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殿前悲 谋郎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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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看到殿下众人或差异、或讥笑、或研究的目光，崔兰昕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做了些什么，顿时有些畏惧地望向殿上坐着的那人，猜想自己出声阻拦她看好戏，不知会受到这个乖戾难测之人的什么残酷惩罚。不料圣红药微微一勾唇笑道：“哟，本宫的兰儿看不下去了？”说罢手中银光一闪，崔兰昕只觉得腰间被一件物事缠住，下一刻便伏在圣红药怀中，崔兰昕知道那是初次见到圣红药便使过的银鞭。
圣红药轻轻抱着崔兰昕，由于见血而越发猩红的细长眼睛细细凝视她紫水晶般润泽的眼瞳，邪肆地轻笑道：“兰儿怕了？不用怕，本宫在这里，不怕，不怕。”她勾唇缓缓拍着崔兰昕柔软的背脊，神色语态间仿佛真的在安慰一个吓哭了的女孩儿一般，让人恍惚的温柔间带着深刻其中的残忍狠酷。
而见识到她扭曲的崔兰昕如何能够平复住惊吓，在她怀中反而更加恐惧了，纤细柔软的身子变得冰凉，瑟瑟发抖。但是想到方才殿下那人的可怖模样崔兰昕就忍不住胃中一阵翻滚，想来这两日自己将人的所有可怖模样都见过了，全是拜现在轻柔抱着自己的人所赐，崔兰昕粉嫩的嘴唇也微微有些发白，惊吓的泪水一直止不住地在流转迷离的紫瞳中打转，抬头望向垂目注视自己轻笑的妖魔：“求求你———兰儿求求你放过另外的一个人吧………兰儿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圣红药垂目低睨崔兰昕，只见她绝美精致的一张小脸满是泪痕，本来粉嫩如桃花瓣的脸颊和嘴唇都惊惧得失了颜色，如褪色的花朵一般，让人一见便心生怜意。平日里那双深紫璀璨的凤眼盈满泪花，里面没有圣红药所预想的厌恶与憎恨，只有恐惧，这也是圣红药自从见到这个女孩儿以来，她第一次真正地向他人哀求，以往便是在最困窘的时候，她也永远带着那么神似他的一股尊贵气度，让人觉得她不论处在何等境地永远是那么高华出尘，这彻底惊惧与屈服的眼神让圣红药心中一震，继而厌恶地推开她。
崔兰昕重重地摔在地上，满眼迷蒙地微微抬起头，隐约看到殿下众人各异的眼光，里面有小皇叔和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玄武司司主的关切担忧，有那个奇特的少年的深沉触动，还有各种各样的，而这些崔兰昕早已不放在心上，她眼中的泪一滴一滴地落在沉郁黑亮的地板上，如晶莹的溪流一般。直到现在，崔兰昕才感觉到自己是如此地幼小无助，不要说保护不了自己至亲的小皇叔，就连自己也保护不了。
只听上面圣红药厉声喝道：“把这些给本宫撤了！把这不识好歹的蠢材关起来，永远也不准他踏出璇玑宫半步！”说罢拂袖起身离去。
正趴在地上哭泣的崔兰昕听到这一句话犹获大赦，她终于有些放心地闭上了眼睛，遮挡住眼中抑制不住的厌恶憎恨。
是的，她大概知道了这妖孽的脾性了，如若她方才眼中有一点点野性或是愤怒，只会挑起她更大的兴趣，她乐见鲜血和他人的痛苦，但是如若她懦弱地哀求，她便会索然无味了。
支撑起身子望向上面，只看到圣红药拂袖离开的一个修长有致的身影。崔兰昕好似从死而复生一般，抬首对站在殿下一直为自己担忧的小皇叔微笑了一下，万俟渝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无奈地被两名青龙司的弟子押走了。
想到方才圣红药的话，崔兰昕不由得微微蹙起眉头，也不能就这样让圣红药关着小皇叔一辈子，犹记得罹难时候母亲要自己和弟弟向南边跑，因为南边会有将士利用曲水的防御建起小朝廷，如今时隔三月，却不知道外面局势到底如何了。
崔兰昕正要抹去眼泪，便见得五婢正在吩咐四司弟子各自散去。而站在殿前的三位司主离开的较慢，站在中间的那位老者呵呵一笑道：“今天根本没我们什么事，宫主如此大费周章的将我们全部叫来，准是要杀鸡儆猴噢，呵呵呵！”
一旁的黑衣少年一直注视着崔兰昕，久久才冒出一句：“无趣！”
玄武司司主微微一笑，却不接着答话，走上前来对崔兰昕道：“你还好吧？”
崔兰昕记得他曾经在秦枫处给自己解过围，现在关切言语柔和中肯，于是将自己脸上的泪痕擦拭掉，道：“多谢司主关心，兰儿没事！”
那老者笑道：“你便是那个宫主从外面救回来的小丫头？呵呵，宫主向来只杀人，不救人，宫主向来要杀的人没人能够拦得住，否则就连那人一块杀，可是如今………说罢扫视了崔兰昕、玄武司司主和那黑衣少年一眼，笑呵呵地迈出殿去：“稀奇啊，稀奇！”
那少年又看了崔兰昕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跟着走了出去，崔兰昕一心想要等待月娥侍候完圣红药，自己还有一件重大事情想要请她帮忙，不料就是这么一个转眼，月娥和其他四婢便已经不见人影，那玄武司司主见她焦急地四处张望便问道：“你可是在找宫主的贴身侍婢月娥？”
