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意料之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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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木与付丧神们会合于沓挂川。
沓挂川位于尾张境内，其中城池名为沓挂城，原属织田家。但在织田家原家主织田信秀死后，沓挂城城主近藤景春随其临近的鸣海城之城主山口教继等人转而投至今川麾下。
在那个动荡的战国时代，武士为了保全家人或别的什么原因不断易主，属于稀松平常的事情。
时间溯行军偶尔会以小股兵力或小队的形式出现，似乎是为了干扰审神者对于它们真正目的的判断。这些用于干扰的队伍实力不强，只要别完全被它们牵着鼻子走，全部交给付丧神对付都没有什么问题。
总得来说，还算顺利。
5月16日，今川义元所率部队到达冈崎城，与等候在此的部队汇合，总兵力达到25000人。两日后，今川军到达沓挂城。
按照今川义元的决定，今川军将以与沓挂城临近的大高城作为此次进攻尾张的基地，以此地为根基向尾张境内突进。此前这座城池与沓挂城、鸣海城这两座临近的城池，在山口教继等人投奔今川义元时一并落入了今川义元手中。此后至今，大高城皆由今川麾下将领驻守。
但作为对今川军的抵抗，织田信长在大高城通向尾张境内路线上的多座城中安扎了防御工事，封住前路的同时将大高与鸣海两座城池分割包围。故而若今川义元想将此地定为基地，首先需要突破包围、将粮草送入其中。
负责此事的是随先锋军进军此地的松平元康。他谋划缜密，使计将粮草运入城中，又安排鹈殿长照驻守，随后便亲自率军约千人，向织田军麾下的其中一座名为丸根砦的防城发起了进攻。
为维持包围圈与封锁线，丸根砦中兵力被大量向外派驻，此时留下守城的兵士仅有四百余人。将领佐久间盛自知以这样匮乏的兵力守城希望渺茫，便率军进攻，试图拼死突出重围。
于历史上，这是一场极为激烈的战斗。一方罔顾生死背水一战最终全军覆没、一方虽胜却也损失惨重。不知时间溯行军出于各种考虑，竟也向这一战场投放了几支小队。
于是立木便带着付丧神们，提前截住了这批敌人。
很显然的，被投放至战场中的时间溯行军，仅个体实力就较之前如骚扰般降临的小股兵力强出许多。
但现在队伍中有审神者坐镇，付丧神的战斗力发挥如虎添翼。几刃迅速地解决掉了时间溯行军，在两军交战前藏匿了起来。
这的确是一场极为惨烈的战斗。
武士皆非惜命之人，双方战得舍生忘死，激战圈不断扩大。立木不想掺合他们的战斗，只能带着付丧神们小心翼翼地向战场边缘撤退。
当一杆长枪刺破灌木丛的时候，被立木按着后颈向下避过的髭切听到她嘀咕了一句，“蜻蜓切啊。”
枪尖撩开灌木丛，斩断了枝与叶柄，叶片扑簌簌地掉下来。立木收回手的时候随手掸了一下，将落在髭切发间的树叶扫落。
手指自耳尖轻轻划过，髭切发现自己竟然生出了些许审神者可能也很温柔的错觉。但随着指尖温度一并残留的还有丝丝缕缕的妖气，萦绕不散。
斩鬼的刀不会将猎物认错。
他的视线在撤回的枪尖与审神者的脸上转了转，面上仍是笑眯眯的样子。
“呀，主人虽是来自平安时代，却也认得蜻蜓切吗？”
立木听到了他的话，眯着眼瞟了他一眼。
这位虽然用着“主人”的称呼，语气里却实在是听不出几分恭敬来。比起一个位份，更像是个拿来调侃的称谓罢了。
……也对。她猜测着。虽说与自己同是来自平安时代，但髭切与膝丸身为皇族后裔源氏之重宝，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对出身低微的人产生多少认同感。
立木不记得自己的过往，但她知道平安京时称得上“贵族”的只有那一小撮人。若是有贵族家的孩子被妖怪掠走，那些宫廷阴阳师、甚至是那个时代最著名的阴阳师安倍晴明，都不可能坐视不管。
因此，虽然很遗憾，但最大的可能便是，她被大妖怪带走前是个平民。
也许在她生存的平安时代里，她连与佩着髭切和膝丸的人相遇的资格都没有。
——立木心思百转，倒是丝毫没有向她可能是个妖物这方面去想。
她错开视线，避免了与髭切不够尊敬的对视。接着将视线转回战场，见先前交战的几人已经离开了此处，便慢悠悠地道：“本多忠胜啊，我认得他，自然也认得他那杆枪。”
