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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   姑明城,晚上九点半,台风登陆这座沿海城市,狂风肆虐,大街小巷都没人,只余下建筑楼投下的暗影笼罩这片海陆。
      周樹言站在落地窗前张望外头正经历的惨状,连连大喝了几口咖啡,解渴也更是为了消气。

      本来他下班后,在台风登陆前就可以舒适地待在客厅里准点看法制栏目,但是沈安的一通电话好死不死就赶在台风抵达时拨过来,呵,他可真是会选择好时间。
      和沈安的关系只能说是狐朋狗友,他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也只会是有关周颜言的事情——她喝醉了,无家可归,急需要自己的哥哥接纳。
      说真的,沈安的一句话确实合情合理:“你好歹是颜言的老哥,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在刮台风的大晚上露宿街头吧。”
      然而周樹言还记得自己对于这句正确的话的回复是:“巧了,我还真的忍心。”

      妹妹?
      有名无实的妹妹吗?
      还是每次都能气得想打死的妹妹?

      周樹言往后退了退,雨夹着风沿着窗户缝刮了进来,随即从口袋里取出手帕擦拭了沾了雨水的脸庞,斜眼偶然瞥见外头有个身形瘦弱的人飞奔进这栋公寓楼,头顶的帽子没稳住,霎时被风掀起来挂到的那棵不高的树上。

      最近天气预报都在报道台风的到来,这场近17级的台风来势汹汹,姑明城早就做好了抵御的准备——如果不是要紧要命的事儿,谁还敢拿着自己的小命儿在外东奔西走。
      楼下的那个人全然不顾已经挂落枝头的帽子,显然有更为重要的事情驱使着他,三步并作一步迅速奔进了这栋工作公寓。
      然而又紧接着赶了回来,站在树底下蹦跳着试图拿到帽子。
      风裹挟着雨肆无忌惮的冲击这座海城,杂乱声里还有女人呕吐的声音,隔着一扇门依旧能听清楚。

      舍近取远,本末倒置。
      这就是人改不掉的习惯,还是原本就是人的本性?
      周樹言想到那时候刚和沈安摆明自己的态度,要对自己的亲生妹妹见死不救,结果转眼还是拎起风衣就奔到酒吧里把她拽回了公寓。
      现在她就在旁边的卫生间内呕吐。

      周樹言喝完了一杯咖啡,思绪依旧混乱,开始乱七八糟地想起生活琐事,全然将自己接到的案子抛之脑后——这场台风来得不及时,对他而言或许就是一场灾难。
      倘若让自己的朋友知道他也会为生活琐事而发愁时,他们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尽情嘲笑他的。
      只是可惜,现如今他们远在大洋彼岸,有位好友近日来倒是回了姑明城,只是来去无踪,还未见过面。

      门铃猝不及防的响起来,对于这间无人问津的公寓,在这个糟糕的天气突如其来的访问,会让周樹言下意识就想到自己得罪过的那些权势贵人。
      他警觉,透着猫眼看到门前站着个姑娘样的人,耳边依旧回荡着吵闹的门铃声,他皱了皱眉,并不情愿的开了门。

      “请问是周彭岩先生吗?”
      门打开的瞬间,那人迅速递来了一张卡片,紧接着发出声线略粗又语调快速的声音,这让周樹言下意识就想到矫揉造作这个形容词。
      眼前的人带着大大的不合身的帽子并极力低头,双手向他递出那张卡片,周樹言没有接过,只粗粗一瞥,就已经了然这是自己的名片,令他好奇的是其他的事情:“谁让你来这里的?”

