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和他的剑圣媳妇》醉轻烟

15、第十五章

　　看到鹦鹉扣子的一瞬间，云庭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大冬天的，哪来的鹦鹉。

　　扣子没有眼花，见云庭打开窗户，立刻扑进来跳到桌子上，展开翅膀要云庭看它被雪水沾湿的羽毛，一双小黑豆眼熠熠生辉，仿佛在说，快给擦一擦。

　　云庭伸手轻轻擦去羽毛上的水珠，他的手掌很温暖，扣子满足的在他手心里蹭蹭，便又飞起来，冲出屋子，在窗外徘徊。

　　云庭想起那封来自松风山庄莫名其妙的请帖，哭笑不得，终于明白过来这大约是萧雨歇搞的鬼。

　　云庭回屋叫上云三，两人换了外出的装束走出客栈。
　　扣子一直在他们周围盘旋蹦跳，等他们出门后，便展开翅膀带着他们朝镇子外走去。

　　凌晨的小镇异常寒冷，人烟稀少，脚下厚厚的白雪没足深。
　　两人走不快，身后一步一个脚印。

　　走出镇子后，就见前方茫茫白雪中停着一队人马。
　　扣子见到那群人后，立刻兴奋的冲过去。
　　为首之人见到云庭二人后便迎过来，扣子冲到那人面前，迫不及待的钻进那人的衣襟里，把自己裹起来。

　　云庭眼底浮现出笑意。

　　来人正是萧雨歇。

　　半年未见，他与分别时似乎没什么区别，仍是那副温和从容的英俊模样。

　　萧雨歇见到云庭便笑：“客栈住着舒服吗？”
　　他将怀里的两件狐裘披风递给二人。
　　云庭接过来先给云三披上，回头道：“你怎么在这？”
　　不是说做了禁宫统领？禁宫统领还有时间跑出来？
　　萧雨歇道：“说来话长了，先上车吧。”

　　云庭朝他身后看，看到几辆马车，疑惑道：“这是要去哪里？”
　　萧雨歇道：“到了就知道了。”
　　他看了眼身后的云三一眼，云三正看着云庭，他不认识萧雨歇，眼底有询问。
　　云庭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怎么介绍，这是咱们父亲总是挂在嘴边的纨绔子弟萧家长子？
　　萧雨歇冲着云三笑了笑：“云三？”
　　云三点头。
　　萧雨歇道：“叫我萧大哥吧。”
　　云三又点头。

　　萧雨歇似乎知道云三的性格，也不多说，带着二人来到车队，让云三一人上了马车，自己和云庭上了另一辆马车。

　　马车里十分暖和，上车后萧雨歇递给云庭一个暖手炉，让他坐在里面。
　　云庭有些担忧：“让他一个人？”
　　萧雨歇道：“我觉得他一个人更自在些。”
　　云庭蹙眉：“你怎么知道？”
　　萧雨歇笑道：“别人不知道，你这两个兄弟我还能不打听清楚。”
　　云庭：“我不止两个兄弟。”
　　萧雨歇敷衍道：“那几个还小，以后再说。”
　　云庭：“……”

　　马车开始在雪地里进行。
　　云庭孜孜不倦地问：“我们要去哪？”
　　萧雨歇靠着车壁，老神在在道：“这个现在不能说。”

　　云庭微微眯眼，立刻换了个问题：“你为什么在这？你不是在宫里吗？”
　　萧雨歇扭头：“你怎么知道我在宫里？”
　　云庭也学着他靠在车壁上放松自己，懒洋洋道：“我不光知道你在宫里，我还知道你做了禁宫统领。”
　　萧雨歇从车厢里拿出两个暖水壶，递给云庭一个：“哟，消息蛮灵通嘛。”

　　云庭拧开水壶盖子，状似淡然的说道：“我还听说，皇上要将公主嫁给你？”
　　萧雨歇拧盖子的动作一顿，狐疑的抬头：“你听谁说的”
　　云庭眼神瞟到别处：“二弟说的。”
　　至于二弟听谁说的，别问，不知道。
　　萧雨歇想起那个病歪歪的小云夕，一时无言。

　　云庭见萧雨歇这个反应，想来传言不假，他皱皱眉，将水壶放到一边，不说话了。
　　萧雨歇喝了一口水，斟酌着道：“一个多月前，圣上是有提过想将沿月公主下嫁与我。”
　　云庭转转眼珠，觉得他话没说完：“然后呢，你答应了？”
　　萧雨歇侧头看着云庭，压低声音：“我答应了……”

　　云庭豁然直起身子，身边的水壶‘砰’一声被撞到在地。
　　萧雨歇忙道：“才怪！”
　　云庭：“……”
　　云庭直直的瞪着他，眼底一片清寒。
　　萧雨歇却被他的反应搞得控制不住的斜靠在车闭上低低的笑起来。
　　云庭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眼睛里‘噗’的冒出两簇小火苗。

　　萧雨歇笑了一会儿，见车厢内的气氛越发冰冷，连忙举手求饶：“我就是因为抗旨才被撵出来了，还要罚俸三年，你看我都已经这么惨了，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云庭一愣：“你是因为这个才？”
　　萧雨歇将撞到的水壶捡起来放到他身边，这才向他简述了一下来龙去脉。

　　一个月多前，沿月公主回宫面圣时，正好撞见圣上身边的禁宫统领萧雨歇，按照萧雨歇的说法，自己长相大约是有些扎人眼，公主当时多看了萧雨歇几眼。
　　第二日圣上便挑了个一些近臣和萧雨歇都在的场合下，说想将沿月公主下嫁给萧雨歇。
　　萧雨歇当场就婉拒了，圣上却不愿就此作罢。

