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前男友阻挡我通关》莫锦书

32、挨骂

　　似乎是意料之外，又似乎是情理之中，最终，周承光还是选择了洛芷薇交上来的那版初稿作为比稿作品的雏形，打算修改删减一下就交上去。

　　对洛芷薇的实力，团队的大多数人还是服气的——毕竟一同工作过，他们大多清楚洛芷薇的职业素养与责任心。就算是June和林子睿，也只敢默默腹诽一下，不会自找没趣地明面上提出什么异议。

　　洛芷薇自己倒是受宠若惊，连连确认了好几次是不是要用自己这一版。

　　另一头，新微和澄星的高层正在开会，商讨这次的选角。

　　“程总，您把我们叫过来真的是为了商量选角的事？”陆羽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就像是早晨刚睡醒，像是在看一个不可理喻的傻瓜。又说:“剧本都还没有，现在选角，早了些吧？”

　　程煜华斜乜了他一眼，道:“陆总，您也算是圈子里的老人了，怎么连这都不懂？越早行动越能抢到好的人选。”

　　“这样吗？”他用悠长而懒散的声线道，“程总别忘了，咱们这回并不缺钱，所以不急着按照您往常的经验，这么早就搭上您在业内的人情开始求别人出演。”

　　程煜华听了，脸色直接黑了起来。他本觉得自己抓住了一个机会，终于可以在“选角”方面发挥自己日积月累的特长、让陆羽听从他的指令和安排了，可现在却又被他三言两语压过去一头……

　　行吧，论资本，新微确实比澄星厉害得多。这颗钉子，他也只能默默往肚子里咽。

　　“……反正有备无患，早点定出来也省得扑个空。”他用苍白的理由略显无力地挣扎着反击道。

　　陆羽忽而微微一笑——虽说他一直看不起程煜华这个暴发户的智商，觉得他像个感情用事的跳梁小丑，正事不干，一天到晚只想着怎么在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上和自己一教高下。可不得不说，有时候这样的人设还挺可爱的……至少可以当作他繁忙而高压的工作中一个滑稽的调剂。

　　陆羽的态度突然缓和了下来：“貌似也有道理。既然大家都起个大早到这儿了，不如程总就说说看自己的想法吧。反正这回是历史题材，人设不会偏离原型太多，现在考虑人选也不是全无依据。”

　　陆羽破天荒地给了他一个台阶下，这让程煜华颇为意外——这家伙今天怎么……友善到有点OOC的地步了？

　　不过他还是清了清嗓子，道：“不知道各位最近有没有关注公关公司报上来的媒体数据。有两个年轻演员，我觉得可以重点考虑。”

　　说着，他便让秘书拿出了一个ipad，递给了坐在对面的陆羽。

　　“程允熙我知道，他不错，和新微合作过。”陆羽说，“不过这个文婕……是新人吧？”

　　“嗯，前两天才拿了银橄榄奖‘最受欢迎新人’。”程煜华说。

　　“科班出身吗？”

　　“是。”

　　“程总，这女孩是你们澄星捧的新人吧？”陆羽一语点破。

　　程煜华有些不好意思道：“是啊，可是举贤不避亲。而且最近她和程允熙也有足够高的话题度，可以帮咱们炒热宣传的第一波。”

　　“该不会又是什么恋爱绯闻之类的吧？”陆羽徐徐眯起眼来，毫不掩饰自己神情中的嫌弃。

　　程煜华当然也感受到了他的不屑，便急忙辩解：“陆总，你不要表现得这么清高，这年头酒香也怕巷子深，没有流量和热度，怎么可能打造出好的作品来？”

　　“那也用不着拿炒cp这种手段。”陆羽毫无感情地瞥了上蹿下跳的程煜华一眼，又面不改色接着补刀，说了一句极为扎心的话：“别忘了，我们这次足够有钱。”

　　“能不能不要再提钱钱钱了！”程煜华直接炸毛、开始了暴走状态。可是旋即他又光速发觉自己刚才失态了，便故作淡定，假模假样地咳嗽了几声，掩饰着尴尬的气氛。

　　谁知陆羽直接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行，我会优先考虑程总的推荐的。”

