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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裂口 ...

  •   树上的舒叶懒懒散散地打着卷儿,金秋时分,太阳毒辣辣地往水泥地上投射下来。偶尔路过几个打着球的男生,再路过一个捧着书的女生,脚步往地上那么一踏,就是几声“嘎喇喇”的脆响。

      任潺就是捧着书的其中一员,但是他是挡太阳,跟那些走路都在看书的傻呆呆小姑娘们不一样。因为他刚刚就撞着一个姑娘,她也捧着书,两人一相撞,姑娘一抬头,任潺就看见一张眉清目秀的脸。本来心动神摇的呢,那姑娘张开口就凑上来,也不知道是要干嘛,却把任潺那个吓得,一把把她推开就跑路了。

      现在的年轻姑娘都有毛病吧?任潺自己知道,他长得很帅,可再帅也不至于让她看见个男人就扑上来吧?如果任潺没看错,那姑娘脸颊红红,眼睛水润,嘴唇发紫……啊呸!那是唇彩而已,再加上一口雪白到凛冽的牙。就这样一个化妆技术不错的小美女,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人?

      就算你漂亮,我也是个有节操的男孩子!

      “呵。”任潺冷笑一声,缩了缩肩,自己不找女朋友的原因又多了一个。

      任潺走着走着路,又被路边上一个石凳绊了一下,腿倒是没什么事,脑子里的那个姑娘却得了病似的,眉清目秀不再,张着紫色口红的血盆大口就咬上来。她“吧唧”一口啃在了任潺的嘴唇上,然后阴森森地对他说:“结婚吧……”

      任潺一这样想就整个人打了个抖,金秋时节的黄昏,他穿着风衣都感觉到冷飕飕的。可是仔细往周遭看去,气温还是25、6度的样子,地上的树叶皱巴巴地打着卷儿,维持着一脚踩上去就“咔嚓”断掉的姿态。

      说实话,这太阳快落山了。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任潺继续把书举起来挡到脸上,又往前行了一段,他这会儿承认了,跟别的太阳晒一点都没关系,重点是为了挡住那个姑娘的嘴!

      虽说走了这么远了,那姑娘说不定已经没在这附近了,可是他老有一种阴影,毛毛躁躁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反正就如影随形地跟着他。任潺活了二十一年,绝计没想过自己还要竖着书挡嘴。

      周围开始刮风了。任潺经过了操场,看见那里有一群人打篮球,任潺抿着嘴看了几眼,觉得没什么兴趣便罢了离开。忽地一阵邪风吹过来,一个说好听是橙色说难听是屎棕色的球体携着泥沙砸了过来。

      ——那他很棒棒哦!

      任潺瞬间把头往左偏了下,但他判断好像失误了,球并没有砸到他,而是砸到了他右侧肩膀往上的大树上。那个球状物骨碌碌在叶子的缝隙间窜来窜去,在任潺身上抖落了更多的树叶。

      “那边的你在干嘛——”

      “快扔回来!”

      “……”

      任潺憋气地想一手把手上的书砸过去,想了半天又收了回来。然后他凑到那个巨大的树干边上晃了两把树枝,球没动。

      任潺伸出一只穿着平底板鞋的大脚,一脚往树干上踹了一下,顿时树叶又是扑簌簌地往下落。过了半晌,那个球骨碌碌掉了下来。

      任潺嘴型都几乎没动,凑近他口边却能听见他在碎碎念:“我祝你们上天。”

      说罢一脚踹在篮球上,棕色的皮球继续带着泥沙和几片树叶飞出去,划过一道瑰丽的弧线——然后打了几个旋,上了天。

      任潺眼睛都没往那边扫一下,迈着他那平地板鞋的大步,拎着书又离开了。离远了还能听见操场上传来一道声音:“谢谢哦!”

      ·

      宿舍里有一个人背着光坐在那里吃泡面,周围黑黢黢的,唯一的灯是从屏幕上投过来的几道。任潺把门拧开,书夹在胳膊底下,再把从小卖部上带上来的第二份泡面顶在肩膀上——然后回身把门锁上。

      “应嘉澍,你又不吃饭?”

      背着光的应嘉澍都懒得回过身子看他,只是吸了一口泡面又点点头,从任潺的角度只能看见他的肩膀耸动了两下。

      “那可不?打团升大师呢,哪有空去吃饭。”

      应嘉澍的手指又飞速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伸过手去把灯给打开,一瞬间灯火通明。

      任潺刚刚伸手把泡面撕开,又把手伸到床脚的地方去摸热水壶,就对上了应嘉澍的眼:“你不也不吃饭。”

      室友说罢又转过了头,手指在机械键盘上“哒哒哒”继续敲打,听得任潺都为他手疼。

      “你他妈还是打着去吧,别回头又因为我们兄弟的缘故导致你打团失败,到时候受气的还是我们。”

      任潺随意说了一句,等了几分钟把面泡开,啃光了就躺床上窝着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今天的天黑的比往常早,才六点不到就全黑了。任潺的床靠窗户近,从他窝着的角度往窗外看过去,正好能把二分之一对面楼和二分之一天空看得清清楚楚。

      任潺有些恍惚道:“澍啊,你看这天是不是带了点红色?”

      应嘉澍正在“咔咔咔”按键盘呢,猛然听见这样一句,却也带了些许好奇心。他用旁光扫了一眼:“是啊,毕竟秋天嘛,夏短夜长,并不出奇。”

      “我跟你讲一个鬼故事吧,澍?”

