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女人与小鲜肉》叶云天

4、大学

　　下班了，一辆写着目的地是大学城的公交车缓缓停靠在南门广场公交站，黄云芳和魏姗姗混杂在拥挤的人群好不容易挤了上车。开往大学城的公交车人很多，魏姗姗背着双肩包，一手抓着扶手一手自然直放着。黄云芳动作和魏姗姗一样，但她那双眼睛可就不安分守己了，一直在转动着，像一只猎豹一样在寻找猎物。黄云芳曾经发过誓，一定要在大四毕业之前回光返照找个男朋友，以填补大学不恋爱的遗憾。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邪门歪道理论：没谈过恋爱的大学是不完整的大学。书中常教育我们，理论指导实践。黄云芳也是对此理论坚信不疑。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去实践。
　　黄云芳用双眼来回扫荡了三遍公交车内的所有男性，不是太嫩就是太矮，稍微有看得顺眼一点的男生身边却搂着个女朋友。此时此刻，黄云芳只能跟自己不是那个被搂着的女孩。
　　魏姗姗实在看不过眼了，说到：“嘿！嘿！嘿！好好坐公交车，眼睛往哪看呢！”
　　公交车内人比较多，自然比较吵杂，加上行进的颠簸和震动，两人的交谈声也只有她们两人互相听得到。黄云芳是个渴望谈恋爱渴望了四年的人了，而魏姗姗是个有男朋友的人，有时候饱汉不知饿汉饥啊。
　　黄云芳说：“看帅哥！不行啊？怎么啦？男生长得帅就是拿来给人看的，怎么着，你不爽你也可以看啊，不收费的！”
　　魏姗姗说：“女人见过多，就没见过你这么不害臊的！我服你！”
　　黄云芳：“姗姗，我可告诉你，现在的男生都是朝三暮四，你最好找个备胎，否则哪一天，哼，到时候可别怪我不提醒你哦！”
　　黄云芳的爱情战略思想及其到位，还没打仗就要想好撤退路线，还没恋爱就要找好备胎。
　　魏姗姗：“我真是彻头彻尾的服你了，你这个人啊，心态还能不能健康一点啦！”
　　黄云芳：“我只是提醒你！你们家帅哥啊，长得这么高这么帅，小老板做起来以后，除了高和帅，马上就要“富”啦，凑够“高富帅”，那个动画片叫什么来着，筹够七颗龙珠就可以召唤神龙，筹够“高富帅”他就可以对美女呼风唤雨啦。
　　黄云芳说完，魏姗姗没有接话。往往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魏姗姗心里想起了一个人。三个月前薛帅和一个女同事逛超市，虽然到最后证明那只是个误会。但凭借女人特有的洞察力，姗姗总觉得那个叫宋晓茜的女子看薛帅的眼神怪怪的，仿佛是用眼神占她男朋友的便宜。两人边走边说，回到了女生楼C区308宿舍。
　　看见两人边走边说，慢慢吞吞的才回到，吴晓娟说到：“两位大姐，才回来啊！果然是姗姗来迟啊，赶紧的试一下学士服，明天拍照呢，如果不合适今晚就要换，过了十点钟人家不再受理啦！赶紧试一下！”
　　每个读完四年大学的人都非常盼望着自己穿上学士服那一天，穿上“道士服”就意味着自己修成正果了。谁都不想留下任何遗憾，在年轻的时候多拍照的人从来不会后悔，而到最后后悔的往往是那些不喜欢拍照的人。照片永驻，时光不返。魏姗姗和黄云芳马上就试了试学士服，还挺合身的。因为是吴晓娟帮挑的，准一万个放心。大学四年相处下来，吴晓娟很清楚每一位舍友的身高以及三围参数。

