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归去(东雷)》奈凌轩

46、我不信

　　“大东啊，你安慰老师这么久也累了，这样吧，老师问你个问题。”
　　“老师请说，我一定知无不言。”汪大东咧开嘴笑。
　　“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汪大东张了张嘴，很快笑容浮上脸:“哎呦，我能有什么烦心事嘛，我现在什么都好啊。”
　　“老师直说了吧，是雷克斯。”
　　“帮我？你帮人的方式还真特别。”雷克斯瞟了他一眼。
　　田弘光说:“雷克斯，你知道你最可恶的地方在哪里么？”
　　“洗耳恭听。”
　　“就是你什么都不说。你以为不说是最好的，你自己能够解决，你有没有想过不知道真相的人会怎么猜想你？曲解你？……算了，你一定在心里说，我不在乎是吧。那汪大东呢？他怎么想你你在不在乎？”
　　雷克斯目光闪了一下，突然皱起了眉头：“你还是在转移话题。田弘光，你到底想干嘛？”
　　田弘光笑：“帮你啊。”
　　雷克斯突然发现哪里不对，他快步走到窗边，刚好看到汪大东敛起笑容的一瞬间。
　　“大东，我不相信你感觉不到，最近雷克斯给人的感觉越来越阴沉了。老师也不是要说雷克斯坏话啦，只是老师担心，雷克斯从以前就喜欢把事情一个人闷在心里，他会不会瞒了什么事情准备自己扛。老师是不知道你们小孩子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亚瑟那天……”
　　“王亚瑟说了什么！？”汪大东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浑身都紧张起来，他盯着田欣，田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没事没事，亚瑟没有和老师说什么，真的没有。大东，老师只是想说，你要不要多关心一下雷克斯的事情……”
　　“老师，雷克斯的事我很清楚，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了。我向主发誓，雷克斯不会做任何不好的事情。”
　　“老师……老师不是这个意思……大东你不要激动……”
　　“老师，王亚瑟说了什么，我会自己向他问清楚。时间差不多了，老师我们回去了。”汪大东自己先站起来，憋了一口气，双手似有似无地握拳状让田欣感觉到很不安。
　　“大东是老师不好，老师不应该乱说雷克斯……”
　　“老师，我知道你关心我和雷克斯，我不怪你，你也不用这样讲，我们回去吧。”汪大东道，田欣应了一声，转身的时候懊恼地跺跺脚。
　　雷克斯把汪大东所有的表情收紧眼底，他听不到汪大东和田欣的对话，只感受得到他忽变的情绪。
　　“不想知道汪大东说了些什么么？”田弘光靠在窗户旁。
　　雷克斯盯着窗外的人一会，看到他们转身离开，朝着病房大门的方向走过去，突然笑出了声。
　　田弘光懵了一下。雷克斯推了一下眼镜：“差点让你们骗过去了。原来不是你和王亚瑟串了个局，是你和班导联手演了出戏给我们看是么。”
　　田弘光似笑非笑，好像一早就知道雷克斯能猜出来一样。
　　“阿光，你真的是日子过得太清闲了是么？”雷克斯眯了眼，田弘光突然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他急忙后退，雷克斯的气场变得不一样了，却让田弘光莫名觉得有点熟悉。
　　“夺……”田弘光不自觉喊出，对了，第一次见面时雷克斯就是这样，像一只能随时撕裂猎物的狮子。雷克斯回过了神，危险的气场一下子不见了，他推了下眼镜掩饰不自然，声音依旧平缓:“总之，你不需要做多余的事。”
　　雷克斯将要离开，田弘光拦住了他:“雷克斯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入魔了？”
　　隔壁病床上的人恰是时候地睁开了眼，满目惊恐，又赶紧闭上眼睛。
　　“你说什么胡话？”雷克斯让开田弘光的阻拦。
　　“我不会看错的，那是夺……对一定是。从你失去战斗力后我就没有在你身上看到夺的影子，我不会感觉错的。”
　　没有人比田弘光更能知晓完全魔化后的雷克斯是什么样子。
　　“没有。”
　　“雷克斯！”田弘光很焦急。
　　别的事还好说，他相信雷克斯完全能够应对，偏偏这件事他不能。
　　“阿光，你今天和我开的玩笑够多了，适可而止好么。”雷克斯躲开田弘光的阻挡，朝门外走，路过邻床的时候看了眼床上的金宝三，看到他紧张得全身颤抖，什么也没说，默默走了出去。
　　田弘光在墙上锤了一拳，他确实是想帮雷克斯一把，只是好像把事情弄得更混乱了。雷克斯一出门迎面碰上了汪大东和田欣，身后的病房门没有关，汪大东往雷克斯身后探了个身，刚好看到站在窗边纠结的田弘光，面上一喜:“班导，田弘光醒了！”
　　田欣正在发愣，听汪大东这么一喊才想起来自己弟弟在里面，急急忙忙跑进去。汪大东冲着病房门喊了一声:“老师，没我们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啊！”雷克斯拍了他一下，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在医院不能大声喧哗，汪大东抓抓头发，伸手拥住雷克斯就出去了。
　　一路上汪大东有点心不在焉，机车开得都比平时的慢。雷克斯察觉到了，他猜是因为田欣的话让汪大东心绪不宁。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汪大东都已经和雷克斯下了车，却突然走回去扣上机车帽:“雷克斯，我去把田弘光醒了的消息告诉自恋狂和小雨。”
　　雷克斯点点头，汪大东就走了。雷克斯收回开门的手，走出去几步拦了辆计程车。
