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鬼怪之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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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川义元很快便把那几名可疑的武士抛在了脑后。
他并不想过于疑神疑鬼。清晨的时候，有人从贱机山送来了一条胸口破裂死去的白狐——他的守护兽——并借此劝说他收回进军之令。
当时他没有在意，而现在，在他的庭院之中，正传出一个女声叫喊着：“战败！战败！”
这让今川义元有些生气——但差手下出去找，却又找不到人影。
家臣之中人心惶惶，纷纷向他进言请求他重新考虑出兵之事。
但军令已下，想收回却是极难的。更何况这一次，他抱着的可是一举拿下尾张的决心。
今川义元在马上艰难地稳住身形，对着一众因他落马而担忧不已的家臣沉声道：“按原定计划行军。”
“武运昌盛！”
立木先前以役灵之术派出去的两只幽灵鬼使，一只缠上了那名应当加入先遣部队的兵士，一只周折许久，最后缠上了今川义元，却很快就消散了。
从今川义元那里返回来的少量视域显示，哪怕被不祥的预兆缠身，这位胖胖的、甚至坐不稳马的大将仍然坚定地决定出兵西进。
历史上也确实如此——今川义元出征并败在了织田信长的奇袭之下。目前在今川军一方并未见到时间溯行军出现，结合此前观测到的、它们可能出现的地点，立木怀疑时间溯行军的目的是改变历史、使今川义元在这一役中胜出，甚至想借他之手使织田信长于历史中消失。
只是……
幽灵鬼使消失的时候她感受到了一股十分强大的，奇怪的力量。
“……哦呀，这可真是不小的惊吓啊……”
鹤丸国永以手按在刀柄上，于藏身之处又小心翼翼地向外张望着。
“人类……也能做到这种地步了啊。”
自己那在太刀中都倒数的隐蔽值……如果出阵服能稍微质朴一点、不要那么漂亮张扬，说不定——
不，算了，还是不要考虑这种问题了。
鹤丸国永轻轻地将刀推出半寸，一边谨慎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侧耳仔细辨认着人类武士发出的、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一边盘算着，若是在此处以刀背将人击昏，会不会对历史产生什么严重的影响。
突然他感觉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惊得震了一下。
一只手迅速伸过来、捂住了他的嘴，另一只手攥住了他握着刀柄的手，向下按，力道大得让他抽不出刀来。
但这个手型……鹤丸国永皱了皱眉。
紧接着他听到，身后的人在他耳边轻声说：“是我。”
……果然是审神者。
鹤丸国永这才放松下来，挑眉转过头去看，却发现审神者对他比了个大拇指，紧接着便站起了身，一个错位，自另一棵树后走出，主动暴露了位置。
鹤丸国永瞪大了眼睛。
等——？！
“哟，你们还在找吗？”审神者朗声开口，却是稍微低哑的少年音，“我这边也没有收获，你们呢？”
鹤丸国永定睛一看，发现审神者不知什么时候将自己打扮成了一名武士。“他”穿着和那些家臣们一样的出战服，腰间挎着一柄并无付丧神降临的太刀——本丸里重复最多而被审神者拿来当做制式武器的小狐丸——和一柄短刀。
看起来就像是一名当时代的武士一般
如果非要在这名武士的身上找出什么明显的纰漏的话，那大概就是……
这张脸实在是太过俊俏了！
以审神者自身女性的外貌修饰出的少年面庞，可以说是完全不亚于付丧神们的俊美。武士们和“他”对视着，本就紧绷的气氛凝固了一瞬，突然之间松弛了下来。
“什么嘛……你小子是哪里来的？”
“诶？你们居然不记得我吗？”审神者伪装的武士睁大了眼睛，表情很是无辜。“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用并不大却能被在场所有人听清的音量说道：“怎么可能呢，居然会有人记不住我这张脸……”
“……好啦！大男人在意什么长相！”武士们转了身，做出了欲离去的样子，“快点跟上，还有很多地方没有搜查过。”
“来了。”审神者轻快地答着，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鹤丸国永目瞪口呆。
“……这可真是吓到我了。”他喃喃地道。
擅长幻术与妖火、佩着一柄妖刀的，曾被大妖怪神隐过的人类审神者？
大概还有什么信息瞒着他们吧。
——立木就这样轻松地潜入了这些武士之中。
立木三两句便套出了话，原来这些人是今川家养的武士，由于本次出征集结的队伍实在太庞大，暂时还没有轮到他们出发。
