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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五十章 ...

  •   张启山知道她心里有坎儿,不快活,正好自己本就是亏欠着她,自然没理由没资格去生气,只是见着她执拗的把头故意偏过去,脖颈纤细,瘦骨嶙峋得让人心里头难过。
      他把医生叫过来后,就站在一旁等着医生检查,张凌烟对他是有些意见,但是伤在自己身上,她还是极配合医生的,就是有些呆愣,每次医生问到些什么她都要反应好一会儿才轻轻的点头或者是摇头。
      眼睛始终连瞥都不愿瞥过张启山站着的地方。
      一番简单的检查下来,医生取下了听诊器,走到床尾处停了一下,示意张启山跟出来,走到外面的时候,张启山将病房门轻轻带上,这才转向医生,等着他说结果。
      医生将手中的报告单结了个尾,便交代道:“人是醒过来了,但是你也看见了,明显精神头儿不太好,这几天要尤其注意,只要有一点点的异常都要及时通知我们,特别是伤口的炎症,更是要小心护理。”
      张启山一一应了下来,然后又追问医生饮食方面,医生想了想,便说道:“保险起见,今天还是挂葡萄糖,明天看看情况如何,没有问题的话就可以吃一些白粥了。”
      他谢过医生后,便回到了病房里。刚走进去,就看到张凌烟偏着头,执着的看着窗外,待他都走到了跟前,她的眼珠子都未转过,眼睛也没眨过一次,就愣了神一般入迷的看着外边。
      张启山就做到了床边,张凌烟看着窗外,他看着张凌烟。
      许久,张启山觉得他自己看得眼睛都有些发酸的时候,张凌烟才慢吞吞的收回了目光,在移动头部的时候不可避免的眼神要落到张启山的身上,她倒好,选择垂下眼眸缩小看到他的范围。
      张启山有些气不过,但依着她的病人,也不能对她发火,只能硬憋着,不见张凌烟说话,他也就死活不开口,两个人就在这吊着,看谁到最后先败下阵来。
      神奇的是,这一次是张启山先服了软。
      “你现如今什么也不用想,安心休养,堂口那边的事儿我会叫人盯着的,放心便是。”提到堂口,张凌烟才难得的看了他一眼,也就是单单一眼。
      张启山没等到回答,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的静止,面露尴尬的他轻咳了两声,才算是自己寻到了一个张开口的由头,接着说道:“这几天我都会呆在这边,等你稍稍好了些,我再通知二爷。”
      这回张凌烟总算是将注意放在了他说的话上,她想要开口,就发现自己因为紧闭着嘴巴,唇都有些粘黏了,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扯开了紧紧黏在一起的嘴皮子,一开腔便是哑得厉害的嗓音,“佛爷公务繁忙,我这等小人物受不起。”
      本来她音调就有些高,直接从喉管里混着空气嘶出来的声音更显得尖锐刻薄,如同指甲在金属片上挠出来的那种抓声般让人头皮发麻。
      张启山就知道她开口就不会有什么好话,索性顾着她的病情,也不同她计较,更不往心里头,默不吭声的站起身,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被子,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
      医院病房里配的都是那种笨重冰凉的木头椅子,坐了一会儿便腰酸背痛,着实让人受不了,但张启山害怕压在被子上,张凌烟会不舒坦,只能再凑活凑活了。
      张凌烟见着他也不说话了,便打算换个睡姿继续闭上眼睛睡觉,但是立马她就发现自己浑身是伤,手脚上又包着厚厚的纱布,根本自己就是动不了的。
      首先是没什么感觉,就是感受不到自己手脚的存在,张凌烟有些恐慌,硬是用身体带着去移动,瞬间就袭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她没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引起了张启山的注意,他立刻伸出手稳住了张凌烟微微颤着的肩膀,他的语气里带着责怪,“你是不知道自己伤得有多重吗?乱动什么。”
      张凌烟就是想活动活动手脚,但是心中憋着的气让她不愿开口求张启山,她冷哼了一声,闭上眼睛,但是手指头还在尽力的动弹着。
      张启山这才明白了,于是握住了张凌烟的手,帮她活动手指和关节,动作极其轻柔,生怕自己手劲儿一下没收住伤到了她。
      一番功夫花下来,张启山觉得自己的腰压得更酸了,但是他只是咬紧了牙关,将不适感憋了回去,仅仅是瞳孔颤了颤。
      不论她怎么伶牙俐齿,他好像能看到隐藏在这些锋利芒刺下的那个脆弱敏感的孩子,只能用言语和戒备将自己全副武装起来,使自己不会受到伤害。
      但张启山只觉得她世故且天真,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无孔不入的,即使你武装得再周全,总有一些东西如气味,如流水,丝丝缕缕的就漏了进去,时间一久,外边还是完美的坚硬外壳,但里面,老早就已经被腐蚀得千疮百孔了。
      这么的将坚强呈给别人看,所有痛苦和无望都留给自己扛。
      她以为自己是多么强悍的一个人?以为是什么都能自己解决的吗?
      他的眼前不自觉的闪现了那些零碎的画面,张凌烟刚从墓中出来时那苍白的脸色和无神的双眼,鲜血淋漓,撕裂得不忍直视的伤口,还有躺在病床上突然睁开的那一双强忍痛苦的眸子。
      张凌烟的那双眼睛里永远压抑着所有的软弱痛苦,覆上一层寒冰一样的冷漠,面上也是冷淡的很,所有的这些她都深深抑在心底里,不流露出来,不与别人分担。
      时间久了,她整个人也都染上了一种清冽,冷漠和悲伤的混合着的气息。
      就仿佛她处在世界孤屿的一角,独自忍受悲苦,不双手合十,不跪地朝拜,不聆听上帝的颂歌,不默念佛祖的真言。
      她是有着一颗虔诚的心的。
      但她谁也不信。
      只信自己。
      “有什么就说出来,别自己憋着,还有我在。”张启山一边整理着被角,一边说道。
      张凌烟虽然还是闭着眼睛,但是明显眼皮子颤了颤,她悄然压低下颌,往被子里缩了缩,漆黑一片的视线里有一些水雾腾了起来,化作一个个的炫目的气泡儿,生出来,又膨胀到破裂,最后消失不见。
      还有我在。
      很普通的一句话,但张凌烟听在耳朵里却多出了悲切,这句话,张启山不是第一个同她说的,但是她在升起些许回忆的时候,又仿佛失了忆一般脑袋一片空白。
      张启山的这句话,说这话的语气,熟悉且陌生。
      像,又不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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