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嫁给病秧子》天人少爷

2、陈秀才

　　打开一看，轻秧失望地皱起眉，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竟是一个空匣子，哪怕是用来装她仅有的一支银簪也欠奉，能有什么用处呢？

　　她合上匣子，盯着谷皮纸糊的、破了一个小洞的窗子轻叹了口气。她这已经算是好的了，爹娘的窗子只有几根窗棂，连窗纸都没有，如今才初春，夜里寒气刺骨，只想到他们为了攒她的嫁妆处处不舍得花钱，心里就无比地难受。

　　算算再过两年关家就要来提亲，她心里就不是滋味儿。

　　其实倒不怪关家二爷，她虽到死的那刻都不曾见过这位差点儿与她结发的男子，却也不少听说二爷的事迹，都说是个顶顶好的人。

　　当年她失踪后便寻了她好几年，一直未娶妻，对她爹娘也是尽心尽力，不至于他们相继亡故后没人收殓安葬，这还是从当时服侍她的丫头嘴里费尽心机打探出来的。

　　好不容易对关家升起一些好感，可一想到关家二爷那小妾和关家三爷，她的手就禁不住颤抖，眼里都是恨。

　　镜中稚气的五官有些扭曲，轻秧用指尖拭去眼角的泪光，与镜子里的自己对视——只要他们别再来招惹她，她便守着爹娘好好过日子，将来找个门当户对的老实人，也不算对不起老天给她这次机会。

　　可若是对方咄咄逼人，那些年她也不是白活的，吃一堑长一智，她有的是法子让他们吃吃苦头。

　　关家三爷喝醉时在她耳边说的那些话在脑海中浮现，轻秧嘴角微扬，不多时就觉得困了，打了个小小的呵欠回到炕上，躺进温暖的被子里安稳地睡下，这回整晚都没有做梦。

　　第二天，轻秧是在一阵阵规律的敲门声中惊醒的。

　　“……轻秧？轻秧？？”

　　薛氏的声音越来越急，轻秧连忙应了一声，披了件棉衣起身下榻去给薛氏开门。

　　“你这丫头！真是要吓死娘了。”薛氏拍着胸口，脸上还残留着紧张的情绪，见轻秧俏生生立在她跟前，仅剩的一点怒气瞬间散了，语气十分宠爱，“该不是昨晚又没睡好？我早就跟你爹说了，让他去隔壁陈秀才家要张用过的谷皮纸把你屋子窗户上那个洞给补上，就这么件事儿到今儿个都没办好……”

　　眼看薛氏为了这么件小事唠叨起来，轻秧却高兴极了，上前抱住薛氏的腰撒娇：“娘~你就别怪爹了，我睡得挺好的，就是天亮的时候肚子有些疼，又睡了回笼觉，这才没听见你叫我呢。”她发育得早，就是每次来月事前小腹就隐隐作痛，曾经薛氏还担心她将来嫁人后不易有孕，如今轻秧却能确信她的身子没什么问题。

　　薛氏知道平时自家女儿就是个爱撒娇的，也不觉得奇怪，只是有些担忧地问：“过会儿娘去给你熬一碗红糖水，喝了就好了。”

　　轻秧笑嘻嘻的，没什么心事地用力“嗯”了一声，还是抱着薛氏不肯松手。

　　薛氏笑着让她赶紧放手去把衣服穿穿好，然后进来帮她叠被子，一边道：“我还不知道你心疼你爹，过会儿你说，让他去一趟陈秀才那里拿纸，我可懒得再说一遍。”

　　轻秧穿好薛氏给她做的簇新应季的碎花小袄，原本做的就不是紧身的，可穿在她身上立时有了姣好的曲线，好看得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听到薛氏又提起陈秀才，轻秧忍不住抱怨道：“娘，陈秀才的儿子可讨厌了，我不想爹去求人家。”

　　薛氏动作一顿，有些惊讶地看向她，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她这女儿虽不是附近人家的闺女里最漂亮的，可身段却是数一数二的好，难得比富户家的小姐们还生得高挑，跟谁站一块儿也不输阵，刚刚她一瞅，越发觉得自家闺女多了几分端庄高贵，竟是连她都有一瞬间不敢直视。

　　薛氏哪里知道，上辈子轻秧嫁入关家前关家老夫人请了教习嬷嬷亲手指导她体态礼仪，虽然只花了两个月时间，可那嬷嬷也夸她学得快，跟世代书香的大家闺秀相比也不落下风，即便重生了，轻秧身上还带着那股劲儿，自然跟以前不一样。

　　“陈秀才的儿子……你是说少安？他倒挺有出息的，说是明年就要参加乡试考秀才，陈秀才又是富户家里头的西席，家世清清白白。这两年少安时不时找理由上咱们家来，娘就知道他有别的意思。”