崔兰昕早已见识到这璇玑宫实是暗藏玄机，无论何样残酷稀奇之事都不以为奇，而且四司之人大都行为特异，不同常人；尤其是处于上位之人，个人心中都袖有乾坤，武艺谋略非凡，可是不知为何对于眼前这位甚不起眼，但是却如清风平湖的玄武司司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信任，于是回道：“是的，兰儿找月娥姐姐有要事相商，可是月娥姐姐现在大概去时候宫主去了，兰儿只好先行回去，待晚上再去找她好了。”
玄武司司主笑道：“我正好要去拜见宫主，不如我顺便告知月娥一声吧！”
崔兰昕一听感谢道：“如此多谢司主了。”
待回到自己的卧房，才想起自己的房间已经搬到圣红药的隔间去了，心中叹道自己原先所想完全不可达到，反倒是自己以后便天天置于那个妖魔的眼皮底下，处处更要小心了。
在房中待了不多时，便听到月娥在外轻轻敲门，崔兰昕赶紧出来开了门，月娥也知道如今在宫主房侧不比别处，于是轻声问道：“方才玄武司司主来见宫主时对我说你在找我，有什么要紧事吗？”
崔兰昕深深地看了月娥一眼，沉默了许久，然后径直跪倒在她面前。
月娥见她这样，顿时一惊，慌忙想要拉起她来，可是崔兰昕死死地跪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起来，只是眼中含着泪看着月娥。月娥见她如此，顿时领悟过来，叹了一口气，斜眼瞥见房内案几上文房四宝一应具全，于是转身过去提笔在纸上写道：“兰儿你是否要我帮你去救小王爷出璇玑宫？”
兰儿见月娥一猜便中，有些惊讶，含泪点了点头，拿起另外一支笔写道：“不知姐姐如何知道兰儿要救他？”
月娥思索一番写道：“今次见你在大殿上和小王爷眼神不同寻常，又多番维护，而且为了让他免去受刑，竟然在殿上恳求宫主，定是以往旧识。”
崔兰昕神色有些凝重，好一会儿才写道：“其实兰儿本姓不是崔，而是万俟，兰儿是瑞王爷的么女万俟兰昕，而十九皇叔——就是渝君叔叔和兰儿是从小长大的，兰儿不忍心见他被宫主囚困在这里，陵武这般大乱，急需要有为的万俟家人去镇住朝堂。兰儿也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可是在这里兰儿只有求姐姐你了，求姐姐再帮兰儿这一回吧！若是出了事情被宫主发现，兰儿愿意一个人承受责罚！”
月娥凝视纸上端庄秀丽可是略显稚嫩的字体，沉默了许久，继而看向崔兰昕满眼含泪的目光，只觉得这个十岁的小女孩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神奇，让人不断地震撼、不断地怜爱、不断地触动，让人将目光全部投注于她，给这人间里最阴暗的地方带来那么一丝清新野性的气息、一抹浓烈绚烂的色彩，和无限的未知。
其实早在崔兰昕跪下看着她时，自己心中便早已经做了决定了吧！
月娥看着崔兰昕，缓缓点了点头，以手轻扶示意她快点起来。崔兰昕顺着她的搀扶站起身来，满脸喜不自胜，毕竟自己对于小皇叔被关在哪儿一无所知，更不用说别开那些重重武功高强的青龙司守卫弟子带走一个人了，还要做得滴水不漏不让圣红药发觉，想来这件事情便是月娥姐姐肯帮忙也不见得能够成功，但是若能够让小皇叔回到陵武朝廷之中，以他先帝皇弟——十九王爷的身份，再加上一身的武艺谋略，肯定会在朝中稳住声势；可是若是此事失败了………想到圣红药的残酷阴冷，崔兰昕心中仍旧深有余悸，若是失败了，或许会比今天那人的下场更惨，但是，她更不能让小皇叔就这么关在这里一辈子。
月娥思索了一下，提笔在纸上继续写道：“要救出小王爷恐怕不容易，青龙司的守卫非常严密，我们不能在宫主的眼皮底下冒冒然杀进去，否则刚见到人外面已经被重重围住了。我们必须首先得到宫主的首肯与令牌，能够堂堂正正地走进去，然后再想办法把小王爷易容换出来。”
崔兰昕在纸上提笔写道：“弄令牌的事情交给兰儿吧。其实将人换出来并不好，等到发现人是假的宫主迟早会追究，到时候仍旧脱不了干系，不如让一具尸体扮成小皇叔的样子，这样宫主就会以为小皇叔性子刚烈，不屈一辈子给关在璇玑宫中，于是寻死，这样人一掩埋了就无事了。”
月娥点点头，写道：“这个办法甚好，可是宫主不一定会许你去探望小王爷呢！”
崔兰昕皱了皱眉，写道：“这的确，可是没办法，兰儿只有尽力试一试。”
月娥写道：“即使如此，那么姐姐这边前去准备人手还有探察监牢那边的情况，待明日再找你。”
崔兰昕轻轻应了声，将月娥送出门外，可是想到向圣红药要探望小皇叔的令牌一事，又有些伤神。
还未待崔兰昕凝思多久，便有花娥来传，说是宫主吩咐，要去侍候。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殿前悲 谋郎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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