　　黑夜早已悄然降临，南门广场总裁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按理说新上任的副总裁应该更多时间去现场巡视工作，可今天除了上厕所，吕玲红就没走出过办公室半步。她总是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有时候还陶醉在昨晚醉酒的梦境中。似乎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梦境是美的，醉酒梦境更加美。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吕玲红喜欢时间停留在昨晚，如果非要在停留的时间加个期限的话，她希望是一万年。此时此刻，她最想见的人是薛帅，最不想见的人也是薛帅。突然传来的敲门声音，把她神游的灵魂拉了回来。原来是陈晓军，尽管他未能晋升了运营部总经理，但是年轻人弹性好，他很快就调整过来了。他说，吕总，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啊。按照常理，身为领导的多半会出于关心下属地回话一句：你也加班这么晚啊，辛苦了。可吕玲红心理压根就没想到这些，她仿佛灵魂出窍流连忘返了。吕玲红回了一句：哦我准备走了。
　　吕玲红没有多说，这么一句简单的冷淡的回答，作为下属的陈晓军主动跟领导搭讪的热情被打得烟消云散了。吕玲红本来可以坐着升降梯直达地下停车库的，但是她还是情不自禁的按了电梯的“1”号键。吕玲红故意走到小方螺蛳粉店门口过，路过的时候还偷偷地往店里看。她很紧张，万一看到了薛帅怎么办，她的内心是矛盾的。她走过来不就是为了看一眼薛帅吗？现实让她失望了。薛帅并不在店里。吕玲红心理叨咕着：“奇怪，今天明明是周五，店里这么忙他怎么不过来帮忙呢，肯定是偷懒去了，讨厌。”
　　吕玲红绕道走了一圈，终于到了地下停车场，她上了车，发动了引擎，并没有直接就开出去，而是放起了音乐。车里响起了曲婉婷的《我的歌声里》“没有一点点防备
　　也没有一丝顾虑
　　你就这样出现
　　在我的世界里
　　带给我惊喜 情不自已
　　可是你偏又这样
　　在我不知不觉中悄悄地消失
　　从我的世界里没有音讯
　　剩下的只是回忆
　　你存在我深深的脑海里
　　我的梦里我的心里我的歌声里
　　你存在我深深的脑海里
　　我的梦里我的心里我的歌声里”
　　如果很久不听歌的人突然听起情歌，多半是感情世界出现了问题，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更容易多愁善感。情歌有毒，听情歌会使伤心的人更伤心，相思的人更相思。吕玲听完了这首歌才启动车，车在马路上缓缓前进，斑驳陆离的灯光打在吕玲红的脸上，路边的的树影一直往后逝去，车在行进，但吕玲红的内心想的却是穿越。若大的别墅，就她一个人。吕玲红走到大厅，看着豪华的软皮沙发，昨晚在这发生的事情再一次在她脑海里重现。她能清晰地记得她和薛帅接吻的情景。走到沙发边上，她坐下了，静静的在发呆，静静的在回忆。

　　本来住678工厂生活区的人就不多，周末的晚上显得更加的安静，整个生活区内除了零星的几个退休工人在散步以外，年轻人更多的是当宅男宅女。女生公寓内，宋晓茜正前往刘鑫的宿舍。宋晓茜和刘鑫是同一期进厂的职工，尽管是不同母校毕业的，但是进厂的那一个月入厂培训的时间足以让她们培养了友谊。两人友情还不错，自从宋晓茜知道刘鑫是薛帅的师妹以后，宋晓茜更加珍惜这段情谊了。时不时都想起要灌溉这段友谊，灌溉的频率比灌溉她阳台养的多肉植物还要频繁。宋晓茜买了水果，总会想到和刘鑫分享。当然，分享也是女性的本能。
　　宋晓茜：“刘鑫，来，吃水果，今天买的，很新鲜。”
　　刘鑫：“对了，晓茜，明天是周六哦。你有什么安排吗？”
　　宋晓茜：“我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啊。你呢？”
　　刘鑫：“我也没有。想到处去转转，但又不知道去哪里？要不咱们去大学城吧？”
　　宋晓茜：“去大学城干嘛呀，那又没什么好玩的。”
　　刘鑫：“我也不知道。我师兄就喜欢去大学城，他老是往大学城里钻。他今天在组里说明天要去大学城拍个人写真。真是醉了，一个大男人还拍写真。”
　　宋晓茜听到这话，耳朵都快竖立起来了。这是她今晚收集到的最有价值情报了。心理暗暗认定今晚这水果的钱花得值。宋晓茜一百八十度转弯，说：“嗯，你这个提议不错，我们也去大学城，去大学城瞻仰一下学术氛围也挺好的。”
