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八十三夜 通向明天的摇篮曲·战斗的意义 ...
-
眼看着就连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也开始崩毁，拉比率先上去确认罗德的门是否还在，亚连扶着米苏站稳，关心着她的身体状况，利娜莉却有些不安的看向了那个温柔地微笑着的少年。
“那个……亚连君。”
“什么？”
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亚连很快看向这边，连带着米苏也一起望向了她，可触到米苏依旧满带着不安的目光时，利娜莉已经堆到嘴边的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啊，不，对不起，没什么……就是在想，如果门还在就好了呢。”强颜欢笑着糊弄了过去，利娜莉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她没有办法在米苏面前说出自己的猜测，因为如果她的猜测正确的话，亚连那孩子，可能想要独自一人留下来去把神田和克劳利找回来，这样的问题一旦说出口，米苏的状态只怕是会变得更糟糕，并且无论如何也不会丢下亚连自己出去的吧？何止米苏，就连她也是一样的，她也不能舍弃任何一个伙伴。
“是呢。别担心，利娜莉，我一定会带着大家一起回去的。”可即使她没有说出口，亚连却似乎也明白了她想表达什么，明明看上去比她还小一岁的那个少年却在这一次的事件中成为了所有人的主心骨，一路上，只有他一直看向前方，带着他们一起，从未放弃过一丝希望。
确认了门还在的拉比的声音很快从头顶上方传来，亚连揽着米苏，乔治扶着利娜莉，双双站在了拉比还留在这一层的锤头上面。可不远的前方，即将坍塌损毁的石柱旁，南瓜伞雷洛带着哭腔呼唤着缇奇的名字，那个已经被神之道化的退魔之剑砍去了体内诺亚的男人靠在石柱上，丝毫没有要恢复意识的迹象。
亚连紧紧揽在米苏肩上的手臂忽然松开了力气。
“亚连？”米苏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很快收获了少年温暖的笑容，他的手臂再度收紧力气，稳稳将她抱在怀里，抓牢了锤柄：“对不起，什么事都没有哦。我们上去吧。”
“嗯。”略带不安的应了一声，米苏轻轻颔首，却在余光瞥见亚连的目光所向之处时，一下了然了他方才那举动原本的意向。
就连恶魔他也想要救赎，会想要拯救战败的敌人也不难预料了。
果然，就在众人准备开门的前一秒，亚连终于还是转过身，发动了神之道化，“我去把缇奇·米克和雷洛带上来。”
意料之中的语惊四座：“你要去救诺亚吗？！”
米苏捂着被吵痛的脑袋拧眉揉了揉太阳穴，随着亚连软软的开了口：“破魔之剑的能力你们应该刚刚也了解过了，失去了体内诺亚的那个人现在也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和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分别了，亚连想救人有什么不对的？”
“小苏？！怎么连你也……！”没想到米苏竟然会开口说出这样的话，拉比下意识地就惊讶出声，顿了一下才冷静下来，理性分析了一下状况：“虽然我是知道这个道理撒，但是他毕竟也曾是诺亚对不对？如果让教团知道了的话，你们……”
“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知道？这里又没有监控探头，把蒂姆的眼睛给我捂严实了不就完了。”
“小苏……”面对米苏歪门邪道的点子，利娜莉终是忍不住扶额，学坏了，这孩子已经彻底学坏了！
