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放下刀！》细火

16、洛水（16）

　　俩人抱在一起半久，夏琰还没回过神，秋离扯着他的马尾将他拉了开。夏琰扑腾着手，秋离一时觉得好笑，就戏谑道：“遇到危险时，倒知道投怀送抱了。”

　　“放开我！”夏琰从他手中挣脱开，白了他一眼，抬腿就要往回走，秋离见状连忙扯着他的马尾又将他拉了回来，道：“说了，你现在回去不得。”

　　夏琰道：“我要回去找姑姑。”

　　正欲离开，秋离身上响起一个明朗的声音，声音焦急，连着呼唤了他两次：“仙师，仙师。”

　　夏琰顿住脚步，疑惑的看着秋离，就见他摇了摇手里的霜雪，霜雪凭空消失，变成了一个巴掌大的镜子。凑近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不是镜子，那是一块圆润的白玉，花纹复杂，九龙腾云，乍一看竟还在发着微弱的灵光。

　　那道白光渐渐变亮，最后一个小小的白影从镜子表面浮现出来。夏琰定眼一看，原是之前在房间里的道人弟子。

　　那人看起来很急，眼神不停地东张西望，似乎在忌惮着什么人，索性也就长话短说了，开口道：“仙师，真人要你不要出城，黄海魔人现在追寻你而去。他们还散播了大量魔兵隐藏在洛水城关外各个角落，蠢蠢欲动，蓄势待发。”

　　秋离若有所思的沉吟了一会，道：“嗯，我知道了。回转清风，九真观的事情，要他着手处理一下。”

　　弟子抱剑，微微颔首：“是。”

　　秋离收起了昆仑镜，对夏琰道：“跟我走。放心，有昆仑山在，九真观是不会有事的。”

　　夏琰还是不放心，犹犹豫豫道：“可是……姑姑她……”他话未说完，秋离便打断了他：“没有可是，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你可以回去，但我不会出手帮你。二，跟我走……”顿了顿，声音柔和了下来：“我需要你。”

　　夏琰垂下了眼眸，表情沉重，回道：“我选一，我要回去找姑姑。”他抬眼看向秋离逐渐不悦的神情，攥着衣角，糯糯道：“对不起……师父。”

　　说完回身往地道里走去，还未走两步，手被一只温热的手拉住，秋离重新将他扯了回来，在他一脸茫然的情况下，将他强行横抱了起来，反身往出口走去。

　　夏琰回过神，一急，挣扎着身体，怒道：“你干嘛！不是你让我做选择的吗！”

　　秋离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理直气壮，四字道：“我反悔了。”

　　地道口的出口，在黛燕山后山下，一个掩人耳目的枯井中。周围杂草丛生，不仔细观看，很难发现。因常年没人使用，井里自是干涸得一滴水都没有。

　　秋离抱着夏琰跳出了枯井，在夏琰张牙舞爪的抗议下，秋离不耐烦召唤出太极扇，终于是一扇子将他敲了个老实。抱得累了，怕他再出什么幺蛾子，索性在用捆仙绳绑住了他的双手，拖着他前行。

　　一人在前面牵引，一人在后头炸毛。

　　夏琰叫嚷了半路，秋离没有丝毫反应，倒是引来了其它不速之客。一群乌鸦惊起，紧接着一条大黄狗从灌木丛里一瘸一拐的窜了出来，脖子上的黄铃铛“铛铛”直响 。

　　它行动缓慢，浑身是血，眼睛也被什么东西挖去了一只，看起来十分可怜。夏琰瞳孔骤然收缩，顿住了脚步，反拉住秋离，惊道：“大黄！”

　　“汪……”

　　大黄喘着粗气晃晃悠悠的走到了夏琰跟前，直到它走近，夏琰才看清它身上的伤势，全是满目疮痍，密密麻麻的空洞不停的涌出鲜血。

　　夏琰蹲在地上，大黄用尽仅剩的一点力气跑向他，最终没跑到他脚下，四只爪子趔趄，倒在了地上奄奄一息，一双漆黑的眼睛还在看着他的方向，楚楚可怜，鼻子里不停的发出“哼唧”声。

　　见到夏琰最后一面，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

　　“大黄！”夏琰心中一酸，看向秋离，怒道：“你松开我！”

　　秋离见他一副红了眼眶的模样，没在说什么，眉梢微挑，收回了捆仙绳。夏琰泪眼汪汪的抱着大黄的尸体，大黄是从小陪着他一起长大的，要说不伤心是不可能的。

　　“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伤心了一阵，夏琰刨起了坑，在秋离的催促下，最后恋恋不舍的把大黄放进了土坑，给它堆起了一个小小的坟包。在坟包上垒了四块石头，以免日后回来寻不到它。

　　秋离把玩着手里的太极扇，凝眸盯着夏琰良久，而后，嘴角上扬，开口唤道：“琰儿……”

