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归去(东雷)》奈凌轩

33、爱意

　　“大东，别开玩笑。”
　　“雷克斯，我不开这样的玩笑！”
　　“你的爱的定义是什么？你为什么会爱上一个人？你怎么知道那样就是爱？别闹了大东，你根本不明白。”
　　你这么直率，你的人生观里，不是黑就是白。你如何能真的懂呢？或者说，你如何能说服我，你口中的“爱”就是我所祈求的你对我的爱呢？
　　别闹了。
　　雷克斯不知道汪大东的脑回路出了什么问题才会在这么一会功夫，跑到他面前说这三个字。
　　汪大东的表情表现了他的挫败，极力想说出可信的说词却是无从下手，他伸手揉了揉鼻子:“雷克斯，还是先吃面吧…”
　　雷克斯眼睑低垂，一丝苦笑，果然是这样。
　　“好。”
　　“哦…”汪大东捧着面送到雷克斯面前，看他拿起筷子，看他将白面条送进口里，温柔得不成样子。
　　他不是听不进修的话，只是他更愿意去相信眼前这个温柔的人。
　　“什么魔障啊！修！你是不是搞错了！”
　　“怎么可能！我和雷克斯住在一起这么久从来没感觉到那什么魔障啊！”
　　“我不相信，雷克斯不会害我的！什么魔障什么魔，和雷克斯有什么关系！我相信他，雷克斯不会入魔的！”
　　汪大东没有忘记修临走前看他的眼神:“汪大东，雷克斯对你而言，这么特别么？”
　　他把雷克斯和亚瑟小雨比，发现比不了。
　　他把雷克斯和田欣老师相比，发现也比不了。
　　最后他想来想去，想把雷克斯和安琪一起比较，发现更加比不了。心中的天平倾向雷克斯，占足了最重的砝码。
　　汪大东想起来小的时候，每一次雷克斯被家里人接走以后，他都不安分地在床上滚来滚去，期盼时间快点过，掰着手指头数着明天快点来，因为明天一到，他又可以见到雷克斯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他也从来没有考虑过为什么这样，他只知道每次跟别人介绍“雷克斯是我的大脑！”的时候，他的自豪感溢于言表。
　　他已经习惯了雷克斯在身边，度过每一个清晨，送走每一片晚霞。
　　可是雷克斯问他，你凭什么陪着我一辈子。
　　因为爱啊。
　　汪大东第一个念头，让他自己都呆滞了。生平第一次他自己的意志让他截住了这句话，然后汪大东发现，他是不敢告诉雷克斯。
　　他汪大东，终极一班的老大，却有一天对着一个人，有口难开。
　　然后，他给田欣打了电话，他问，老师，如果一个人很在乎一个人是因为什么啊？
　　哎呦，当然是喜欢啊。
　　那如果他很想很想和他在一起呢？
　　哎呦，那就是很喜欢啊。
　　那如果，他想一辈子和他在一起，生老病死不分离呢？
　　哎呦大东啊，你怎么这么笨啊，这就是爱嘛！
　　对吼，这叫爱啊…
　　所以汪大东确定了，他爱雷克斯。
　　是山盟海誓的爱。
　　是不离不弃的爱。
　　是非你不可的爱。
　　他没有在开玩笑。
　　雷克斯被汪大东看得累了，只好叹一口气:“你还想说什么？”
　　汪大东半张着嘴的模样很傻，如果不是这个气氛之下，雷克斯一定会笑着骂一句笨蛋。
　　只是现在不合时宜。
　　这是一条悬崖钢索，稍有不慎会落入万丈深渊。
　　“真没有了？”
　　仿佛还在有所期许，雷克斯坐在床上，双臂撑在身侧，身子微微前倾。汪大东则半蹲在床边，眨巴着一双眼。
　　雷克斯终于急了。
　　“汪大东！”
　　“有！”
　　“说话！”
　　汪大东又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了滚，又没有出声。
　　果然是这样么。雷克斯叹口气，他在期待什么，他在渴望什么，明知不可能为什么心里头还是跳动得不行。
　　汪大东是个笨蛋啊，一个笨蛋能懂什么呢？
　　他不明白的。
　　“如果已经没事了的话…那…”雷克斯话没说完，汪大东突然站起来，靠近了雷克斯，雷克斯下意识往后退了一些，没想到的是，汪大东就那样直接贴上了他的唇。
　　该怎么描写那一瞬间呢？
　　像是深夜里的昙花突然盛开了花瓣，像是突然的一缕初阳破开了浓黑的天空。
　　雷克斯收到了惊吓。
　　汪大东几乎没有任何的吻技，甚至连眼睛都没有闭上。亲吻的两个人就真的直勾勾地看着对方，汪大东似乎还俏皮地眨了眨眼，有一种嘚瑟得很的感觉。
　　是啊，汪大东是个笨蛋。
　　但是雷克斯怎么忘了汪大东是个行动比脑子快的笨蛋。
　　雷克斯问的问题他确实一个也答不上来。什么是爱，为什么爱，是不是爱。但是爱就是爱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汪大东就这样咬上去了。
　　雷克斯的脑子当机了。但同时，他发现自己的心，定下来了。明明不久前还蠢蠢欲动的怪物好像离开了一样，不再折磨他的身子。
　　“啧。”一声遥远的咋舌声传到耳里，雷克斯的思绪慢慢回来。唇瓣被紧贴地有些麻，雷克斯抬起手，放在汪大东的肩上，就在汪大东以为雷克斯要推开他或者揍他一拳的时候，雷克斯突然将手绕到汪大东的后脑，一个猛子往下一按，自己顺势倒在床上。
　　“雷克斯…”两个人的牙关相撞，汪大东让出一丝缝隙，吸了一口气，低声地唤。
　　“闭嘴。”雷克斯双手拖住汪大东的脑袋，贝齿咬住他的唇瓣，“张嘴。”