      应嘉澍这回是肩膀真的在抖了,也不知道是笑得抖起来还是怕得抖起来:“你你你你小溪你还是吃饱了当猪比较好,睡吧,乖啊?”

      任潺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然后把两条长长直直的腿并起来,又伸开一点。他今天就穿了一条牛仔裤,很普通的经典格纹暗蓝色,不过人帅就是没办法,穿什么都好看:“当猪?你潺哥我很胖?”

      应嘉澍:“你再多吃一根火腿肠就胖了。”

      任潺把撕开包装袋的手停下来:“我一根火腿肠扔过去插进你喉咙里信不信?”

      应嘉澍:“哎呀这个上单是不是吃x长大的啊?这都会崩?!妈的这个ADC更糟!我xxxx……”

      任潺满足地坐起来,把火腿肠啃光,然后以一个精准无比的膜状物式投篮,扔进垃圾桶。膜状物刚刚落地,宿舍门又“咔哒”一声被人扭开了。

      先是一只手和一条腿迈进来,然后是一个泡面桶,然后又是一只手和一条腿迈进来,最后进来的腿顺便往门上踢了一脚,门“咔哒”一声关起了来。

      任潺:“我们这群哥们还挺厉害的呢,全体泡面诶。”

      应嘉澍:“景宏深你别理小溪,他今天不知在哪儿惹回来一身骚呢,刚刚居然说要给我讲鬼故事,明知道我不……”

      应嘉澍话音刚落,猛然瞥见任潺的床上坐着一个面带绿光的人,青面獠牙,看着十分可怖。其实是任潺摁开了手机屏幕,却把应嘉澍整个人吓得往后窜了一大截,又一脚踹在机箱上,发出“砰”一声巨响。

      景宏深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不什么?”

      “没没没没什么……”

      窗外的天色越来越红,也不知道是太阳没完全落下山,余晖映得还是什么原因,反正看着有些渗人。不远处的阳台处,黑色的栏杆带着些腐朽的味道,表面的金属难得有些给面子的倒映着那血红色的天空,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景宏深也坐下来泡面,他撕开包装袋,眼尾往外扫了一下:“你们发现没,天是不是更红了?”

      任潺往外看了看:“是啊,管他的。对了,明天周末,你们回家么?”

      景宏深:“不回,还得去做家教补贴呢,不然没钱养女朋友。”

      应嘉澍手指就没理开过键盘,抬起头瞥了他一眼:“你不用每时每刻都提醒你不是单身狗的事实。”

      景宏深:“你不也不是单身狗?你跟你的大师段位不是在一起好久了吗?”

      应嘉澍:“我他妈还没成功上到大师呢!不过我承你吉言咯。”

      任潺从床上跳了下来,先拍了拍裤腿,然后打断他们两个的谈话。他的语气有点阴森森的,仿佛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一样:“其实……我真的有些事情想跟你们说。”

      应嘉澍的喉咙在肉眼可见的地方吞了一口唾沫,喉结滚动了一下才艰难地开口:“小溪,你说……”

      “我今天回来的路上,看见一个漂亮的妹子。”任潺仰起他的脸,有些自我陶醉地感叹:“那可叫一个美啊!”

      应嘉澍:“……诶?”

      “那个美女因为和我撞着了,所以她被推得一个踉跄,不过这并不影响什么,我马上就英雄救美地过去一把搂住了她!”

      应嘉澍:“……哇。”

      “我本来正一本正经地仰着我玉树临风的脸等着那姑娘道谢,那个姑娘却一嘴巴亲了过来!”

      应嘉澍:“……刺激。”

      景宏深:“……我靠。”

      景宏深咽了口唾沫,颇有好奇心地往任潺凑过来:“她直接就亲了过来?这妞怎么这么带劲啊,亲到了么?”

      “怎么可能?我以三百六十度往后螺旋飞走了,她连我衣角都没碰到。”任潺低头整了整衣领,又抬头扫了两个室友一眼,夕阳血红的光辉打在他的脸上,有些阴沉毒辣,“你知道的,我这么帅气逼人,哪能让一个随便乱亲的女人随意碰到?”

      应嘉澍:“这你好像做得不太妙啊,万一她是真喜欢你呢?”

      “真喜欢我也不行,小手都没拉过,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呢,发展怎么能这么快?”任潺义正言辞地拒绝。

      应嘉澍斟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后有些向往地看着任潺:“要是我,就直接让她亲到了。我只希望能摆脱24K金刚处男身就行。”

      可是应嘉澍忽然看见,任潺的脸现在居然被埋在了阴影里,因为他是背着光站的,血红色的天空在他轮廓上打出一道红色的边框,看起来,就跟镶嵌在血色里的人像一般。

      另外两个室友都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

      “……可是在她亲到我的那一刹那,我能看见她嘴边沾了点紫红色的液体,我不知道是口红抹差了,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也有可能是紫心的番薯汁。”

      “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我能看见她的瞳孔,里面没有我的影子,她瞳仁里是惨白惨白的,就跟翻起的鱼眼似的。”

      任潺说到这里,整个人都似乎打了个抖。他本身整个人就是修长款的,十足一个校园男神的风范,但是在后面血红色天际的反衬下,他的躯体是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任潺艰难地往身后看去:“我觉得她不是想亲我,而是想咬我。你们觉得,是不是有可能会发生什么事?”

      两个室友缄默了,相对无言。三人身前的天空,带着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应嘉澍:“啊啊啊啊我求你了你不要再讲鬼故事了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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