　　这声温柔似水的琰儿唤得夏琰虎躯震三震。

　　他愣了愣，眨了眨通红的眼睛看向秋离，就见秋离靠在树下，眉目含笑的看着他，手里的玉扇有意无意的点着自己的下唇，半久，坏笑道：“你有没有吃过狗肉温鼎啊？”

　　“……”夏琰脸一黑，抄起地上的枯枝，二话不说就朝他扑去。秋离微微侧身，躲开了他笨拙的一击，笑嘻嘻的往前极速溜走。身后的夏琰不甘示弱的抄着树枝追了上去，边追边喊道：“你给老子站住！”

　　俩人走后，林子的鸦群逐渐汇聚，纷纷围绕着坟包停下。

　　片刻，一身着暴露的红衣女子，一鞭子抽开了夏琰堆好的坟包，里面鲜血淋漓的尸体很快引起鸦群争先恐后的分食。

　　维风娆右手贴向心脏，恭恭敬敬的对着眼前的少年弯腰行礼，卷发随着动作滑落至雪白的沟壑，她道：“少主，里面是之前袭击你的那只畜生。”

　　少年凝眸看向土坑，里面大黄的尸体被鸦群撕扯的只剩下一堆碎肉。他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好奇，抿着红唇，如翼的睫毛扇了扇，肩膀上的乌鸦随着主人的情绪变化，跳了跳脚，叫道：“复活它！复活它！”

　　维风娆神色有些为难：“少主……就为了一只畜生，未免也……”少年视线骤然变得锐利，维风娆花容失色，立马咽下了要说出口的话，行礼道：“是，少主。”

　　夏琰追着秋离跑到了洛水城外，俩人皆是靠在树上气喘吁吁。秋离敞扇散了散热，盯着趴在地上喘气的夏琰，笑道：“看不出来，你倒是潜力无限。”

　　夏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喘道：“你个……混蛋。怎么跑得比兔子还快。”

　　秋离未应。

　　夏琰好奇的抬眼望去，就见他不知在灌木丛里捣鼓着什么，一脸认真。他缓了缓，跟着凑了过去，在他背后垫着脚探头探脑，疑惑道：“你在干嘛？”

　　秋离转身，神秘兮兮的朝他笑了笑，手掌捏拳，伸在他跟前，似乎想给他什么东西。夏琰眨了眨眼，不客气的摊开了手掌，几粒嫣红的狸子果滚落在手心。小小的一颗，果实一捏爆，便如血一样流淌。

　　夏琰翻了个白眼，二字道：“幼稚。”

　　这种东西他小时候和道姑们都玩腻了，未想，秋离一个大男人，竟还有如此童心。秋离笑而不语，发丝轻飘，大步往洛水城里走去，夏琰屁颠屁颠跟在他后头。

　　洛水城依旧热闹非凡，货铺并排，商来客往，时不时传来一声悠扬的吆喝。

　　俩人经过隽水镇一趟，先不说身无分文，衣裳现在也是破的破，烂的烂，白的也成了黑的。再加上刚刚一阵追逐打闹，发丝凌乱，蓬头垢面，宛如乞丐，一路上引起了不少人的打量和闲语。

　　走到半路，他们突然立于墙角，一动不动，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对面的包子铺。肚子饿的“咕咕”直叫，叫声此起彼伏。

　　在他们身旁蹲了三四个乞丐，乞丐们与师徒俩对视了一眼后，默契的往边上挪了挪，为他们腾出了一个两个位置。

　　一大一小蹲在角落，贪婪的嗅着包子香。

　　夏琰委屈巴巴的看着秋离，嘟囔道：“师父……我饿了。”秋离捻着一颗狸子果递到他嘴边，夏琰一口咬下，嚼了嚼，又道：“还是饿……”

　　这时，几枚铜钱“叮叮当当”落在地面。

　　一个洛水地道口音的大妈，嘀嘀咕咕的叫道：“哦哟……啧啧啧，现在的年轻人，有手有脚的，长得也不差，偏偏不学好，学人家要饭。”

　　一阵凄凉的微风卷着落叶刮过。

　　秋离面无表情将铜钱全都拾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护在怀里数了数：嗯，够买一个包子。刚想跑到包子铺去买包子，眼前白光一闪，手里的铜钱全数被抓走。

　　夏琰愤怒的将铜钱扔了回去，在秋离惊慌失措的目光下，指着那妇人就道：“你给老子好好看清楚，谁他妈乞丐了啊！”

　　“砰——！”太极扇毫无预兆的敲下。

　　夏琰脑袋上瞬间肿起一个大包，抬起头，泪眼汪汪的瞪着秋离，就见秋离走到一处野草旺盛的地方，蹲了下来，专心的拔着地上的野草。

　　见他表情魔怔，以为他饿得要吃草，夏琰连忙过去拦住了他，惊道：“师父你冷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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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昆仑镜借鉴仙剑奇侠传三里的蜀山通讯仪，如有不妥，我马上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