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露》印久

6、蛋挞屑

　　凤宜宁接到宗时捷电话时，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前几次约会，宗时捷几乎都会在最后时刻通知她：他有事不能来了。自那天他们在洋山港海滩放烟花后，倒没再发生过类似的事。想不到才好了几次，他又故态复萌。
　　手机里传来宗时捷有几分疲惫的声音：“有个客户上门来吵，他的担当搞不定，老板要我follow一下。”
　　“今天又要我一个人去看电影了？”
　　“怎么会？就是我来不及去接你了，我们到时在影院门口碰头。先看电影，再吃夜宵。”
　　凤宜宁又高兴起来，想到底还是有点不同了。她想到那天宗时捷说：他是以结婚为目的和自己交往的，想得高兴，忍不住哼起歌来。
　　石冬梅说：“喂，喂，大编辑，考虑下八百年没约会、和老公相看两厌的人的心情好吗？”
　　一直闷声不响的于多也从稿件上抬起头，好奇地看看凤宜宁，笑说：“小凤什么时候请我们吃喜糖？”
　　凤宜宁老实回答：“没这么快。”谁知她这一句，引来一办公室人的惊讶和兴奋，纷纷围拢过来，询问她对方的职业、年龄和家世。凤宜宁再想说他们还只踩在迈向婚姻的起跑线上，已经晚了。
　　凤宜宁愉悦的心情像被人碰掉了一层漆，但一离开办公室，她马上恢复如初。
　　她看看表，离电影开场还早。她忽然想：一直是宗时捷来接她，其实她也可以去接宗时捷。
　　她工作的地方在人民广场，宗时捷的靠近淮海西路，走一点回头路，也没什么。
　　凤宜宁买了一袋刚出炉的蛋挞，兴致昂扬地出发了。
　　×××
　　宗时捷和徐小慧一起把客户送出大楼后，回来等电梯。
　　宗时捷打个哈欠，看了看表。
　　徐小慧很不好意思：“总是麻烦你。”
　　“算不得什么。以后记得：重要事情一定要发邮件，留证据。”
　　“有了这次教训，以后不会忘了。副总，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不必了。”
　　“要的，不止这次的事，上次搬家时你也帮了很多忙。你喜欢吃什么？”
　　宗时捷说晚上已约了女朋友，徐小慧脸上立即露出失望和不快之色。
　　她长得不算好看，但容长脸蛋，肤色雪白，颇有中国画上古代仕女的韵味。她发现宗时捷盯着自己直看，便冲他妩媚一笑。
　　宗时捷旧病复发，笑说：“晚饭是不能跟你一起去吃了，你还有其它办法补偿我吗？我倒替你想到一个。”
　　“什么？”
　　宗时捷迅速凑过去，在她脸蛋上亲了一口：“就这个。”
　　这时电梯来了，宗时捷进去按住门，徐小慧看看左右，慌忙跟进来，半笑半怒地抡拳捶他。
　　宗时捷逗弄了下新人，觉得心满意足，一天积累下来的疲劳，也因之散去。
　　夏日天黑得晚，宗时捷离开公司大楼时，还来得及看到一抹晚霞悠然躺在天边。太阳尚未落下，淡白的月亮却已升起。
　　宗时捷返身，对着大楼的玻璃门略整理了下仪容。玻璃门里反射出大楼保安小许的身影，他背着人正在吃一只蛋挞。宗时捷和小许道别时，还看到他唇边的一点屑末。宗时捷暗暗好笑，向小许指了指自己的唇角，这才出发前去电影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