　　陆羽这回服软的速度太快，以至于程煜华毫无成就感可言。

　　他嗫喏了半天，又道：“我们今年还新签了几个刚毕业的小伙子，都是电影学院学表演的，辅修民族舞。资料在艺人经纪部总监手里，回头调去让你们负责人看看。要是有外形气质合适的角色就多考虑考虑，澄星训出来的人，专业素养你放心。”

　　陆羽没想到，像程煜华这样的一把手，居然还会这么礼贤下士、为公司刚签的小新人争取机会……对于陆羽自己来说，别说新微的新人了，总监级别的他都认不全，因为一些具体操作层面的事宜并不需要他亲自去管。

　　这一刻，他仿佛有些明白了为什么面前这个在他眼中不长脑子还感情用事的人也能把企业做得这么大。看来程煜华这个人也并不是毫无可取之处的。

　　“行，我知道了。”他点了点头。

　　这时，电视台方的代表发言了：“陆总，那编剧团队什么时候能定下来呢？”

　　“很快了。”陆羽说，“就在这两天。”

　　***

　　周承光亲自操刀，熬了两个通宵，在洛芷薇提供的初稿基础上完成了比稿的内容，发送给了新微的负责人员。

　　四十八小时之内，对方就来了回复，说对他们的构思十分满意，决定和他们签约了。

　　听到这个好消息后，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如释重负的欣喜笑容——除了洛芷薇和周承光本人。

　　因为他们都知道，接下来到来的，只会是更大的机遇与挑战。

　　三日后，演职人员全体进组。程允熙和文婕的名字，在主演名单的前四位里如期而至地占有两席。他们分别扮演少年时代的荀翊和茗心郡主。

　　事实上，野史上并没有记载这位“郡主”的闺名，是周承光按自己的想法取的。他觉得这个名字比较清新脱俗，也容易被人记住。

　　自打小萌走了之后，程允熙就没有再聘用新的经纪人或者助理。这次收拾行李打包到影视城的过程中，洛芷薇还出了好大一份力。

　　不过一进入剧组，两人就不得不各忙各的去了。

　　有时候，她真情实感地觉得编剧这一行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工作环境很像坐牢。

　　比如今天，进组后的第一天——灯光老师在调试设备，演员在温习剧本、试戏服，导演组在和各部门交换意见、统筹安排，编剧们呢？被关在一个小房子里为接下来一周要拍摄的剧情做最后一次把关。

　　二十来平米的会议室里，坐着十六名笔耕不辍的编剧。这环境可真是……压抑极了。

　　“喂，我今天看见文婕了哎！真人比照片漂亮多了。”洛芷薇身后的一个同门说。

　　另一个人也饶有兴致地凑了上去：“真的吗真的吗？话说你前阵子有没有看她和程允熙的报导啊？”

　　“当然看啦，微博热搜上挂了将近一个星期呢！你说，那个传闻究竟是不是真的啊……”

　　“我本来都差点相信他们正在交往了，可是程允熙很快就自己跳出来否认了，这下就比较迷了……”

　　“如果他们是真的在暗中交往，程允熙明面上又打死都不认，那他真的有点渣男哎！”

　　“嘿嘿，不过说实话，如果渣男都长他这样，被渣我也愿意了。”

　　接着，就是一通花枝乱颤的坏笑……

　　程允熙和文婕？最近的洛芷薇沉迷工作，无暇顾忌其他，竟对这个全民讨论的热门话题毫无知觉。

　　她立马停下了手里的活儿，开始搜索文婕和程允熙的名字。

　　看了搜到的内容，她方才发现自己错过了怎样一个惊天大瓜……

　　只看到程允熙微博主页的头一条写着“单身狗一条，勿念”。底下洋洋洒洒跟着四十多万的转发和九万条评论……

　　再一看日期……怪不得那两天她总能感觉到他不甚愉快。也是了，程允熙这种孤高自恋的性格，怎么会容许别人拿自己炒CP呢？

　　可话说回来，他又主动接下了这个戏，和文婕合作……

　　洛芷薇的心思突然有点乱，她一个走神，便失手将自己左手边的杯子碰掉了。杯子哗啦啦碎了一地，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看来。

　　不知道周承光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的，可这番动静一出，他便用不快的语气道：“你在看什么呢？”

