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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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澧兰飞至树干落下,摇晃了几下才站稳。揉了揉眼睛,仍旧模糊不清,她左歪右拐走去,笑眯眯:“郎君生得好俊。”
“你都瞧不清我,怎知我俊?”
澧兰走至他面前,缓缓蹲下,一手撑在盘绕复缠的枝干上,朝他凑近了端详,两人面容间隔不过两拳。
树下的楠艾一颗心提得老高,她这……这是要作甚?
澧兰以为凑得近该瞧得清,都快瞧成了斗鸡眼,却是更模糊,脑袋还有些犯晕。她晃晃头,眼前有四张嘴巴,她该亲哪个?唔...随便吧,总归就是尝尝鲜。
寻了个方位,她低头对准直下,却是他右脸颊的位置。哪知他脑袋微微朝右侧倾,恰好与她四唇相贴。
澧兰醉晕前想着:原来亲亲是软软的,还有些凉。
***
澧兰半梦半醒间睁开迷蒙醉眼,抱着她的是胥迁君?挣扎着最后的酒劲,她扯着他衣襟:“你不是说想娶我吗?到底娶不娶!”
片刻后,只听他答道:“娶。”
她眨眼便意识全失,埋头倒在他怀里。
***
翌日清晨,百花殿的牡丹花起得最早,展开了雍容身姿,花开富贵。
忽一阵贯耳之音响遍整座百花殿:“兰兰!兰花儿妹!醒来没!”
水榭庭院的芍药都被惊得颤了颤。有几株幻化出意识的花灵见怪不怪,又继续睡去。
澧兰揉了揉酸胀的脑袋,下床把外裳披上,手指随意捋了捋头发,打开门就见楠艾奔过来。
她两手挡住楠艾扑来的动作:“没醒也得被你吵醒了,日后你且优雅些唤我,省得惊坏我的百花们。”
楠艾不理她的控诉,直接走进屋,坐在桌旁,不客气的给自己满上一杯茶。跑得急了有些喘,一口灌下,“过几日都归隐山林了,还关心啥百花,日后百花殿换主,我也不会来了。”
澧兰在她旁边坐下,喝了两杯茶润润干哑的嗓子,宿醉真是难受。
楠艾瞥向她,试探问道:“还记得昨晚之事吗?”
澧兰闭眼揉着额头:“不就是跟你去栖木林喝了一宿酒吗?”
楠艾追问:“然后呢?我们遇到了谁?”
澧兰半睁眼,奇怪看着她,昨晚还有其他人?
见她苦恼沉思状,十有八九把后边的事儿忘干净了。倘若她知道昨晚发生的事,估计哭都来不及。楠艾吊着胃口道:“昨晚可是遇到大人物了!”
澧兰狐疑瞧看她两眼闪烁兴奋光芒的样子。
楠艾凑她面前:“你可知天庭有谁是从不公开真……”
“楠艾也在啊!”一道爽朗笑音霎时插入,打断了楠艾的话。
两人朝门外望去,来人身着竹青长裳,墨发以木簪挽起一些,身形修长,步态轻雅,正是掌管世间草木的启木神君昱琅。
澧兰怪道:“你两大清早都跑来我这,该不会早约好的吧?”说着朝楠艾眨下眼。
楠艾脸颊微红,娇嗔:“谁同他约好啊,休得乱言!”
昱琅听见她面色似羞,低头浅笑,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下,“我确是先去找了你,但你不在,觉着你定是来了百花殿,正好也有事同你们说,便过来了。”
他本无需解释,却诚恳将事情说明,澧兰明白他是怕楠艾误解。瞥见楠艾嘴角难抑的弧度,估摸心里偷着乐。
昱琅接过澧兰递来的茶杯,说道:“今早天刑殿的侍卫将胥迁上仙和姚亦莲带走了。”
“啊?”两人不知所云、面面相觑。
昱琅接道:“听说是法华尊者一纸罪状请示天帝,罪行倒是奇特,说是男女关系不正,败坏天界风气。分赐了十道鞭刑。”
澧兰一口茶水呛在喉咙,咳喘了几下才平复,按理说她同胥迁君并未成亲,即便他移情别恋也属私下恩怨,天刑殿可是向来不管这档子事。
一旁的楠艾心有余悸拍拍胸口,还好昱琅过来将她话给截断,否则将昨晚之事道了出来,会不会被安个话语不当的罪名...
澧兰道:“我忽有些同情他们,毕竟胥迁同我未有婚约,这罪名定的莫名,十鞭刑可是毁几百年修为啊!”
