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往事》青稞久

5、家庭聚餐

　　周末的时候，舅爷爷说要在家聚一下。一来呢，我爸妈难得一起回来了。二来也是我和安亦要上初中了，算是庆祝我们俩升学。这第三吗，就是我的二表哥要结婚了，所以大家聚在一起吃一顿饭热闹一下。

　　程笙平时工作很忙，我已经好几天没看到她了，这天便早早的来到了程家。我到的时候，程笙坐在院子里的秋千椅上看书，旁边坐着小猫一样的安亦。两个人一人拿着一本书，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看着，阳光透过后面的柳树落在两人的身上，像洒了一层暖光一样。我在旁边看的有些发呆，觉得这人间最美的风景也不过如此了。

　　打破这宁静的，必然是程怀安。这小子现在越来越胖了，跑的时候跟个球一样，一晃一晃的滚到了我面前。

　　“小野，走，打两把街机三国。”

　　我被他扯回了神，那边程笙和安亦也看了过来，我推了程怀安一下，让他先去找程怀远，我一会就过去。这小胖子嘟嘟囔囔的说：“那你快点来啊，小远早就到了。”

　　打发了程怀安，我跑到程笙面前，笑的一脸灿烂。

　　“小笙姐姐，你越来越好看了。”

　　程笙好笑的看了我一眼：“小小年纪，谁教你的，这么会说话。”我挤到程笙和安亦的中间坐下。

　　“我这是说的心里话，小笙姐你比我们学校最漂亮的王老师还好看。”

　　“王老师？”

　　程笙放下书，转过头看着我。我还没说话，就听旁边的安亦头也不抬的接了一句“我们音乐老师，特喜欢陈牧野。”

　　程笙做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后笑着对安亦说道：“小亦，你喜欢哪个老师？”安亦放下书，皱着眉头开始想，我一见安亦认真，就想逗她。

　　“她呀，最喜欢班主任呗。我们老班恨不得把她捧手心里，每天不是“看看人家安亦”就是“我们班的安亦”，我们都说安亦是班宝。”

　　安亦无语的看了我一眼，对着程笙说道：“向老师确实对我很好，不过我更喜欢徐老师。”随即低了低头，声音也小了点：“她，她讲数学题的样子，有点像我妈妈。”

　　我很少听安亦说起她妈妈，我只知道她的父母都去世了，程笙算是收养了她。安亦说完之后眼神黯了下，随后抬起头看向程笙，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程笙，靠在椅子上，看着对面的花圃，又像是什么也没看。整个人笼罩在一种难言的悲伤中。我那时候太小，不明白程笙好好的忽然怎么了，只觉得这样的她很悲凉。

　　旁边的安亦突然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到程笙身边，伸出小手拉住程笙的手，奶声奶气的说道：“小笙，我渴了，你给我热牛奶好不好。”

　　程笙收回视线，目光慢慢的聚焦在了安亦身上，就这么看着她，好一会才慢慢说了一句“没大没小，要叫我小笙姐姐。”安亦吸了下小鼻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程笙也笑了，站起来牵着安亦往客厅里走。我就这么看着她们牵着手走远，过了好一会儿才从椅子上跳下来，往客厅走去。

　　晚上的家宴到的人比过年还齐。毕竟我那常年驻扎在部队的爸妈，还有经常外出考古的表叔都回来了。

　　搬出了圆盘桌，一家人才坐了下来。我妈看到安亦，惊讶了一下：“这是程笙家的孩子吧，都这么大了，越来越漂亮了。”安亦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叫了声 “表婶。”
　　安亦虽然名义上是程笙收养的孩子，但是一直跟着程笙的辈分叫人，家里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程笙的爸妈对安亦一直都很好，大家也都当是他们俩多了一个小女儿。虽然安亦的事都是程笙亲历亲为的在做。

　　一顿饭热热闹闹的吃了起来，我爸和程笙她爸陪着老爷子喝酒聊天。老爷子高兴，把要结婚的二表哥也叫了过去。二表哥叫程明祁，是程笙的亲二哥。平时话不多，是我表叔三个孩子里最像他的，也是个大学老师，教历史爱好考古。他的未婚妻是大表嫂娘家的一个妹妹，据说是在婚礼上认识了我这个二表哥。起初两个人因为一点小事互看不顺眼。我这个二哥人木话少，也不知道哄女孩子，这姑娘还是个倔脾气，两个人闹着闹着就闹到了一起，也算不打不相识了。

　　老爷子把程明祁叫过去，问了婚期，拍了拍他肩膀。

　　“成了家，就算是真正的成了人，以后好好工作，好好对你媳妇。”

　　程明祁一脸认真的点头说好，老爷子笑了笑，看向程笙。

　　“小笙也有25了吧。”

　　程笙正在给安亦剥虾，听到老爷子突然叫她，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老爷子看了安亦一眼，

　　“25也不小了，该考虑考虑个人问题了，不过也不着急，好好看看，要对你和小亦好才行，不能马虎。”

　　老爷子说这话的时候，我看到安亦放在桌子下的手抖了一下，我以为她怕程笙要结婚就不要她了，便在桌子下握住了她的手。安亦抬头看我，我看她看我，就对着她笑，那个笑容想来应该挺傻的，因为我都能感觉到自己已经见牙不见眼了。
　　看我这傻样，安亦也笑了。一边的程笙看了安亦一眼。

　　“爷爷，我现在还是以工作为主，谈恋爱还不着急，遇到合适的再说吧。”

　　老爷子也点了点头：“也是，你的工作是很重要，救死扶伤，应该多上点心。”随即想了想，继续说道：“个人问题也要上点心，就算现在不找，也要留意着，你们这些哥哥们也留意着些。” 我那几个表哥纷纷点头说好，程笙便不再说话了。

　　我们几个小孩吃的不多又不喝酒，很快就吃好了。退出饭厅去院子里玩，安亦坐在白天她和程笙坐的秋千椅上，一个人在那发呆。我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但是也能看出来此时安亦有点不对，具体怎么不对也说不上来，就觉得她有些不开心，就走过去冲她做了个鬼脸。

　　“小安亦，你怎么了？”

　　她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平时我做鬼脸安亦是一定会笑的，看来现在是真的有些不开心了。

　　坐到安亦旁边开始荡秋千，安亦被我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抓住旁边的扶手小声的说了句 “别闹了。”荡了两下，我也坐好了，看着安亦一脸认真的问：“安亦，你怕程笙结婚了就不要你了吗？”安亦不说话，靠在椅子上抬头看天，我见她不说话，就继续说：“不会的，小笙姐那么疼你，对你都比对我好，表婶和舅爷爷也很喜欢你。”安亦还是看着天，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我看着她这样，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难受。现在想想，那时候我才12岁，原来就已经知道心疼的感觉了。

　　安亦就这么看着天，我也就这样看着她。忽然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安亦，就算程笙不要你，我也会要你，我不会丢下你的。”

　　安亦转过脸，夜空下小小的安亦闪着一双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我。我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摸了摸耳朵。就听到身边安亦软软的声音响起 “谢谢你，小野。”

　　那天的夜风很柔，那时的夜晚也能看到星空。我和安亦就这样牵着手，靠在秋千椅上看着天上的星星。安亦的手软软的有些暖，让我有种莫名的心安。后来的很多年，我总是喜欢独自一个人躺在草地上看星星，然后就会想到那天晚上的星空、夜风还有那掌心的一抹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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