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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捣练子 相思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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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整天也不见月娥,崔兰昕在屋中呆得有些无趣,却也不敢胡乱走动。到了晚间月娥方才过来,见到崔兰昕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两本出来:“这是璇玑宫训练四司弟子的秘籍和毒谱,本来这三个月幼童的筛选完全不教这些,而是之训练反应和身手灵活性的,兰儿你便两样一同开始吧!”
崔兰昕欣喜万分地接过书来,细细翻阅之下大略知道,这两本书一本大略是讲武艺内功,一本是讲练毒和一些毒物的毒性特征。
想来在璇玑宫江湖之地,自然是以武艺毒术为尊,以前便常常羡慕弟弟能够习文习武,自己却只能学些女红,没料到此番罹难江湖,居然能够学到传说中的璇玑魔宫的功夫。
崔兰昕看着月娥那般温和沉静的模样,想起这几月的人事变迁、奔波受怕,心中终究一暖,伸出稚弱的双臂轻轻抱住月娥的腰身真诚地道:“月娥姐姐,你对兰儿的好,兰儿定会铭记于心!”
月娥没料到她会突然抱住自己,身子顿时一僵,反手就要推开她,但见她眉目间隐隐地恬淡温暖,开心异常,从初见时就写在小脸上的那一层抹之不去的淡淡伤痛便像见到阳光的乌云一样散开,本来推却的手改为抚摸她的发:“哎,兰儿,璇玑宫不是一个可以说理论事的地方,唯有武力和手段才是一切。偏偏你又生得这般美貌,只怕往后月娥姐姐也有照拂不过来的时候,若不能变强保护自己,就是出了璇玑宫,也会遭人觊觎、吃尽苦头的。”
崔兰昕状似乖巧地仰起头来看着她,然后点点头,却在低头的一瞬间闪过一丝清泠。
天下勾心斗角之地,还有比自己从小到大生长的地方更甚的么?
月娥却没想到她这一番心思,低头看着她道:“你能够明白这些,姐姐就放心不少了。这几日便在屋内好好看看这两本书,这里面有不少毒药的配方与解方,如果想学着配制的话便对姐姐说,姐姐帮你去弄些药材来。待左司主回宫后你便好好侍奉他就是,只要乖巧些,通人心意他也不会太过为难于你。不过四司之人大都邪肆无忌,切忌无事时不要在宫内随意走动。”
然后月娥又讲解了书中一些艰难晦涩的地方,崔兰昕聪明灵慧,悟性颇高,也不用她讲第二遍就可以牢牢记住,甚至举一反三。月娥心中也自钦佩,但想这女孩儿心性坚韧又聪明灵悟,假以时日必自不凡,而且……这女孩似乎大有来历,各地的玄武司管事到现在还没传来音讯,想是颇为棘手。
待一切都讲解完毕,月娥道:“这两本书是四司弟子入司后三年内要基本掌握的东西,并非一下子能够成就的,尤其是那《寒林心法》,今后你便好好练习,遇上不明白之处便来问姐姐。现在时辰也不早了,姐姐先回房了,你也早点歇着吧。”
崔兰昕点点头,将月娥送出房去。
于是一连几日,崔兰昕都在自己的房舍内用心研究那两本书,内功渐渐探索到门径,而那本毒谱,跟自己以前偶尔看过的医药之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是以学起来轻便许多,看到不得甚解之处总须向月娥请教一番,或是托其带几本药理之书过来,好在两日后月娥事务减少,于是经常过来为其讲解。
这一日,崔兰昕正研究“断魂散”的配制之法,却听门外传来陌生的青年男子声音:“司主新收的丫鬟魇兰是住在这儿吗?快随我们去见司主!”
崔兰昕赶忙开门,却见是两名侍从模样的男子,正是那天秦枫从资善堂将她要去时,跟在一旁的侍从,想起那日秦枫对自己的敌意,眉头微皱,但又不好违抗。
不一会儿几人便到了其身居门外,只听里面传来秦枫的怒吼声:“滚!!都给我滚!!”紧接着是瓷器打破的声音。“常进和常在呢?!死到哪里去了?不过一个小丫头,半天也寻不来!!若再不来,休怪我手辣!”接着里面有侍者诺诺应道:“是!是!请司主息怒!西阁离其身居较远一些,想来那丫头又是不会武艺轻功的,常进和常在两个带着她自然会慢一些!啧,你们这些个,识趣的还不快快退下,免得惹司主生气!”