楠艾白眼:“你嘴角上扬分明是幸灾乐祸。”
澧兰摸摸嘴角:“有这么明显吗?尊者做了我不敢做之事,倒也是解气啊!改日我得去拜访一二。”
楠艾忙劝阻:“拜访啥,仙家们对尊者莫不是避而远之,你倒要送上门,可别把自己拜到天刑柱上去了。”
“我就说说而已,哪敢真去天刑殿。”她还是挺惜命的。
昱琅瞧她两诚惶诚恐的模样,笑言:“虽说法华尊者接管天刑殿以来,抽仙骨者断仙根者十几,鞭刑雷刑火刑者应该也才几十个,但皆是有罪之身,只要恪守天规,有何恐惧?”
两人无言,何止是恐惧,简直是闻风丧胆!
***
天帝最终准了澧兰的辞呈,给她一座偏远的的仙山管理,临别时还苦口婆心劝:山神没有花神好当,倘若受了苦便回来吧!
澧兰本想同几位平日里有些交情的仙家一一拜别过再离开,却不想天庭八卦陡转。遇见的仙家皆对她道喜,祝贺她寻觅真爱。还有仙家问她婚事定在何时,届时定要派发喜帖。
澧兰一脸懵愣,她不是被情所伤吗,何时寻了真爱?!
她疾风般飞回百花殿,将物件收拾,又疾风般离开天庭,奔去松萝山。天庭的八卦惹不起!
***
松萝山以树林繁盛的松萝而为名,山外同仙界接壤,出了山脚几里宽的仙障便是仙界。
在澧兰来之前,松萝山一直是附近土地神顺带巡视。接管当日,土地神感激涕零,直言天庭终于派仙官来分担他的事务。
土地神同她说了一些松萝山的杂事,叮嘱她注意安全,山林精怪多,大多尚且安分,也不乏少数险恶的。
交代完毕后,澧兰问到了松萝炼药之事,离开天庭之前,药神君特意拜托过她。
土地神惊喜又欣慰她会关注此事,便道松萝是止血解毒的良药,摘取后需在山谷里的沅溪中清洗,再及时晒上七日,最后磨成粉方便炼药。曾有山神管辖之时,都会将松萝打理好,待药童按时来取。
澧兰总算找了件事供日后打发闲时。
之后楠艾来看她时还取笑:“跑这么偏了还惦记着为天庭分忧效力呢!天帝有你这样的好仙官定是欣慰宽心。”
澧兰只是觉着闲着也是闲着,这松萝也可物尽其用不是。
***
药童接过装好松萝粉的药瓶,拱手谢道:“药神君说神君制的松萝粉入药疗效甚好,他最近正研制几款新药,还需劳烦神君再制些松萝粉。”
这药神君倒是不客气,一边夸她一边求她办事。待药童离开,澧兰给院子罩上结界,就去山上摘松萝。
松萝一般依附在山里的云杉而生长,犹如云杉长满的春色发丝,一缕一缕垂落下来。
澧兰将松萝放置在编制的竹筐内,飞至沅溪,便蹲在溪边一根根冲洗。
忽然她两手一顿,耳尖一动,细细聆听。“救命……”求救声远远传来。
澧兰忙将手中松萝搁在圆石上,朝声源处急速飞去。果然,林间有一男童被槐树精卷在半空。
男童扭动,奋力挣扎:“放开我!放开!”
澧兰捻诀甩出风刃将树枝切断,男童身上树枝骤散,朝地面坠落。她飞身将他抱在怀中,细细察看。他脸上沾满枝叶泥土,脖子有几处划伤,衣服上也都是泥土混着血迹。
他两眼圆睁看着她,忽而搂着她脖颈,抽泣着,小身板微微颤抖,该是受了惊吓。
澧兰摸摸他后脑,安抚道:“别怕,我会护着你。”
“哪里来的丫头,本事不小啊!我便将你们一起吞了吧!”槐树精狂妄出言,身上树枝暴涨,纷纷朝她袭去。
澧兰抱着男童迅速朝后躲避,单手朝前一推,三条白绸从她袖中涌出,将树枝根根缠绕,越缠越紧,只听噼里啪啦声响,树枝竟纷纷被白绸折断。
槐树精这才惶恐想抽离,可白绸早已沿着树枝将他躯干捆裹。
澧兰飞落地面,手劲一扯,槐树精疼得直求饶:“仙子饶命仙子饶命!”
澧兰厉声:“可是知错能改?”
槐树精乖乖听从:“能改能改!”
澧兰并未松开,警告道:“潜心修炼才能有所成,倘若下次再作恶,便除尽你原身!”
槐树精顿时吓得树身一颤,直道再也不敢,从今往后向善戒恶。
见他有悔改之心,澧兰撤下白绸,抱着男童朝沅溪飞去,当务之急是得查看他的伤势。
男童搂着她脖颈,下巴搁在她肩头。他目视山林,方才打斗的地方仿若水面荡了圈涟漪,霎时恢复如初,哪里还有槐树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