　　“师父，不好意思……”一开始，她以为令周承光不悦的是自己打碎了杯子、声音干扰到了别人的思路。

　　周承光却道：“大家都在努力做事，你看看你屏幕上是什么？程允熙和文婕？人家的八卦和你一个小编剧有半点关系吗！”

　　她还是第一会见到如此生气的师父……

　　正在工作中的其他人也惊呆了——因为在所有人的印象中，洛芷薇的形象都是“班级里最受老师和系主任宠爱的三好班长”。周承光对别人再凶，也从来没对洛芷薇红过脸。

　　“对不起师父……”她微微颔首，道歉道。

　　“你跟我出来！”周承光的气似乎一点也没有消退。

　　洛芷薇心中打着鼓，她倒不是在乎丢脸或者如何，而是很内疚——周承光这两天的精神压力已经很大了，自己还雪上加霜地惹他生气……

　　周承光的双眼通红，眼白里遍布着红血丝，眼下也是乌黑色的黑眼圈，气色看上去很是不好。

　　“芷薇，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真的让我很失望！这次的剧本是你写的开头，开头啊！开头多重要你一个职业编剧还不知道吗？用了你的开头就代表接下来的整篇都要传承你的世界观，按你的设定走，按你的思路排布接下来的剧情。你倒好，本应该是对这个剧本最上心的人，现在是在干什么？关心起明星八卦来了？”

　　“师父，我以后不会了，您别生气了，咱们还是快点回去工作吧……”洛芷薇道。

　　“我怎么可能不生气！”或许是爱之深、责之切的缘故，周承光的脾气一起来，可算是拉不住闸了：“孩子啊，你还不明白吗，我们做编剧的，如果不付出十二万分的努力，扑腾不出一点水花来，就真的一点话语权都没有。戏成功了，功劳在导演，红的是演员，没有人在乎你是谁；戏失败了，全都是追着骂你这个编剧的人！这种情况下你还能没有危机感吗？你和程允熙那个小鲜肉认识，我都听他们说了，可你不要觉得这样就骄傲了、觉得人家对你有什么不同，干他们那行的有几个正经人？别让虚头八脑的东西给骗了，多在自己的事业上下下功夫吧！”

　　一开始，洛芷薇还能理解周承光是因为最近压力过大所以才这样的。可他越说越激动，言辞也愈发激烈，洛芷薇听了之后，一股巨大的委屈感涌上心头……

　　“师父，我……”

　　在她开口说些什么之前，肩膀就被一只手给搭住了。

　　“你把药箱和水果燕麦落在我那儿了，给你拿来啦。”

　　她一转头，发现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被周承光指责“不是什么正经人”的程允熙。在他身后四五米远处，还跟着已经换好一身戏服的文婕。

　　文婕这女孩，还真是温婉柔美啊，双眼如同一汪秋水，整个人都像是从古人的工笔画当中走出来的一样……

　　“喂，好歹帮你把东西送来了，你连看我一眼都不看？”见到她的目光停留在文婕身上，程允熙晃了晃她的肩膀，笑道。

　　“不是……谢谢你。”

　　这时，周承光的面色变得不太好看了。他看着不速之客程允熙，一时语塞，不知该讲些什么打圆场的话比较好。……”

　　“嗨周老师，久闻大名。平时经常听芷薇提起您呢。”程允熙落落大方地笑道，“芷薇每次在我面前说起您的作品来都如数家珍，双眼放光，对您的所有杰作都了解得不得了。不过看来您还不太了解您的学生。”

　　“程允熙……”洛芷薇小声道，又扯了扯他的衣袖。

　　程允熙则没有理会，继续道：“芷薇特别热爱她的编剧工作，总是废寝忘食，经常一干就是一个通宵。她上网搜一搜我的新闻，只是处于对身边一个同龄朋友的关心，并没有您想象中那么复杂。放心吧，她最爱的只有工作。”

　　“程先生，其实我……”周承光刚想追加着解释些什么，便又被程允熙给打断了。

　　“啊抱歉啦程先生，我们几个主演目前还有一个宣传的ID要录，得赶紧过去。关于少年荀翊的人物设定，我还有一些问题不明白，等您有时间了我再找您讨教吧。”说着，他还朝愣在原地的周承光微微鞠了一躬：“那我们先走啦。芷薇，你自己注意身体，有事找我就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