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异》苏珊娜的苏珊

3、生生不往

　　(三)
　　一年后，世祖要走了，佛家说，那是云游。我送世祖到桃树下,问道
　　“这株桃树犯下什么样的罪，上天要她如此凄苦，无生无死？”
　　“你怎么会觉得这株桃树凄苦？长生不死，世间万物可是求之不得。”世祖反问.
　　我摇头，跳到桃树下，接过一把花瓣。
　　“世祖，你看，她夜里开花，白天落瓣。”我闻一闻那花,
　　“有色无香，含在嘴里，却是咸的，这是她的泪呢。”
　　世祖抚上那树干，桃树忽然抖落起来，花落得更猛，似纷飞的雪。
　　“阿漓，你也活了近百年，为什么不问你自己这长生不死的原因？”
　　我抬头，望着山谷上的天空，一只鹰飞过。
　　“既然，我在桃树下醒来的那刻什么也不记得了，就一定有他的原因，我何需再深究，只是冥冥中觉得,我与此树一体共生。”
　　世祖微笑:“你既已有此念，又何需问我这桃花永开不败的原因？”
　　我忽地开朗,世祖将那一串佛珠递到我手上,目光慈悲而又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所有一切众生之类，佛皆无余涅磐而灭度之。”
　　我虔诚接过佛珠，把它挂在桃数的一个枝丫上。双手合十，双膝跪下。
　　“世祖，待到她结果，我与她便能重返六道，结束这永生之苦了么？”
　　世祖在桃树周围绕一圈，颔首道：
　　“只怕这桃树三世的怨气堆积太深，念力加持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后来,我在埋谷里的其他同类时，都会念千遍的《往生咒》。但愿来世它们都能如愿，只是，那人世间似乎也有许多烦心之事。
　　我一直活着，常跪于树下，念着世祖教于我的经文。
　　这生和死。

　　直到百年后思影来到未名山，来到这落花谷。
　　她说她之所以来，是因为听说未名山上有一只活了两百年的狐狸，她想来看看狐妖是什么一个样子。
　　我说：世人皆以过了该死的时候没死，便成了妖了。
　　她吃吃地笑：我看你也没什么两样，而且，我自见到你才知道，这世上竟有会诵经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