      眼前的人都快低得将头与胸膛并列,听闻他的问话时明显怔住,顿了顿才说:“我想介绍了自己后,周先生对我的来历和目的都会一清二楚。”
      周樹言并不感兴趣,只是安静地看着眼前的人。
      “我叫陆颊,是顾教授推荐我来这里的——”
      周樹言对此并不感兴趣,直言赶客:“我不需要。”
      陆颊对他的拒绝并不意外,继续说:“我22岁,快毕业了——是法学专业的,顾教授说周先生正在招助理,我就毛遂自荐过来了。”
      周樹言说:“你或许不清楚,跟着我是没有钱途的,所以助理这个职位我招了快半年,来来回回也没有人,因为他们都不喜欢这行当,尤其是跟着我。”
      “如果是为了钱,我就不会来这里——我跟他们不一样。”陆颊明显严肃了,始终没抬头直视周樹言,低声说:“我非常清楚不是没有人来应聘这个职位,而是周先生的选择是他们达不到的。”

      陆颊从顾文深那里打听过他的事,那些应聘的助理都没待过三天,就被早早的劝退了。
      “那你来这里,是有什么让我非选择你不可的特质呢?”周樹言对陆颊这句话颇玩味:“阅历还是天赋?”
      陆颊愣住,一时语塞。
      阅历在她这个年纪是不存在的,至于天赋……如果有的话,她不会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

      周樹言看到了陆颊脸色显出为难的青沉色,明白又是个碌碌无为妄图以这份工作取得某种利益的人,这么想着他随即就要闭门谢客,没想到眼前这个人动作敏捷得很,立马就抵住了门,急促地说:“我可以站在受害者的角度设身处地的思考,这不是凭空的思考,而是有过感同身受后才会有的想法。”
      “但这不是助理该做的。”周樹言用了力,就要将门关上。
      陆颊又说:“我能打掩护,到哪儿都能掩护你。”
      “这是任何人都会做的事。”
      陆颊故意卖关子:“但我可以做到,可以掩护你躲避麻烦,只为你!”

      周樹言半只手搭在门上,颇认真的打量了陆颊一会儿,偶尔冷不丁响起周颜言呕吐难受的声音,就在陆颊以为要无功而返时,他将手松了下来,转身进了客厅:“记得把门关上。”
      陆颊喜出望外,刻意将衣领往上拉了拉,随即关上门找到站在窗户边的周樹言。

      周樹言背对着自己,半拉开的窗帘将外头的景象一五一十展现她的眼前,不过都比不过站在眼前的这个男人。
      黑暗中只能见着他挺拔健硕的身形轮廓,陆颊忍不住泛眼泪,抬手胡七八糟地往脸上抹了几下,随即就见周樹言侧身站在黑暗中,冷不丁地问自己:“你是怎么看待帽子的。”
      周樹言记得陆颊头顶上的毡帽,知道刚才在公寓楼下顶帽子的人就是陆颊。而陆颊听到他莫名其妙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惊讶地发现他原在先前就见到了自己,于是如实回答:“装饰。”
      “具体。”
      “在不想被别人发现又不想被周围人当作是异类的时候,它是最好的装饰。”

      周樹言沉思片刻,突然将话题撇向其他方向:“你能接受的工资在多少内?”
      陆颊沉默。
      他不知道刚才的问题,在周樹言那里算得上是几分的回答。
      而现如今的问题,他的最佳答案又是什么。
      周樹言转身走出阴影,饶有趣味地看她:“两千,三千,四千还是更多?”
      “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会来应聘,或者询问我的专业知识。”陆颊不敢直视他,也更觉得眼前的人相比过去是截然不同的:“我一个人生活,工资少点也没事,至少一人吃饱全家不愁——我只想待在周先生这边工作学习。”
      周樹言淡淡的盯着眼前的陆颊,他皱眉是因为眼前人的姿势如同不愿面对故人一般:“我们之前认识?”
      陆颊身体一僵,随即抬起头直直盯着他:“不认识。”
      周樹言并不相信陆颊的话。
      “周先生的大名,想必很多人知道。”陆颊为了消解他的怀疑,轻声解释。