　　汪大东终于聪明了一回，听懂了雷克斯前后矛盾的两个词。
　　汪大东整个人滚到了床上，一手拖着雷克斯的后颈，一手撑着床沿。
　　雷克斯用力掐住了汪大东后脖子上的肉，他知道他们之间那道名为友谊的垒堡已经塌陷了。从此以后，他们不可能再是兄弟。
　　以后会后悔么？有什么好后悔的。雷克斯从最开始的迷惘走过来，就知道他想要的东西是什么。不过是一个汪大东而已。
　　但是他不能说，因为他们之间有一到友谊的界线，在界线的两旁，他们可以相安无事相守相依。
　　过了那条线，他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如果说这之前，雷克斯有犹豫，有思量。那么这些所有的思量打算，在汪大东吻上来的一瞬间就已经被抛到了襄国境海。
　　汪大东用了这个最笨的办法。但是，对于雷克斯无疑是最有效的办法。
　　雷克斯松开牙，把汪大东推开:“大东，你真的清楚你在做什么么？”
　　汪大东傻傻的看着他，似乎并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我知道啊雷克斯。”
　　雷克斯于是一口咬上汪大东的耳朵，却并没有十分用力，热气呼在汪大东耳根:“这样的话，从今以后，你是我的。”
　　“雷克斯…我本来就是你的啊…”
　　傻子。
　　雷克斯用力的抱住了他。
　　这个时候汪大东扶住雷克斯脖子的手已经滑到了腰间，伸进了衣服里。
　　汪大东从来没有想过可以和雷克斯这么相近，甚至在想，只有一次就此生无憾了。贴合的一瞬间，汪大东感觉到雷克斯抖了一下，汪大东有点慌，他只能低头亲吻雷克斯，安抚他，驱散他的不适。
　　雷克斯闭了眼，不知真假的睡过去。
　　汪大东用被子把雷克斯裹起来，涨红了脸，无声地挠墙，徒劳无功后，最后期期艾艾地去冲冷水。
　　三下五除二把自己搞定后，汪大东跑回来，轻轻地，小心地抱起雷克斯，放到浴缸里帮他洗身子。
　　汪大东从来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一句话不和就开打，做事不过三分钟热度，然而，就是这样的汪大东为了帮雷克斯洗干净身子，让他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汪大东一个小时都保持着半蹲的姿势，靠在浴缸旁边。
　　汪大东把雷克斯抱回床上的时候已经半夜了。他轻轻的靠在雷克斯身旁，看着他，也许这样，雷克斯就不会丢了吧。
　　他终于拥有了，完整的，属于他汪大东的雷克斯。
　　汪大东闭眼沉沉地睡去。
　　房间里安静了许久，床边才慢慢出现一个红色的人影。黑夜挡不住他红色的眼瞳，正定定地注视着床上相拥的两个人。
　　他慢慢蹲下，右手在雷克斯面前扬了一下，十字项坠滑了出来。手心隔空放在项坠之上，属性为火的魔力慢慢灌入其中。
　　本大爷只是不想前功尽弃而已。鬼凤想。
　　他的身形开始出现不受控制的偶发性的闪烁，他看着自己近乎透明的手，不屑的哼了一声。
　　雷克斯第二天是自然醒的，刚刚恢复点意识，身子就有几分酥麻，他看了一眼躺在他的身边，睡得香甜还不停砸吧砸吧嘴的人，开始每天早上的例行公事——一脚把汪大东踹下床。
　　一早就被踹醒的怨夫趴在餐桌上看雷克斯慢条斯理地吃早餐。
　　分钟走向应该上课的时间，汪大东把牛奶一口气喝完，冲着房间大喊：“爸！妈！我们去上学了！”
　　然而并没有人回应他。
　　“汪爸爸和汪妈妈不在家。”雷克斯慢慢穿上自己的外套，“去纪念旅行了。”
　　汪大东当场当机，他不是奇怪自己爸妈去旅行，而是为什么他都不知道自己爸妈出远门了，雷克斯却知道！
　　“去……去哪里了？”
　　“荷兰。”
　　“去多久？”
　　“三四个月。”
　　汪大东脸上都是哀怨的气场:“我也想去……”
　　雷克斯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没有你的份。”
　　汪大东更加郁闷了，他扑到雷克斯身上:“雷克斯我爸妈不要我了你不许不要我！”
　　“说什么傻话。”
　　“雷克斯我记得哦！”
　　“什么？”
　　汪大东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我说过要娶了你，养你，让你不用再操心了！”
　　雷克斯默然一阵，将一片面包塞进汪大东嘴里:“最让我操心的就是你。”
　　“哎呦~你是我大脑么！不为我操心为谁操心啊！”
　　前后矛盾，逻辑不通。雷克斯扶额。
　　“雷克斯，我认真的，我会对你负责。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我将永远爱着你、珍惜你，对你忠实，直到永永远远…雷克斯…”
　　“誓词背得挺熟的。”
　　“因为经常看牧师主持婚礼么就记得了…不对！我还没说完…雷克斯啊…”
　　“我愿意。”雷克斯淡然地喝下最后一口牛奶，和平常一样，“走吧，上课了。”
　　汪大东觉得这一天都像少女梦中那般梦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