接着是女子的应答之声,然后三个穿绸着丝的女子出来,端的是燕瘦环肥各有千秋,姿色上乘,个人均是秋眸含醉、粉面露春,穿着甚是暴露。崔兰昕以往在家中均是风纪甚严,父亲更不是好色荒淫之人,是以乍看到这般烟视媚行的女子,不由得好生不悦。
那常进和常在听得秦枫发怒早就吓得抖似筛糠,待几名女子一出来立马带着崔兰昕进去。只闻得屋内充盈着一种浓郁而熏人欲醉的香气,有些暧昧而让人心跳加速的味道,崔兰昕往在家中也常薰香,母亲身子孱弱,对各种薰香和药效也略知一二,一闻之下小脸微微一红,原来这屋中所熏的香气名为“合欢”,是用紫稍花、母丁香、桂心按一、三、二之比配制而成,那紫霄花性甘,温,无毒,可以补肾,益精,助阳,多用于阳痿遗精,小便失禁,白带;而母丁香则性微温、味辛,无毒,多用于温中,散寒,治暴心气痛,胃寒呕逆,风冷齿痛,牙宣,口臭,妇人阴冷,小儿疝气;桂心苦辛,无毒,有补阳,活血,三者加在一起便有催情壮阳,令人神智迷乱的功效。
崔兰昕立即用袖口轻轻捂住鼻子跟着常进与常在往里走,只见房间内摆设甚是凌乱,古董瓷器碎了一地,几名男侍战战兢兢地跪在一旁。
那常进与常在赶忙走上塌前,恭敬道:“禀主子,常进与常在已经把人带过来了。”
秦枫红着双眼,恶狠狠地道:“把那个臭丫头给我带上来!”
于是常进与常在推着崔兰昕向前,只见秦枫醉眼迷蒙斜靠在塌上,浑身酒气,泛着光泽的雪白绸衫滑落两边,衬得露出的胸膛更是紧实有致、如玉般白皙中泛着淡淡绯色,看得崔兰昕微微皱眉,过去的脚步渐渐缓了一下。
见她磨蹭,秦枫不由得好生不耐,吼道:“混账!磨磨蹭蹭的干什么?还不赶快过来?!”
崔兰昕听他如此口吻,心中好生不悦,秀眉暗暗皱了皱,状似乖巧应道:“是!”便轻轻走上前去。
秦枫听得她柔和如清风软絮的声音,清甜且幼嫩,让他心中的焦灼昏乱稍稍平伏些许,但朦胧中见到她尚显稚幼的绝丽脸蛋,行止间高贵恍若天成的风度,顿时心头一阵迷糊,怒意勃发,抬起身子粗鲁地抓住崔兰昕纤细的手腕将她顺势压在身下,使劲摇晃她的双肩吼道:“万俟湛君!万俟湛君!为什么!为什么你的些许小小恩惠就让她铭记一生,而我……而我在她的身边默默守候了十年她却连正眼也不看我一下!!天家的人便这般幸运么?你是天之骄子,你是千万人顶礼膜拜的人,所以得到一切便如此容易吗?所以一个小小的恩惠也能让人感激涕零永世不忘吗?你说!你说啊?!”
崔兰昕被他如此一摇一吼,饶是灵慧机变却也顿时脑海一片空白,一张小脸震惊得如纸一般颜色。方才他话中所提及的名字———万俟湛君!他恨的人居然是………
崔兰昕正震惊间,只见秦枫通红的双眼,眼眸中一片痛苦与绝望,还有满溢的深情,那眼中似乎欲说出千言万语来,可是话语比之又是何等苍白无力,想起那种无言与无奈的伤痛,崔兰昕年级幼小便经历,早已深深地刻在心里,如何不懂?只觉得灼热的液体一滴滴落在脸上,她亦不禁一阵酸楚,却也分不清脸上的泪究竟是秦枫还是她自己所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