驱魔师众人到底是有着伙伴的情分在，对于他们两个人的心性也了解较深，说话到底还是留了几分情面。可才刚刚和亚连相识不到三个小时的乔治却并不会如此顾及颜面。
打从亚连说出那个想法的瞬间，在场唯一的那位普通人的肩头就开始止不住愤怒地颤抖起来，终于在米苏力挺，亚连即将付诸行动的前一秒，全部发泄了出来：“要‘救’他？……你没有杀了那个男人吗？”
乔治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满满不敢相信的质疑，亚连犹豫了一下，却依旧如实回应了：“……他还活着。”
“为什么……？他们伙同恶魔，杀了我们的亲人和那么多伙伴不是吗？然而你为什么？要‘救’他？‘救’是说……要背叛我们的信念是吗？”
不可否认的是，乔治的这些话也是在场其他人的心声，甚至是米苏，都并不觉得缇奇无罪，纵使是被体内的诺亚驱使做出来的坏事，难道杀人犯失忆了，他的罪孽就能一笔勾销了吗？但比起乔治一味的只想杀了他，米苏却并不十分在意那个人的生死，他死了也好，活着去赎罪也好，其实都是与她并不相干的事情。只是……
“如果你要救他的话你就也是敌人！是敌人！是和他们一样的恶魔！！！”
乔治最后的那一声呐喊刺痛所有人心灵的同时，完美戳穿了米苏的底线。
缇奇是死是活她都无所谓，但如果有人在她面前伤害亚连……无论是从什么层面……一瞬间涌上心头的怒火盖掉了所有的理智，米苏放下了捂在耳边的手，冷笑一声，径直走到了乔治面前，即使是仰着头，依然傲气凛然的冷眼瞪住了他的眼睛，开口四个中文大字，冰冷的让怒发冲冠的乔治都下意识地收敛了回去——“冤·冤·相·报！”
亚连不是没听过米苏说中文，只是头一次看见她如此生气的模样，第一次知道原来他曾经在她口中听到过的那些如歌谣般温暖柔软的音节也能以这样犀利的方式发出来。他听不懂米苏在说什么，却依然能够感受到她浑身上下掩盖不住的怒意。
“你的同伴我们都已经尽可能的保护了，我不否认这场战争一路走来牺牲的人很多，但是这不能成为你迁怒亚连的理由！那是他打败的敌人，他要杀还是要救，都是他的自由，还是说你觉得自己也能做到亚连这个地步？迄今为止如果没有亚连，你、我、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次了！这就是你对待恩人的态度？这就是你的阿妮塔大人教给你的礼仪？恩将仇报，呵，我是头一次知道，同为中国人我都替你丢脸！”
“你……！”头一次以身犯险敢去试探米苏怼人能力的勇者乔治自然被小姑娘咄咄逼人的一套说辞给怼得哑口无言，心下不满想要反驳，却苦于读过的书确实太少，一时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米苏自然是不会给他说话的机会，白了他一眼立刻继续说了下去：“冤冤相报何时了啊，诺亚杀了你的伙伴，你便要杀诺亚，你是为了复仇，那么总有人也会来找你复仇，你的伙伴再为你复仇，这样还有个结果么？我们与千年伯爵，与诺亚的这一场战争，不是为了替谁报仇雪恨，而是为了尽可能的不再让新的悲剧发生。杀人也许需要动机，但救人只是一个人出于对生命最基本的尊重的善良之心！如果连这些道理都不明白，还对‘恶魔’这个词有什么误解的话，就给我把嘴缝上先回去读书，读明白了再出来说话！无知不能成为你出言伤害别人的理由！！！”
这一套套掉书袋般的大道理把乔治说得是一愣一愣的，听不懂的亚连一脸懵逼的只知道米苏似乎是在为他出头，旁边听懂了的拉比和利娜莉却憋笑几乎憋到快要内伤，但这种时候无论如何也不能真的笑出声来。
米苏现在漂亮话说得好听，当初亚连被伤害到的时候，是谁第一个出去要对方偿命的？乔治不知道，利娜莉和拉比可都是亲身经历过小姑娘几次暴走的，她现在还敢说不要被仇恨冲昏头脑，脸都快肿成猪头了！
