，像撞上了一堵墙般，硬得他不由往后退一步。而祁明渊却像跳舞般动作优美从容地转了个圈，借力又将祁景行拉入怀中，隐入阴影中，手缓缓抚上腰间缠着的长鞭，轻轻摩挲。祁景行也将欲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兄长此时的动作显示他的戒备和杀意，平静的眼中不泛起一点波澜。顺着兄长视线凝神细看，一群白衣飘飘轻纱遮面的少女各持乐器，在迷雾重重的夜晚缓缓演奏。乐声清冽，有种说不清的感觉，却能牢牢抓住你的全部，渐渐迷失。
祁景行越听越入神，瞳仁渐渐扩大，抓着祁明渊衣袍的手缓缓松开。祁明渊察觉到他的异样，握住了他不断下滑的手。祁景行睫毛一颤回过神来，对上兄长担忧的视线，稍稍点了点头，有些无力地靠在祁明渊肩上。
祁明渊看了看怀中人。祁景行生来容貌清秀，而祁明渊觉得他现在像一个柔弱的姑娘，被自己的想法弄得勾起唇角。可现在并不是笑的时候，一声破啸声划破长夜，祁明渊眼神一冷，轻易抱起祁景行，长发飘散。轻盈落地时，祁明渊往原地一看，一支短小锋利的袖箭刺中一根鲜红发带钉在那里。眸中显现出兴奋，唇角渐渐勾起笑意，俊美无双却令人不栗而寒。祁明渊从来不怕遇到强大的对手，甚至是期待遇到，于他，对手求之不得。
祁景行浑身不适，心绪也渐渐恍惚起来，他拼尽全力打起精神抵抗这种浑浑噩噩的感觉。“那乐声……”他微微启唇。祁明渊抱着他，却丝毫不显累赘，信步闲庭地站在那里。祁景行虽然声音微弱，祁明渊却依旧听清了，稍稍俯首，声音清冷：“是〈摄魂〉。”处于昏昏沉沉的祁景行强撑着点了点头，目光迷离。祁明渊见此抿了抿唇，目光冷冽地看向那处。只见一位身着紫衣的高挑身影站在对岸处，容貌模糊，手中执着一把折扇轻轻敲打，不紧不慢，从容不迫，后面一群少女已停止弹奏，小心翼翼地退下。偌大的宫苑湖泊处只留下这三人，不过祁景行受到〈摄魂〉的影响，毫无战斗力，因此可以将他忽视。祁明渊盯了对方半响，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非本国之人竟可随意出入我国，是我国防备太疏忽了吗？”月光不知何时微微退去，周围漆黑一片，万籁俱寂，细细听见的只有虫鸣声。
对方敲扇子的动作猛地停下，往前走了几步。这举动在黑夜里原本并不明朗，可偏偏祁明渊目力绝佳，五官灵敏。将已入昏睡的祁景行放在一旁的地上，头被祁明渊细心地靠在殿柱上，似陷入梦魇，祁景行紧闭双眼，轻皱眉宇。祁明渊冷若冰霜，眼神却渐渐柔和，微凉的指尖似有似无地划过祁景行的脸庞。
啪嗒几声，祁明渊明白对方踏水到这了。抬眼看去，一个容貌阴柔秀美的少年眼含笑意地看着他，紫衣衬得他肤色莹白，衣上一幅蝶恋花的景象春意融融，穿在他身上却只显冷淡。他站得位置讨巧，月光散落，祁明渊披散长发，刚刚一跳一抱，衣襟微微散开，露出清秀的锁骨和几道淡淡的伤痕，少年眸色一暗：世间都说旭王殿下武艺无人能敌，又有何人能伤得了他？这些伤痕看上去有些年头了，难道是当年在战场上留下来的吗？祁明渊眉间少有带着一抹昳丽之色，看得对面少年眼神一怔。旭王殿下面见世人一向衣衫整洁，礼仪得体，像如今这样衣衫不整，样貌轻佻的倒是少见。
察觉到他失态，祁明渊微微垂下眼帘，伸手理好了衣袍，遮去了锁骨，隐去了伤痕，抬头，浅色的眼眸不含任何热度地静静看着他。
少年并未说话，手中折扇唰地一开，似一位贵家公子。两人的气氛一时之间倒也十分平和。最终还是少年先开口：“黎国世子，容宸，字子澄。”声音轻灵带着稚音，语调慵懒，黑瞳倒映着破碎的星辰，波光潋滟，美不胜收。祁明渊放在腰间的手垂了下去，黎国和郑国关系密切，是因为蓝氏一族中的蓝玖夫人与黎国国君为旧友。虽不知当年发生了什么，可最后黎国皇室是欠了蓝氏一条命的。蓝氏一族忠心耿耿，所以，这个少年应该并非黎国国君派来。“目的？”
“只是向郑国国君传个话，当初你父皇给我国国君一封信，现在已经把这封信物归原主了，还有一句话：莫要强留。”容宸的话语在一片静寂中十分清晰。
祁明渊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信？难道是父皇给黎国国君的求和信吗？可黎国一向平和，并未和郑国发生任何冲突。这两个国君是怎么连在一起的？莫非有奸情？祁明渊脑洞一开就忍不住黑线万分。
“另外，〈摄魂〉的解法便是〈清心〉。”祁明渊颔首。容宸笑了笑，本就勾人心魄的脸愈发倾国倾城，祁明渊都不由一愣，似乎知道黎国为何流传一句“容家公子世无双，但求一睡容子澄”这样的话了。
“告辞。”容宸唇含笑意地往转身后退一步，身形顿了一下，霎时身影消失不见。
祁明渊深感惊奇：刚刚容宸施展的便是容家世代相传的〈虚影〉？传闻不如一见，精巧至极。自己就像做了一场梦，但随后看到地上昏睡不醒的祁景行，祁明渊唇角勾起一缕无奈的笑容，说不定真的是他上辈子欠他的，今天原本要做的事就这样推一下吧。毕竟，弟弟是最重要的……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