　　只是当时沿月公主已有三十二岁，而萧雨歇还不满二十二岁，二人之间足有十岁之差，此桩姻缘并不被当时的朝臣看好。
　　萧雨歇的伯父正二品大员更是不愿自己侄儿的亲事落在沿月公主身上，因此联合了几位关系较好的大臣，如此几番劝说圣上。
　　圣上虽然心有不甘，但二人确实太不匹配，他也不愿落个强人所难的口实，便以抗旨的名义禁了萧雨歇三个月的足，罚俸三年了事。

　　而萧雨歇就趁这三个月的禁足偷偷跑来了松风岭，还请与萧家颇有交情的松风山庄庄主给云家送了封请帖，将云庭请来松风岭一聚。
　　结果不想云庭没有去山庄，反而径自住在了小镇里，因此收到消息的萧雨歇大清早来到了小镇外。

　　“事情就是这样。”萧雨歇一脸无辜：“我听到你住在小镇，便连夜派人打听，确定了你的位置以后才让扣子去找你的。”
　　说话间，扣子听到自己的名字，便从他怀里钻出来，跳到云庭身边，一脸骄傲的看着云庭。

　　云庭摸着扣子光滑的羽毛，沉默良久，忽然道：“不是说抗旨不遵是杀头的罪过吗？”
　　萧雨歇摆摆手：“哪有那么严重，抗旨也要看抗的什么旨，不是回回都要杀头。”
　　云庭用手指戳住扣子软软的肚子，不说话。
　　萧雨歇想了想，道：“其实原本这桩婚事我伯父就不同意，他的同僚也都觉得不合适，我也是顺水推舟。”

　　云庭垂下眼帘，心里想说，那下次如果是件很合适的婚事，你不就只能同意了吗。

　　可这话说不出口。

　　二人均是家中长子，各自有各自的负担。
　　有些事注定无法捅破，因此什么承诺都不能给，什么诺言都说不出。
　　既不愿对方被自己拖累耽误，又不愿听到对方关于这方面的安排。
　　就是如此矛盾着，最后的结果往往是避开不提。

　　云庭不着痕迹的轻轻吐出一口气，打起精神朝萧雨歇笑了笑，“我们要去哪里？”
　　萧雨歇也不想继续刚才那个话题，便朝外看了一眼，“进山去见一个人。”
　　云庭疑惑：“谁啊？”
　　“还不能说。”萧雨歇笑的神秘：“或者你可以猜一猜。”

　　猜这一行云庭向来是不行的，他从小接触的事物有限，永远猜不到萧雨歇想干嘛，于是沉默的在脑海里想了半天，忽然思维回到了半年前的试剑大会上。
　　两人上次见面就是在试剑大会了。

　　云庭忽然道：“对了，你有知道当时是谁用钻心蛊攻击我们吗？”
　　萧雨歇一愣，没想到他突然提起这么早的事情，“你不说我都给忘了。”
　　云庭忙问：“你知道了？”
　　萧雨歇道：“当时我就查出来了。”
　　他眼底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你再来猜一猜会是谁？”

　　云庭脑海里可以猜的名单不多，将当时萧雨歇在与他分析利害关系时提到的那几个人想了一圈，白堤吴云端等都是光明磊落的剑客，剑神薛沾衣当时还没到，剩下的就是……

　　云庭：“齐老？”
　　萧雨歇呛了一下，有些意料之外：“你为什么会认为是他？”
　　云庭直接道：“猜的啊。”
　　萧雨歇：“……”猜就是随便蒙一个吗？
　　云庭干巴巴的问：“不是他？”
　　萧雨歇顿了顿，道：“是他。”
　　云庭一惊。

　　他真是随便蒙了一个，居然就中了。
　　回想打败吴云端后，齐老那突然亲热起来的态度，以及之后无比殷勤的送剑行为。
　　云庭忽然有些不寒而栗。

　　萧雨歇道：“试剑大会的剑客大都用齐家的剑，齐老不希望你继续赢下去，便买通了几个魔教人士来动手，原本并不想取你性命，只想让你变成废人。”

　　说到这件事，萧雨歇有些无语：“不过他大约不清楚魔教人如今的价位行情，可能是价钱开多了，对方就直接用上了钻心蛊这样昂贵又歹毒的玩意来对付你了。”

　　云庭：“……哦。”

　　萧雨歇看着云庭，忽然道：“你可知自试剑大会后，吴云端去哪里了吗？”
　　云庭摇头。
　　萧雨歇语气有些苍凉：“他失踪了。”
　　云庭微微一惊：“失踪？”
　　“对。”萧雨歇：“不知是躲起来了，还是……”
　　云庭心头一阵复杂：“他毕竟是剑仙。”
　　萧雨歇：“败给你以后他就不是剑仙了。”
　　云庭：“就因为我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辈？输给我他便没了面子。”
　　萧雨歇耸耸肩膀。

　　云庭闭上眼靠在车壁上，良久，闷闷道：“我们能说点开心的吗？”

　　好不容易见一面，没高兴一会儿就是接踵而来的糟心事儿，这让云庭有些抵触。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萧雨歇打开车门朝外看了一眼，便回头道：“走吧，开心的来了。”
　　云庭被他拉出马车，看着前方的重重山峦，不解：“这里面有什么开心的？”
　　到处都是山和雪，冷的要命。

　　萧雨歇终于不卖关子了：“这山中住着一个人。”
　　云庭：“谁？”
　　萧雨歇朝他笑道：“你知道容万邪吗。”
　　云庭茫然摇头。
　　萧雨歇拉着他朝前走：“他是三十年前的天下第一铸剑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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