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吹落黄花满地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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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风凉，繁星点点，芳菲殿中犹是灯火通明。宫人们都已习惯，轻手轻脚的添好了香，备好了茶点和御寒的衣物就自去睡了，只留永乐一人在房中。
先前一地蜡烛的情况早已不再，侯棋辅当初送给永乐的夜明珠并没有被还了回去，而是充当永乐彻夜读书的光源使用。永乐因为烛光晃眼，又从六少那里敲了好几颗极品夜明珠，侯棋辅送的那一颗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罢了。
长案上堆满了书册，右手边一尺高的都是《女诫》《后妃传》一类充门面的书，永乐面前摊得乱七八糟的都是从东宫传过来的前线战报和朝廷动向。
永乐其实明白，就算思伍上了战场，以他的身份自然是被重重保护着的，不会有危险，但是她就是受不了什么都不能做的感觉。永乐正一页一页仔细阅读，忽的桌上摊开的书册被猛地抽走。
“朱璃？”
“主人，您该休息了。”
永乐闻言揉揉眉间，朱璃适时送上一杯温茶。
“给我吧，马上就看完了。”
朱璃皱皱眉，担忧道：“您这样费神，镜无鸾大人什么时候才能醒呢？”
永乐手一顿。
“嗯，我知道了。”
永乐苦笑。
得到永乐的保证，朱璃这才松手，帮着永乐将桌上杂乱的书册分门别类归整起来，然后冲着永乐点点头，化身作壁上的一副绢画，上面画的是朱璃的原型，红色曼陀罗，花叶不相见的黄泉之花彼岸花——朱璃以这种方式时刻照看着永乐。
永乐看着那片娇艳欲滴的红笑了笑，猫儿一般起身伸个懒腰，披上一袭白色外袍，慢慢踱出暖阁。
芳菲殿外种满了桃花，此时只有枯枝无数，月影稀疏。紫藤萝也已经谢了，花匠移来的大片金色菊花也已到了凋零时分，夜风萧索，吹落满地黄金。
紧了紧在夜风中衣袂纷飞的月白色外袍，永乐看着一地繁华自顾自微笑。
这景象，叫人觉得无比寂寞。可是，越寂寞，就越要笑得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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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秋猎回来那一场大病后，永乐就多了一个恶习，每每起床时必要抱着锦被蹭啊蹭，就是不想起床。玉琉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虽然有些措手不及，但很快就习惯了。在她眼里，自己的主子简直就是一个完人。长得美，性情也好，就连文采也是极好的。数遍长安，各家的女公子只要能画上几笔，读过诗经，就可以称得上才女了，却根本无法同自家主子相提并论。这样完美的主子，几不似凡人。有这么一点点的撒娇，一点点的赖床，才让玉琉觉得，眼前恍若梨花一般的女子，仍是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凡尘女子。
叫珊瑚打来一盆热水，玉琉用浸了热水的帕子动作轻柔的给永乐擦脸。热气腾腾的帕子挨在脸上很舒服，但是等到面上停留的热气化作凉意，什么睡意都不翼而飞了。
永乐睁开一双充满怨念的眼看玉琉，玉琉低下头，掩饰自己嘴角不该有的宠溺笑意。
璎珞将沐浴的用具都预备下了，见永乐起身，捧着浴巾伺候永乐入浴。木桶上氤氲出淡淡水汽，散发出一股清雅香气。这是朱璃调制的香精，比宫里采办的不知强了多少。璎珞为永乐身上涂上香脂按摩，珊瑚将一层发膏涂在永乐那一头好似黑缎般光亮的长发上。这些事情两人早已做了好几年了，一日早晚各一次，极为熟练。
除了潺潺水声，暖阁中极为安静。这是永乐的习惯，早起后不愿说话，玉琉等人也不愿打破永乐的安静时光。
出浴后璎珞为永乐披上一层纱衣，将今日要穿的衣物取来给永乐看。暖阁中有熏笼，倒也不虞受寒。
“这是女红坊昨日才送来的新衣。”璎珞开口说道，将衣物放在衣架上，整个展开叫永乐看个清楚。一袭红色宫装，用的既不是那种好似干涸血液一般腐朽陈旧的红色，也不是那种晃眼俗艳的桃红，而是永乐很喜欢的充满生命力的那种红色。
永乐看着那片红色眼神一黯，伸出修长的手指从衣领处滑下：“我已经过了，可以随意穿出这种颜色的年纪了啊……”
永乐的话语中带着淡淡的感叹，淡淡的寂寥，还有淡淡的惋惜。
璎珞和珊瑚对视一眼，珊瑚笑道：“怎么会，主子才十四啊。”
永乐收回触摸在红衣上的手，回头勾起嘴角冲珊瑚笑道：“这种红色不够端庄，以前是我仗着年纪小，穿着好看也就没人说，如今快到及笄之年，想穿也不能够了。”
珊瑚听了不知该说什么，总觉得今日主子心情似是不好。倒是永乐自己也觉得今日心情不对，自嘲一下，重整心情冲璎珞笑道：“我记得重阳时做了两身新衣，还没上过身是不是？”
璎珞回道：“是，一件嫩绿，一件丁香紫。”
永乐点点头：“把那件嫩绿的拿出来吧，我今日出门，不想穿得太艳。”
璎珞应了去取衣服。展开一看，那件嫩绿衣服果然素得很，上面没绣什么花样，也就是素白底子上镶了嫩绿色的边，腰带上打了一圈嫩绿色的璎珞。
永乐见了还算满意，叫璎珞伺候着换了衣服，简单的绾了发，就出了暖阁。外面桌上玉琉早摆好了早膳，永乐随意用了些，叫璎珞换了出宫的衣服，把琴抱上，就出门了。
原来永乐同侯太傅有约，去国子监同苏祭酒下棋。国子监祭酒苏笙同侯太傅交情极好，连带着也就结识了永乐。苏笙爱下棋，偏又是个臭棋篓子，没人愿意同他下，倒是永乐棋艺也不好，两人倒也能下到一起去，输赢参半。
苏笙叫永乐去国子监下棋也是有私心的，想让永乐看看国子监中是否有人才可以被推荐给圣上。再者，永乐姿容非凡，才艺超绝，是苏笙早就见识过的，他也想叫自己的几个得意门生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免得他们一个个眼睛都要长到天上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吹落黄花满地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