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C.死亡剧本》蓝珑琼

55、‘我’的自叙

　　那一天，我以为我死了。
　　是的，我本该死掉。
　　可是我睁开眼。
　　头疼欲裂，满脸是血。
　　侧过头，看到年轻的脸贴着墙靠着，像是睡着的孩子在做一个短暂的梦。
　　“啊——！啊！啊！！！！”
　　伸出手将其揽入怀中，僵硬的身躯像是在讽刺我的愚蠢。
　　“呜呜呜，呜——！！！”
　　那一天，恶魔夺走了我的一切。
　　可是……我听到了……歌。
　　“一个人好寂寞~”
　　“两个人一起多惬意。”
　　“山里的花，采给你，思念伴侣的蜻蜓；”
　　我看到一个人背对着我，正在，正在……
　　“啊，抱歉，抱歉，吵醒你了么。”
　　那人停下手上的工作，回过头对我笑道。
　　刺鼻的气味跟反胃的场景，让我压抑不住想要呕吐。
　　血，大量的血！
　　人的内脏。
　　脂肪。
　　手术刀。
　　透明的保鲜膜或者塑料袋一样的东西扑在地上，像是男人形状的尸块堆积在上面。
　　无力垂在地上的手……男人的戒指跟手表……我记得，那是本该杀死我的男人。
　　杀死，我们的男人。
　　发现自己之前竟然没有呼吸，我大喘着气，想要弥补更多新鲜的空气，却只能因腐臭跟血腥而哽咽得想再度呕吐。
　　“真没办法，觉得恶心只是心理作用。你怀里抱着的那个味道应该更大才对。”
　　经过提醒，死亡的气息这才钻进我的鼻子，让我意识到腐败与尸臭的来源其实就在我的怀里。
　　但我放不下，我放不下！我最重要的，最重要的——
　　“抱歉，是我太失礼了。”
　　那个人说着，露出很温和，像是正常人的表情。
　　这让我浑身冰冷。
　　“这样好了，为表示歉意，我将为您服务。我想你肯定有不惜一切代价，都想要复仇的对象不是？不过，这不是免费的，女士。你愿意支付代价吗？”
　　“……什么代价。”
　　我问了。
　　不是疑问的语气，因为我知道无论是什么代价我都可以支付！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一无所有！其他的一切对我没用意义！只要能让那些人付出代价，我可以支付我现在仅剩的一切，所有一切！
　　不管是跟谁做交易，哪怕是跟恶魔做交易！
　　恶魔抬起拿着手术刀的那只手，指了指我怀中，唯一留存的，唯一剩下的那样东西。
　　是的，我怎么会这么蠢，恶魔当然能看透人心，知道你最重要的是什么，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我想要那孩子的皮。”
　　似乎怕我误会什么似得，那人连忙解释。
　　“其实也没有其他的了不是？本来一般选择活着的时候剥掉皮，那样不会染上血，也没有太大的尸臭。而骨头的话，还没有完全长好孩子的骨头并不合我的喜好。筋与声带也都一样，不够新鲜不行。所以想来想去，只有皮了。”
　　我终于无法忍受的呕吐出来，酸味的胃液跟别的什么混合着滴落，我的胃明明已经空了，已经饿了很久似得，可却还是不听的反呕着酸水。
　　我最终接受了这个人的要求。
　　但是我不忍心！我不忍心将她交给别人，活着死了都一样。
　　于是我说，我想自己来，我自己……
　　但是恶魔没有我以为的那么残忍，恶魔说，没关系的，我最好不要看，只把最美的时刻几下就好，真的。
　　……
　　…………
　　我没有看。
　　我的泪水与胃酸翻滚，我的头一阵阵生疼，我将我的下半个嘴唇几乎咬掉，十指抠在水泥地上用力到指甲盖翻起！
　　我再次听到歌声，歌……哪怕是儿歌……也让我觉得好多了。
　　“一个人好寂寞~两个人一起多惬意。”
　　“山里的花，采给你，思念伴侣的蜻蜓；”
　　“吾爱的妹妹呦~”
　　“留下微笑的倩影……”
　　……
　　七彩的虹挂漫天，
　　八方彩蝶舞翩然~
　　久候妹妹的佳音~
　　是否长伴我左右？
　　那一天，我一定死了。
　　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失去了一切，为了获取复仇的力量，不惜将最爱的人留下的残骸献给魔鬼。
　　没人知道，恶鬼不都是披着人皮活着伪装成人类的样子，等着反噬的机会吗？
　　可是，为什么会——
　　‘我’看着手中的纸张，翻看着，脸色阴沉可怕。
　　“邪灵？”
　　为什么会有人发现，我，就是邪灵！
　　用这个名字指代，他一定是发现了！恶鬼不能被人知道真面目！不，他可能甚至知道了那个恶魔跟我的交易？
　　不行，唯有这点不行，我还没有完成最后的事，决不能让他阻碍我！
　　我，要将这个男人埋葬。
　　这个男人太恐怖了，他认出了我是鬼，我必须将他……
　　【‘女鬼’将男人拖向一口下水井。】
　　【这是她早已确认好的地方，她知道，这里曾经做过电缆的监测，是个检修井，不使用的时候没人开启。】
　　【从没有人担心有人随意使用它，因为它上面是水泥块，只有特殊的工具能将它直接取下来。】
　　【但水泥，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坚硬。先加热，再泼一次水，反复如此，冷热之后再用硬物撞击。】
　　【卡啦！】
　　【完全没你想的那么硬。】
　　【但对于她的体力来说，还是花了一些时间移除原先的水泥。】
　　【事先准备好的话，将他转移过来再放入其中，没有用多少时间。】
　　【再上面用水泥浇筑成原先形状相同的井盖。没你想的那么麻烦，用硬纸做的模子就能达到。】
　　【终于松口气啊，一直想找机会，都有碍事的女人在，完全没勇气跟那样的钢筋芭比硬碰硬。】
　　【再见了，识破鬼的人，你的眼睛太碍事了。请沉睡在黑暗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