又兼因今川义元的庭院中传出了不详的女声，他们暂时被派出在附近搜索，争取把那个“不详”的本尊给揪出来、壮一壮士气。
“哎，要我说，根本不必为这种事情担心的。”为首的那名武士大踏步地走在前面，对跟在他身后的几人道，“今川大人习的是佛法，对那些鬼怪之事根本就——你在看什么……什么人在那里？！”
他被吓得拔出了刀，对着一个一闪而过的黑影惊叫着。
立木缓缓地将推出一半的短刀收回鞘内。
她比这个走在最前面的人更早察觉到了异状，做出反应的速度甚至比他还要快一点。当短刀出鞘的时候那黑影像是被惊到一般迅速逃开了，这才被几名武士发现。
立木从那个黑影身上感觉到了些微妖气，因此也怀疑它是被自己所佩的这柄妖刀吓走的。她顺着黑影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很快收回了视线。
……一个球形的东西？她想。
几名武士皆是担惊受怕的样子，皆是拔出刀四下张望着。为首的那人鼓起勇气，朝着黑夜冒出来的那个草丛慢慢挪过去，以刀背轻轻拨开草丛——
“啊！这里有一具尸体！”
顿时叫喊四起，几人的惊叫声几乎要刺破耳膜。立木提着刀向前走了几步，看到了一具无头的武士尸体躺在地上，颈部下方淌了一片血迹。
她眯起了眼，刀尖向下压了几分。
——自颈部被斩断的话，血会这样听话地“淌”成一片？
明明应该会“喷”得更远的吧。
还有那个刚刚一闪而过的球形黑影……
她不着痕迹地向黑影离开的方向退去，想追上去探个究竟。却不防为首的那名武士突然转过身来，对他们大声地下达了指令，要他们分散开在附近寻找可疑的线索。
立木有点失望，将刀收了回去，应了一声。
她被派到了院落中离那具无头尸体极远的地方。
立木心不在焉地对着草丛翻翻找找，琢磨着那一闪而过的妖气究竟来源何方。
突然，她听到不远处的偏院传来了武士的喊声。
“是什么人藏在那里！……快出来！”
立木心里没来由地一紧，提着刀冲了过去。
见是自己人赶了过来，那名武士脸上的紧张之色缓了几分，退开两步，向立木搭话：“你那边有什么发现？我刚刚看到这边的草丛动了动，很可疑的样子。”
“我没有发现什么线索。”立木答，记得自己扮演的是个挺脱线的形象，便大剌剌地凑了上去，“遇到什么麻烦了吗？……啊，那个草丛已经检查过了吗？”
那名武士干咳一声。
“还未……”他小声地说，“刚刚那黑影像是个……脑袋。那尸体又是无头的，你说，会不会真的是被鬼怪……？”
他显然是怕了。于是立木露出个笑脸，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可能，放轻松些。”
武士呲了呲牙，拍掉了他的手。
“你啊，小小年纪，又懂得什么？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
立木笑了，盯着草丛，摇了摇头，突然便迈开步子走了上去。
“诶！”那武士伸手想拦她，却见立木侧身避过，对他立了一下手掌。
“我不信鬼怪之事，”她笑着说，“所以由我去看看。”
武士欲言又止，眼睁睁地看着她在草丛前蹲下了身子。
“这里是吗？”立木伸手拨开了草丛，“我看一看哦——”
露出了半张脸的药研藤四郎和她直勾勾地对视着。
大概……可以想象到，是立木这身打扮把他吓到了，才让隐蔽值极高的短刀都露出了马脚。
“……哈哈，是一只小猫咪呢。”立木眼角抽了一下，笑容却未变，伸出手来揉了揉药研藤四郎的头顶，顺便在他的脸上捏了一把。
药研藤四郎不敢发出声音，只能以眼神控诉着——立木不紧不慢地揉了个够本，从腰间抽出了自己常佩的那柄妖气四溢的短刀。
“呐，小猫咪要乖哦。”
她压低了声音，低哑的少年音竟然也带了几分勾人的味道。药研藤四郎看着她将短刀在指尖旋了一圈，携着妖力在刀身上轻轻抹了一把。
然后那柄短刀变成了一只黑猫的模样！
黑猫张了张嘴，立木对药研藤四郎抬了抬眉。
……突然就理解了她的意思。
尽管内心完全不情愿，药研还是开了口，学着猫咪的样子，小声地“喵”了一下。
立木满意了，捧着黑猫站起来，在它的额头吻了一下。
“来，跟我走吧。”
她返回那武士身边的时候，药研藤四郎听到对方对她说：“黑猫？你这家伙怎么总是娘唧唧的啊！”
“诶？有吗？”立木回答，“我觉得猫咪很可爱。”
“哎呀，拿你没办法，果然还是个小屁孩啊——”
他们走得远了，后面的话听不太清。药研藤四郎松了紧绷的神经，吐了一口气。
意识到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放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明明学猫叫的是自己啊……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鬼怪之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