　　薛氏语气带笑，见轻秧脸颊红红的，收了打趣她的心，正色道：“娘以为你对少安也有好感，本想撮合你们，既然你不喜欢，下次他再来娘就跟他说明白，免得他想多了，白费那么多功夫在咱们这儿，以后难保两家反目成仇。”

　　轻秧仰着小脸笑得傻乎乎的，乖巧地“嗯”了一声，上前帮薛氏一起收拾。她相信薛氏为人处世的能力，是以不用多说，只要等结果就好。

　　没一会儿炕上就整洁干净，薛氏利落地把垂落的发丝拨到耳后，就说要去厨房烧水做饭。

　　轻秧平时也帮着家里做一些简单的活，这时更是离不开薛氏，抢着要跟她一块儿去。

　　薛氏自然都答应她，刚要出门，她脚步一顿，自言自语似的“咦”了一声。

　　轻秧心一跳，目光一转就看到梳妆台上的木匣，当下真想抽自己，竟然还这么不长记性，忘了把东西给藏好了！

　　“这东西我怎么没见过？”薛氏对家里的一切财物了然于心，这木匣显然不是家里的，这句话明显就是问轻秧东西的来历了。

　　轻秧强作镇定地解释：“是我在路上捡到的，当时瞧着好看，又见四周没人就拿回家了，还没告诉娘呢。”

　　本是搪塞的话，听在薛氏耳朵里却不是滋味儿，叹口气道：“我看这盒子挺值钱，或许是哪家小姐丢的，以后可不要冒失地拿回来，不好。”

　　轻秧低下头盯着脚尖，点点头。

　　薛氏看着她肖似自己的小脸儿，心也软了，有意逗她开心：“你爹把山货都卖了，刚得了一块碎银，娘给你放到这个盒子里头，让你保管好不好？”

　　轻秧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却摇了摇头：“我不要，娘你自个儿收着吧。”

　　薛氏误解了她的意思，到底又把这唯一的女儿当宝贝疼，心一横，把早上刚从沈父那儿收上来还没藏自个儿屋里的一块很小的碎银子掏出来，走到梳妆台旁打开盒子放进去，就当哄女儿高兴。

　　“可要把盒子藏好了，知道不？”薛氏软言软语道。

　　轻秧眼眶热热的，雀跃地说了句“谢谢娘”，当着薛氏的面儿从炕下抽出一块石砖，把盒子藏到里面，再把砖头放回去，拍拍手道：“藏好啦。”

　　薛氏这才放心地带着她去厨房忙活。

　　吃午饭的时候，沈父也从外面回来了。他常年在外面帮人运货，因为人憨厚老实，有很多人给他介绍活干，一年到头都没几天休息，中途有空还去山上采药材打野兔补贴家用，是邻里之间都称赞的勤快人儿。

　　轻秧飞快地冲进厨房从灶头的大铁锅里舀了瓢温开水，出来后跑到沈万全跟前递给他：“爹，喝口水。”

　　沈万全大掌轻拍了拍轻秧的小脑袋，一手接过水瓢：“下回别跑这么急，小心摔着。”说完咕咚咕咚几口就把一瓢水给喝下肚了。

　　轻秧看沈万全满脸的汗，不由得问：“爹，还要不要水，锅里还有。”

　　沈万全用衣袖抹抹嘴，朗笑道：“爹自己去，你乖乖坐在这儿，我让你娘赶紧开饭。”

　　轻秧笑得甜甜的，哪怕桌上摆的是再寒碜不过的野菜汤和炒豆腐渣，不见一点儿油腥，可她还是觉得满足，只要她们一家完完整整的，她吃什么都香。

　　正要开饭，隔壁陈秀才的儿子陈少安又来了。

　　“叔，婶儿，轻秧，我爹让我给你们送点儿东西。”

　　他长得倒不赖，身上透着一股书生气，看着人模狗样的，很能唬人，周遭几户人家的闺女无不对他存了一点小心思，无奈陈少安总是往沈家跑，那帮小妮子就是攥紧帕子咬碎银牙也没什么办法。

　　沈万全愣了一下，见陈少安手里提了半只卤鹅还有一壶酒，下意识偷看了轻秧一眼，笑得有些勉强：“少安来了，怎么又带这么多东西，不是说了不要再带东西过来。”

　　按理沈万全不是会赶客的人，以往每次陈少安过来都很热情，把他当自己人看。但轻秧前两天偷偷告诉他，说陈少安这人不太规矩，她不喜欢，沈万全可吓坏了，问了半天才知道轻秧并没有被欺负，这才放心。

　　虽然不知道轻秧到底为什么这么说，但他女儿不是无理取闹的人，相反从小懂事得紧，会这样其中总有原因，或许碍着某些关系不好对他说。总之既然轻秧开口了，他必然把这事儿放到心上，是以薛氏叫他去陈秀才家讨纸他也不怎么肯去，这会儿看到陈少安更是把异样摆到台面上，不会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