不过一遇到亚连的事情米苏立刻就变“中国驰名双标”这件事大家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现在能用口胡唬得住乔治的估计也只有她一个人，比起在这里让乔治和亚连结梁子，倒不如米苏横插一脚把矛盾搅和到别的方向去……
于是一时间，利娜莉拉住吹胡子瞪眼的米苏，拉比劝起了差点被米苏劈头盖脸骂懵圈的乔治，试图把这件事情就这么蒙混糊弄过去，却在下一秒，亚连大喊着：“危险！”伸手一把将乔治推离了原地。
一切都只发生在顷刻之间，一心忙着用中文互相掐架与劝架的四个人都没能留意到从脚下骤然冒出的威胁，只有听不懂的亚连还保持着警戒，几乎就在他将乔治推开的同一时刻，将将擦着乔治与拉比的脚边，有黑色植物状的不明物体冲破脚下的楼板冒出头来，猛地将为了救人而来不及躲避的亚连整个包裹了进去，而后直接扯回了下方……
变故发生得太快，以至于米苏反应过来的瞬间，已经完全看不到亚连的身影。女孩惊恐的睁大眼睛，一颗心猛然被恐惧与黑暗所吞噬，尖叫声响起的那个瞬间，她的脚已经离开了地面：“亚连！！！！”
再也顾不上什么怼人，几乎是没有思考的，米苏拔腿跑向地板上的那个巨大的破洞，没有一丝犹豫的跳了下去，却在她的身体被重力拉扯着降下去的前一个刹那，一把骤然出现在视野里的大铁锤将她整个人硬是给兜了回去。
“小苏！你冷静一下！！！”千钧一发之际把人捞回来的拉比和利娜莉两个人一人擒住米苏的一只胳膊，死死将不断挣扎的少女按在了原地，“你的圣洁现在已经完全损坏了！追下去也没有用啊！”
“放开！放开我！亚连！！亚连！！！”可米苏根本不是能听得进人劝的状态，只声声喊着亚连的名字，死死盯着前方那破口处，奋力挣扎着试图摆脱掉他们的束缚。直到拉比冲着不听话的她吼出了那一句：“现在的你下去了就是在添乱知不知道！本来亚连一个人没准还能解决的问题，要是再附带着保护一个不能使用能力的你，才是真的要折在下面了！你想害死亚连吗！！！”
“唔……呜……亚连……！”总算被拉比稳住的米苏身子猛地一僵，终于停止了挣扎。就算她现在能够拿出蛋糕来做后援，没有防御力的她在战斗中也还是累赘，即使频繁利用糖果屋作为掩体，进出也都需要时间，虽然平时不显，但根本不可能跟上激战的节奏，而亚连也绝不会把她暴露在危险中置之不理。意识到拉比说的完全没错，米苏瘫坐着靠在利娜莉的怀里，不甘地哭出了声。
利娜莉轻轻抚着米苏凌乱的长发安慰着为她顺气，抬头和拉比交换了一个忧虑的眼神，拉比颔首起身，看向那裂缝的下面：“是缇奇·米克吗？”
在千钧一发之际被亚连推开而幸免遇难的乔治瘫坐在那里，黑着一张脸，整个人几乎崩溃了精神：“所以……我才说那些家伙，根本没有救的必要……不管有什么理由，他们都是杀害人类的……恶魔啊……”
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被拖下去的亚连身上，而只有摔在了地上的亚连一个人看见了，和他一起被拉扯下来的，还有罗德那一扇心型的大门。
他们逃离这里的唯一的希望，也在那个瞬间与那碎裂的大门一起，同时殒灭了。
“拉比……拉比……”米苏抽泣着的微弱呼唤忽然响在身后，拉比回过头，只看见小姑娘一脸梨花带雨，一双大眼睛含着泪，将所有的希冀都放在了里面，她努力直起身子，抬手扯住了他团服的裤腿，“拉比，求求你……去救亚连……求求你……”
那是拉比第一次听见米苏以这样低的姿态与他说话，微微一笑，拉比蹲下身，与米苏相平了视线，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以作安慰，“不用你说我也会去的撒。”
他是在场唯一还能战斗的人了，如果他不去，还有谁呢？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第八十三夜 通向明天的摇篮曲·战斗的意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