　　宋晓茜这话一出，正在吃水果的刘鑫差点没被哽住，刘鑫觉得非常的诧异。
　　刘鑫：“你这个人怎么变得那么快，刚还说去大学城不好玩，怎么突然一百八十度转弯，奇怪，你该不会听说我师兄去你才去的吧？快说！”
　　宋晓茜内心突然觉得糟糕了，不小心泄露了内心的想法。这可不行，一定要想办法掩饰住，内心咬定死活不承认。
　　宋晓茜：“你说什么啊，我是突然觉得没地方去了，去大学城看看也好。我倒是想看看G城的大学有没有我母校那么漂亮。”
　　刘鑫可不是好骗的，在她面前想瞒天过海太困难了。刘鑫开始给宋晓茜下套了，说：“哎呀，我真搞不懂咱们的黄杰师兄为什么会喜欢去大学城，唉，真搞不懂他。”
　　宋晓茜：“啊——你师兄不是薛帅吗？什么时候变成黄杰啦？”
　　刘鑫心里乐了，宋晓茜顺利掉进了她设的陷阱，向宋晓茜抛媚眼问到：“那你以为我说谁呢？那这个大学城还去不去？”
　　宋晓茜有点不好意思了，吞吞吐吐说：“我，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刘鑫：“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快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宋晓茜：“说什么？”
　　刘鑫：“是不是对我师兄有想法？”
　　宋晓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咱们去大学城跟你师兄是谁有什么关系吗？”
　　刘鑫没有正面理会宋晓茜的话，而是说：“对我师兄有想法？哼，你别痴心妄想啦！你没机会啦!”
　　宋晓茜露出了难过的表情，“啊——”
　　刘鑫：“哟，你看你，你看你，你的表情已经把你出卖了。”
　　宋晓茜：“讨厌！你真是讨厌！”
　　刘鑫：“承认了吧。”
　　宋晓茜：“只是我喜欢他而已，他不一定喜欢我，你可不要说出不去哦。否则连朋友都没得做，还不单只，我还要杀人灭口的！”
　　刘鑫：“行行行，不说不说，我怕你还不行吗。不过，我好像听说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宋晓茜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说：“唉，我知道，我这样属于一厢情愿，但是我不管，我会等他的。”
　　要想得到朋友的支持，就一定要让朋友觉得自己是认真的、自己的爱情是伟大的。显然，宋晓茜的目的达到了，刘鑫被感动了。
　　刘鑫：“唉，可怜的晓茜呀，我支持你。我突然觉得我师兄好幸福啊，居然有个那么漂亮的女孩在背后默默地挨着他。”

　　G城的三月漫山遍野都开满了杜鹃花，坐落在大学城里的城市师范学院更是美得像一个5A级公园景区。校园中心是一个湖心岛，一条主干道从岛心穿过。如此诗情画意的校园，只有城市师范学院的花季少男少女配得上拥有。穿过主干道的马路两边，栽植着两重绿化植物，第一重是柳树，靠湖边；第二重是银杏树，靠马路内侧。正直春光三月，南方的树木到戴上了绿装。柳枝在迎风招展，仿佛像一位20岁出头的妙龄姑娘翩翩起舞。薛帅下了公交车，一幅美丽的画卷引入眼帘。湖边到处都是穿着“道士服”的人，因为大多是带着帽子的，很难分清楚是男是女，更别说要在茫茫“道士”中找出自己的女友魏姗姗啦。要薛帅去找魏姗姗当然是一件难事，可魏姗姗找薛帅就容易多了。在茫茫“道士”中，魏姗姗一眼就认出了“凡人”薛帅。
　　“哈！”黄云芳穿着学士服突然在薛帅身后出现，大喊一声，吓了薛帅一跳。
　　黄云芳：“薛老板啊，你蛮准时的嘛！说十点就是十点，一分钟都没提前啊！给你，这是学士服，我好辛苦才从隔壁班借的，那男的身材跟你一样！”
　　薛帅：“你给我干嘛，今天又不是我毕业，我早穿过这玩意啦！我又没读五大，干嘛要穿第二次！”
　　黄云芳：“诶，你穿不穿啦，要不是你家姗姗求着我，我才懒得帮你借呢！”