　　汪大东一路开到断肠人的摊子前，他知道王亚瑟和丁小雨会在这里，而这两个人也确实是在这里。
　　王亚瑟在打电话。
　　“什么？你已经把我们的事告诉雷克斯了？田弘光，你是不是太白目了一点？……算了，这件事我自己处理。”
　　“亚瑟，不要激动，阿光本来就和雷克斯认识得久，他一开始会答应你，我已经很奇怪了。而且就算阿光不说，我想雷克斯也能够猜出来。”丁小雨道。
　　“猜出什么来啊？”汪大东笑着出现在他两身后，“断肠人，老样子。”
　　“汪大东小朋友也成了稀客了。请问老样子是什么样子啊？”断肠人拿起一把刀撑在桌上，煞有其事地问。
　　“随便啦，饿死了。”汪大东坐下，像似无意地问，“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啊？”
　　“没什么。”丁小雨道。王亚瑟却蹭得一下站起来正好面对着汪大东:“在说什么？在说你家的雷克斯！”
　　计程车停在黑色的店门口，雷克斯打开车门，慢慢走进去。天未黑，招牌上的霓虹未开，黑猫两个字有点晦涩发暗。
　　雷克斯刚刚走进店门，眼尖的沈万陶一下认出了他，赶紧贴过来:“老大！你好久没过来看看了！”
　　“比较忙。”
　　“那是那是，那老大这次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帮我找个地方，我可能要……住几天。”
　　“王亚瑟，你说什么呢？”汪大东自取了杯水，坐在台子前。丁小雨站起来拖住王亚瑟，王亚瑟确实一脸的不耐烦:“小雨，我不想再闷下去了，这感觉真的烦透了。自大狂，我今天就把话跟你说了，信不信随便你了。”
　　汪大东把杯子一放，转椅转了个方向:“好，你说啊。”
　　王亚瑟憋了一口气，想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说出来的话却是硬生生的:“雷克斯有问题。”汪大东笑了一声，语气有点冲:“没头没脑的，你在说什么东西啊！”丁小雨尽力分开他两，无奈两个人气势对上了就灭不下。
　　“汪大东，你和雷克斯每天面对面24小时在一起，你就什么都没发现嘛！雷克斯不一样了，他有问题，一定有！”
　　汪大东瞪了他一眼，王亚瑟反反复复就是这几句话，没劲透了。他脚点地就要走，王亚瑟却拦着他：“自大狂，雷克斯很危险，你这样放任他，总有一天会他会危害到你的。”就是这一句话让汪大东瞬间窜起了火苗，他反手擒住王亚瑟的领子：“我有没有说过雷克斯就代表汪大东？我告诉你，我怀疑雷克斯就是怀疑我自己！你能不能不要有事没事就针对雷克斯？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不要乱安罪名在他的头上！”
　　“他是什么事都没有做么？今天在医院他不就打伤了金宝三么？！”
　　“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啊！”汪大东咆哮。
　　“我告诉你，是我叫金宝三去跟着雷克斯的，然后雷克斯发现了金宝三就把他打伤了！你没看到金宝三的伤么？他下手有多狠你没看到么？”
　　“你居然还让人跟踪雷克斯！你他妈是不是太离谱了一点！”汪大东一拳头就朝王亚瑟脸上甩过去，幸亏王亚瑟反应快才闪了过去，拳风刮得他的脸有点疼。
　　“汪大东，你现在就这么不辨是非么？是不是要雷克斯在你面前把我或者小雨打死你才会相信他有问题啊！”
　　王亚瑟这句话特别重。
　　汪大东是那么珍视朋友一个人，在这句话的威力下停下了动作。丁小雨皱着眉头，这下所有面上的东西都撕破了，该怎么办呢？
　　双方僵持的时候，王亚瑟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让王亚瑟一直锁着眉头：“……你自己和汪大东说。”
　　王亚瑟把电话递给汪大东：“听啊，你不是要证据吗？人证够不够！”
　　电话是金宝三打过来的，金宝三这个人的情绪很夸张，无论是恐惧还是喜悦，总是一下子就让人看出眉目。而这个时候他的声音在电波的传递下颤抖得更厉害:“东……东哥……雷克斯……雷克斯他可能又入魔了啦！”
　　汪大东一言不发地听完金宝三的话。听他阐述在洗手间时雷克斯看他的眼神有多骇人，听他复述昏迷中途醒来偷听到的对话，然后挂掉电话。
　　“汪大东，现在你总该相信了吧。我感觉到的不对劲不是空穴来风的！”
　　汪大东慢慢地坐下来，目光里空空的盯着桌角的边缘，很久很久没有动作，直到王亚瑟都快怀疑他收的刺激过大抑郁了，他才缓缓道:“我不信。”
　　王亚瑟差点气得跳起来:“汪大东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我不信。”汪大东重复了一遍，王亚瑟摔了杯子。
　　“不信不信，真的等雷克斯害死你你才信么！”
　　“亚瑟。”丁小雨连忙阻止王亚瑟说下去，可王亚瑟话已经出口，他自己也意识到这话不对。他看到汪大东的表情怪怪的，汪大东显得太冷静了，不像平时的他了。
　　“王亚瑟，雷克斯不会伤害我的，他害我做什么？我整个人早就是他的了。”
　　王亚瑟噤声了，看着汪大东撂下一句话之后一步一步走远了。
　　“小雨，我不懂……”王亚瑟喃喃道，“汪大东对雷克斯，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丁小雨没有回答，他只是坐回到原来的位置，喝干杯子里的茶。
　　断肠人看了半天白戏，这会伸了个懒腰端走了空盘子:“只能说，世间情为何物啊。”回身的时候，顺手挂掉了藏在桌台下面的电话。
　　耳塞里传出忙音的时候，雷克斯拿到了钥匙，他摩挲着银白色的钥匙面，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