“在三方原合战之时，我可是死在了他的面前呢。”
一米四的本多忠胜，使着一杆六米长的蜻蜓切，跨在马背上便有一夫当关的气势，想不记住也难。
但在三方原合战时，本多忠胜已是德川家康的属下。德川家康是织田信长半盟友半下属的同盟，而此刻本多忠胜身处的阵营，却是与他们对立的今川义元阵营。
战国的历史大都如此，立木大致猜得出，今川义元死后，他的家臣也是死的死散的散，经历过一番更迭。
她想到了那时被自己为他慷慨赴死的样子感动到落泪的本多忠胜，眼神微凉。
——对于战国的武士来说，主公若是落败，抛弃他也无可厚非吗？
所以果然如狐之助所说，刀剑付丧神们的忠诚，也同样是有条件的吗。
残兵散去，立木带着付丧神从藏身的地方出来。
她的脸色不太好看。
付丧神们想问，却看到立木迅速地牵了马过来，翻身上马。
“又有时间溯行军出现了。”她解释，扬手指了指天空，“距离这里很远，只能尽快赶过去。”
随她指的方向看去，击破时间壁垒而产生的异状已经出现，位置在极远的天边，距离此处至少有十几里地。
看起来他们是中了时间溯行军的计策，偏离了它们预定袭击的主战场——并不是什么高明的计谋，但习惯了时间溯行军傻乎乎毫无章法地干扰历史线的做法，敌人甫一用上了脑子，他们竟然完全没有防备。
“一期一振，带队去桶狭间，我把之前观测到的坐标发给狐之助，由它为你们引路。”付丧神们还没收回目光，便听到立木继续下了指令。
她语速极快，声音脆得像是雨点落在树叶上，还带着一点冷意。
“药……不，”立木顿了顿，想到这一队付丧神在夜晚时那叫人担忧的警戒能力，视线在几人身上一扫，改了口，“……髭切，你跟我去拦截这队时间溯行军。”
髭切挑了挑眉。
在他身边的膝丸露出了些许担忧的样子，但不待他开口，髭切就笑眯眯地应下了。
“分头行动吗，”他说，“遵命。不过敌军数量众多，审神者大人应付得来吗？”
——不仅是身份，连实力都不认可吗？
这个问题让立木有些难以抑制地气恼。她以后跟用力地敲了一下马腹，牵着缰绳扭转了马头的朝向。
“你只要负责骑着马过去就够了，我会解决掉对手。”她语气生硬地答。
髭切眯了眯眼，很轻地哼了一声，尾调上扬，似乎是饶有兴趣的样子。
两人骑马疾驰，向时间溯行军袭击的地方赶去。
立木是第二次坐上马背，当然没有骑术可言。髭切驾着马不紧不慢地跟在她后面，不时笑眯眯地瞄上一眼，让她的心情更加焦躁。
这振刀拥有某些让她感觉极其不适的力量。
然而很快，时间溯行军替她解了围——几道光从天空中落下，化作缠绕着黑气的人形敌刀。敌薙刀刚好落在立木和髭切前进的路线上，长刀一横，蓄势欲斩。
髭切刚将手按在刀柄上，就见立木拉住缰绳，马嘶鸣一声扬起了前蹄——紧接着，他看到一团火焰裹着短刀刺入了敌薙刀的胸口，伴着它的嘶吼声，将它的身体整个吞没。
敌薙刀消失在火焰之中，那柄被掷出去的短刀落在了地上。
然后他看到审神者也落在了地上。
立木将马停下，立刻翻身下马，手中太刀划出一个圆弧，将离得最近、正准备袭击马匹的一振敌短刀斩落。她分心去看髭切的情况，却发现他正好整以暇地坐在马上，一手提着缰绳，一手提刀，游刃有余地穿梭在时间溯行军之间。
立木：“……”
行吧，你们骑术都好。
时间溯行军的小队同样是以六为数，她斩落其中两个，还剩四个。围着髭切的是两振敌打刀，另一振敌薙刀和敌短刀正向立木攻过来。
这些敌刀的实力和检非违使相差甚远，立木甚至不需要再用上妖力，只凭着普通的劈砍便将它们轻松解决。将短刀拾回来的时候她看到髭切还在和那两振敌打刀纠缠，索性上前替他解决了那两个麻烦。
但髭切收刀的时候，立木发现，他连呼吸都没有乱，外套稳稳地披在肩上，完全是一副没有出全力的样子。
她突然不想再期待些什么了。
“走吧。”立木垂眸，恹恹地道，“下一波时间溯行军马上就要现形了，能赶多远赶多远吧。”
紧接着，她看到一只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立木有些警惕地退了半步，抬眼去看，却发现髭切骑在马上，提着缰绳，正笑眯眯地俯视着她。
“要赶路的话，审神者还是与我同骑比较快吧。”他说。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意料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