　　魏姗姗：“穿上吧，你看这里，人家都是穿学士服的，你这穿着便装多不好看呀，穿上，乖啦，等会一起拍张合照！”
　　证明自己大学恋爱过最好的铁证就是和恋人穿着“道士服”来上一张合影。薛帅只能乖乖答应了姗姗了。
　　湖边的马路上，刘鑫和宋晓茜刚下公交车，两人无不对这美景叹为观止，只恨自己不是在这里念的大学。
　　宋晓茜双眼到处在人群中搜索一个熟悉的身影，可就是没找到。
　　宋晓茜有点着急了，说：“刘鑫，你确定薛师兄是来这个学校吗？”
　　刘鑫：“应该没错的啊，我听说她女朋友是师范的，应该就是这个学校。”
　　宋晓茜：“去那边看看吧，那边好多人在拍照。”
　　两人到了湖边风景最好的最适合拍照的地方，宋晓茜东张西望，四处搜刮着。突然有个人在身后说，“你们俩在找人啊？”宋晓茜听着这声音觉得非常的熟悉，转身一看，一个穿着学士服的魁梧的男生站在她身后，高高的帅帅的，原来正式她在找的人。
　　宋晓茜支支吾吾：“你，你，怎么穿成这样？”
　　薛帅没有直接回答宋晓茜的问题，而是问：“你们在找谁啊？”
　　刘鑫：“我们在找——”
　　宋晓茜害怕刘鑫直接说她们在找薛帅，赶紧抢先开口：“我们没有找人啊，我们只是在看风景，这里实在是太美了，美得让人陶醉。”
　　薛帅：那你们先慢慢欣赏美景吧，那边还有人等着我呢，我得过去啦！
　　宋晓茜：“哎哎哎，薛师兄你要去哪儿呀，我问你话你还没回答我呢。”
　　宋晓茜硬是想和薛帅多说几句话，不想让他离开。
　　薛帅：“你问我问题了吗？”
　　宋晓茜：“问了啊，你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你真健忘，讨厌。”
　　女人就是感性动物，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总会有说不完的话，面对讨厌的人则半个字也不嫌多。对爱得越深的人越是啰嗦，这是有道理的。
　　刘鑫替宋晓茜说了：“晓茜问你，你怎么穿成这个样，你在干嘛？”
　　薛帅：“哦，你是说这个啊，我本来不想穿的，她们非得逼着我穿。”
　　刘鑫：“她们是谁啊？”
　　刘鑫真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家伙。
　　薛帅无奈，避无可避，只好直接说了：“我女朋友她们今天拍毕业照，她们舍友盛情邀请我跟他们一块拍照。”薛帅话锋一转，想开溜“我不跟你们聊了，我得先先过去了！”
　　刘鑫是一心想帮着自己的好朋友宋晓茜的，岂能轻易放走薛帅。
　　刘鑫：“诶诶诶，师兄，咱们第一次来到这里，这里这么漂亮，你帮我们两拍一张合照吧。”
　　薛帅爽快答应了，接过刘鑫的手机，帮刘鑫和宋晓茜在湖边拍照留念。刘鑫和宋晓茜不断更换pose拍了好十多张，刘鑫接过自己手机看照片的时候，顺口就说出了一句话：“诶，师兄，你和晓茜拍一张合影呗，来来，我帮你俩拍！”
　　刘鑫此话一出，冷场了，宋晓茜心理没做好准备，薛帅也没有做好准备。宋晓茜看了看薛帅，除了不愿意看到薛帅否绝，她心里更希望得到薛帅的主动应邀。宋晓茜一连看了三眼薛帅，薛帅始终没有做出任何表示。
　　这时的刘鑫只能再加一把火了，说：“快点啦，不就是拍一张照片吗，别磨磨唧唧的，快快快，来来来。”刘鑫边说边把他们两拽在一起。
　　刘鑫拿着手机，做好拍照的姿势，还假装成大牌摄影师一样，说：“保持微笑，靠近一点点，嘿，对啦！”
　　刘鑫终于拍完了。此时，刘鑫看着薛帅，觉得他的眼神不对劲，顺着薛帅的视线看去，一个身穿学士服的女生早已杵在那里，双眼瞪得大大的看着薛帅。瓜子脸，眼睛大大，皮肤白白，身材高挑，刘鑫心理认定这个定是自己师兄的女朋友。刘鑫从魏姗姗瞪得大大的眼睛里可以断定，她已经火冒三丈，一个母老虎即将发飙，将会把在场的所有人大卸八块。刘鑫甚至不敢直视魏姗姗的脸。这可怎么办，这该如何收场。刘鑫心理在寻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