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归去(东雷)》奈凌轩

25、颠倒

　　汪大东走进房间的时候，就看到雷克斯站在桌子前发呆。汪大东慢慢走近，头发上有残余的水滴顺着发丝滑下脸颊。他悄悄站到雷克斯身后，双臂慢慢环住他的肩膀，下巴靠在他的肩头。
　　雷克斯感觉到肩膀上的重量，不用询问，他也知道是谁。在这个酒店里敢这样靠近他的就只有汪大东了。
　　“你是金毛犬么？趴上来做什么？”雷克斯回神，微微偏头，湿漉的发沾上他的脸颊。汪大东手臂紧了紧，才说：“雷克斯，你知不知道你身子软软的抱起来很舒服啊。”
　　“哦，是么。”雷克斯好笑地说，“你就是因为这样才每天半夜爬上我的床的？”
　　汪大东噎了一下：“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半夜就到你床上去了啊……”
　　“好了，放开我。”雷克斯拍拍他的手背。汪大东没有松手，反而搂得更紧了些。
　　“雷克斯……我觉得你好像慢慢不需要我了。”汪大东声音很低，小小声的，很没有他平常一贯的气势。
　　只不过……这台词，怎么听得耳熟呢？
　　“怎么说？”
　　“你看，你从小就比我聪明那么多，书一看就懂，家里还那么有钱想要什么都有，就连武功，你也不比我差……雷克斯，你是不是真的不需要我啊？”
　　雷克斯没说话，汪大东也没说话，雷克斯感觉到了，自从他回来以后汪大东好像有点不一样，似乎比以前，更患得患失了。
　　他应该说什么呢？看起来他好像拥有的很多，实际上呢？
　　“别闹。”雷克斯抬起手，用手背敲了敲汪大东的脑袋，汪大东这才放开他，“自己去叫厨房做吃的，我去洗个澡。”雷克斯转身，看到汪大东身上的衣服，笑了一声。
　　汪大东并没有带换洗的衣服过来，酒店的小弟就取了一件雷克斯的衣服给他，是一件很宽松的帽T，但穿在汪大东身上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意外地好笑。
　　“大东，明天回家取点衣服放在这里吧，我的衣服……你穿着不合适。”雷克斯笑着说。
　　“不会啊，我觉得挺好的。”汪大东活动一下胳膊，笑嘻嘻地说，好像刚才趴在雷克斯肩上说出那些话的人不是他。
　　雷克斯有些无语，不过，他更喜欢这样大大咧咧的汪大东。
　　“对了雷克斯……”汪大东跑过去从换下的衣服里取出白天雷克斯交给他那个圆形的小球交给雷克斯，“没来得给妈看看，你就先收着吧。你知道的，放我这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丢掉了。”
　　雷克斯接过来放在手上把玩，细细察看，意外觉得漂亮。
　　“雷克斯，你快一点，我外面等你。”
　　“嗯。”雷克斯看到汪大东走出门，随后继续把玩手上的小东西。
　　汪大东说，他觉得雷克斯有的东西很多，其实呢？家大业大，却空有死物，又有何用？
　　所以，我怎么会不需要你呢？笨蛋。
　　但是他不可能像汪大东当初那样，没皮没脸地说“我可不能没有你。”，他不像汪大东那样坦荡。他生来就要背负许多东西，自懂事以来他就知道，他没有办法像其他的小孩一样，平淡地渡过少年时代。他要承担很多东西，首先是他家的家业。所以他的心智很早熟，所以他习惯了一个人去解决问题。而汪大东呢？像一个闯入他生命中的意外，然而这个意外却照亮了他有些灰暗枯燥的生活。
　　所以我怎么会不需要你呢？为了保护这一光亮不消失，雷克斯可以与这个世界为敌。正道亦好邪也罢，他不在乎。
　　所以，怎么会不需要呢？为了留下你，毁掉其他东西，也无所谓啊。
　　心念一动，雷克斯感觉到掌心有些刺痛，低头查看才发现，那个小小的圆球竟然被他捏碎了。裂开的圆球散出一点光亮，雷克斯竟然看到这点光亮顺着掌心的纹路消失。然后圆球的颜色暗淡下来，像是寻常的石头。
　　怎么回事？
　　雷克斯觉得捧着圆球的右手，似乎有了很大的力量，但同时，他觉得心里有些慌。
　　雷克斯没有看到，他脖子上挂着的十字项坠，出现了一条细微的裂痕。
　　他将碎石收进抽屉，随意拿了一件衣服，进到隔间冲凉，希望能冲刷掉心里小小的发慌。在他走进隔间后，一个红红的身影出现在他刚才站过的地方，一如他刚才一般，望着桌子上突兀的那瓶药水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