      周樹言对他悄然一笑,陆颊知道他依旧是不相信自己,而且按现在他事不关已般的姿态,他也没有想招自己为助理的心思。
      目的达不成,陆颊焦急,于是直接装傻问他:“周先生会接受我的吧?”
      周樹言一声冷笑,紧接着陆颊被沉重的落地声音吓了一跳,反观周樹言则冷静的直步往卫生间那边去,只见有个女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周樹言蹲下身搀扶地上的女人时,对陆颊说:“初出茅庐只凭着一腔热血想维持所谓的正义,这样的人不适合在我这里工作。”
      陆颊站在原地没动。
      求情或是追问都是适得其反的,所以她在想对策。

      周樹言看着躺在地上酒气熏天的周颜言,头痛欲裂,用手指点了点她的肩膀:“你还要不要吐。”
      周颜言迷迷糊糊抬手就是拍向周樹言的手掌:“我才没吐……去你丫的,张敬明你这个混蛋。”
      得了,又是因为感情╱事才喝得不省人事,惹人笑话。
      “要吐跟我讲。”周樹言决定把她拖回房间,坏心的威胁她:“你要是敢吐在我的房间里,我明天就把你的狗卖给别人抵我的损失费。”
      “你敢!”周颜言气得要哭出来,只觉得今天受的委屈比台风还要大:“你要是敢,我打断你的腿,你个黑心鬼……”
      周颜言还在骂骂咧咧,周樹言一边抱她进房间,一边咧嘴警告她:“你看我敢不敢,我警告你要是再敢去喝酒,我真的会打死你!”
      “知法犯法,枪╱毙!”

      陆颊在后头帮周樹言捡她掉下来的披肩,冷不丁地补话说:“按道理说是的,但是你哥干哪行那是众所皆知,跟一群社会人渣打交道,要真想对你动手,那是真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无凭无据。”
      周颜言怂了,乖乖地被送到床上。
      周樹言直溜溜把被子一掀盖到她身上,转身出了房间,溜回客厅时还不忘问身后的陆颊:“介不介意我抽烟?”
      陆颊摇摇头。
      周樹言点了根烟慢慢抽着,他半靠着窗台边上:“跟着我,会很累——吃不饱睡不好,还要看别人眼色行事,你一个小姑娘不会熬得下去——这不是关心,也不是威胁,我只是不想耽误时间。”
      陆颊沉默了片刻,说:“我是男的。”
      周樹言惊讶得挑眉,疑惑地“嗯”了一声。
      陆颊又重复了一遍:“俺是男的。”
      “你是认为我有视觉障碍,还是觉得我就是个傻子?”

      陆颊摘下了毡帽,露出刚到耳朵边的短发,白脸红唇,轻轻的笑着,完全就不像是个男人的样子,更何况畏畏缩缩地微躬着腰,就像是要将这个人都躲进胸膛里一样,再加上故作威猛的声音——这显然就是掩饰身份的绝佳行为。

      陆颊解释说:“俺出生的时候,算命的说我这人心硬命软容易出事,要找个能依靠的大山,所以俺娘从小就把俺打扮成姑娘家……又正好俺长大了也喜欢女装。”
      周樹言挑眉,一副我就看你在这儿瞎说的样子。
      陆颊急了,开始动手解自己的皮带:“周先生要不要看我男人的骄傲!”
      “得了。”周樹言摆手,不想污了自己的眼睛:“皮带给我系回去,把东北口音也给我收回去。”

      “好嘞。”陆颊系好皮带,期待的看着他:“周先生,我明天几点上班?”
      “早上八点。”周樹言将燃尽的烟头摁灭在烟灰缸了,语气平平地说:“试用期七天。”
      陆颊清楚短暂的时间不足以让他留下自己,于是讨价还价:“要不凑个整,十天?”
      “六天。”
      陆颊不甘心,知道他这是想法子拒绝自己:“九天?”
      周樹言不为所动:“五天。”
      陆颊这下是真不敢再讨价还价下去,轻轻嘟哝:“那能不能忽略刚才的事情……”
      现在想想,七天也还不错。

      周樹言疲倦的捏了捏鼻梁,说:“明天上午九点钟来我这里报道,不接受任何原因的迟到——现在回去吧。”
      陆颊点头,不再打扰他,离开公寓后,她取出手机找到联系人。快速的打下了两个字:“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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