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乱流年》花日文绘

2、共论

　　“翔哥，饶了我们吧，我们刚入道不久事情没办好您多多见谅。”面对面前的黑影李奉张进瑟瑟发抖道。

　　“这次给华青帮丢了脸不领罚？连小崽子都能看出来是碰瓷你们不知道怎么处理？”易翔缓步向二人走去，易翔骨架高大立于二人面前高了他们半头。

　　李奉腾的一声跪下道“翔哥，我是上个月才入帮的，家里老婆孩子都发高烧实在没钱治病了就为了混口饭吃活下去，饶命饶命啊！”

　　一旁的张进见状也效仿道“是啊翔哥，我们以后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我说要你们命了？”易翔微微低下头看着跪在身前的李奉、张进。

　　“那这惩罚是？”

　　“一人一根手指，你们自己动手还是我来？”易翔收回目光，看了一眼漆黑无月的天空冷冷说道。

　　“这。。。这，翔哥您在给我们次机会吧！”张进几乎要哭出来恳求道。

　　“看来是要我亲自动手了。”话刚落音，易翔掏出一把匕首，蹲下身按住张进的左手，匕首出鞘以极快的速度滑向他的小指，待张进因疼痛惊叫起来时跪在一边的李奉才发现它的小指早已被割下。

　　“该你了。”易翔用匕首指向李奉。

　　李奉自知逃不过一劫，况且一根小指也不影响他活命，青龙帮向来是不收纳有家眷拖累的人的，这次能入帮是他跪了两天两夜才求来的特例。想想家里等米下锅的老婆孩子李奉狠了狠心，闭上眼伸出了左手。手起刀落，匕首入鞘，指断血流。

　　“再遇到此事，这边是处理方法。”言毕，易翔转身离去。

　　李奉望着远去的背影，紧闭双唇强忍着不发出声音的他终还是轻声□□了出来。

　　贺栗别苑

　　“阿翔回来了啊。”季师爷在厅中自斟自酌着易翔从山东给他带来的雪青茶。

　　“嗯，二叔还没睡？”易翔行礼道。

　　“饭后喝了点你带来的这茶，来了精神头。可是去罚张、李二人了？”

　　易翔点了点头“已罚。”

　　“取的右耳？”

　　“左手小指。”

　　季师爷听罢知道这是易翔网开一面了，按帮里的规矩接差完成不当均要受罚，虽帮规有一套由下自上的处罚规矩，但具体如何罚还是以施罚人怎么裁决为准。其实说来这张、李二人接易翔被碰瓷的拦路误了时间，也说不上是什么大错。但贺栗最看重的是华青帮的名头，这次他二人是当众丢了华青帮的面子，是定要惩处一番的，按规矩应当割一耳。

　　”嗯，”季师爷手握茶壶站起，“有些乏了我去休息了，阿翔今日刚回来也好好休息一番吧。”

　　“是。”易翔见季师爷离开，也自顾地回房休息了，这一晚上见了血他要好好清洗全身。

　　“来人。”季师爷握着茶壶在房门口道。

　　“师爷，您有何吩咐。”来的人是季师爷的得力手下。

　　“写张条子去账上拿点钱，以阿翔的名义给张进、李奉二人，多给点，此时别声张。”
　　“师爷您放心。”

　　“嗯。”这孩子心是善的，但人情世故、笼络人心这一套还是一点都不会，季师爷心道。

　　燥热的夏天蝉鸣切切，吵醒了熟睡中的人们。

　　“大哥今日好早。”季师爷拿着一把折扇和在院中晨练的贺栗说道。

　　“这天太热了，就这早上还稍微好点。趁早我得锻炼锻炼，这小子们一个个都长大了，我可不能输给他们。”

　　“哈哈哈大哥你这身手可不输当年，他们都长大了咱也能歇歇想想清福了。”季师爷扇着手中的折扇，希望能借此让暑气消散些。

　　“对了师爷，段临璋家少公子从英国回来了，我知道老段的意思想让他儿子陆陆续续的接管商会，他好悠闲悠闲呢。”

　　“嗯，听说了，这段家公子不比段小姐咱见得次数不多，印象中是个谦谦君子。”

　　“谦谦君子有什么用，我看就是没个性，跟谁都客客气气的，以后啊容易受欺负。”

　　“临漳兄也不像大哥你这样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段家生意经营的也很好。”

　　“嘿，那还不是没人敢跟他来粗的，我这儿盯着呢哈哈哈！”

　　季师爷和贺栗在这儿刀尖上滚出了现在这一番事业多少坎坷都一起经历了，唯一不满意这个大哥的做法就是在华青帮有了家底时季师爷想置业开办商会，有华青帮的背景在这大上海他们的商会必然无人敢惹，钱路无限。而贺栗一直不同意，说买房置地都是办法何必亲自下海做什么生意，他们收取保护费（护镖、护卫形式）、暗杀费足可够保障资金来源，沾了商业就乱起来了。后来段临璋定于上海时便是买了贺栗手中的地皮建立了最早的段家商会，一来二去的接触贺栗和段临璋成了好友。

　　贺栗看豪爽大气的段临璋很顺眼，段临璋也敬佩贺栗的有胆有义，就这样贺栗以参股的形式加入到段家商会中，段家商会不断开设新店也都是在贺栗的地盘上，自然也有他的人明里暗里护着。段临璋对贺栗也很大方，每季、年底分红都只多不少的亲自给贺栗送去，仗着走商的便利得了什么稀罕物件也都给贺栗送去。季师爷最开始一直对段临璋留个心眼，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段家商会和华青帮相安无事，他们从中也获利不少渐渐地也开始和段临璋亲切起来。

　　“昨天段临璋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今天带着他儿子来拜访。”贺栗停下了动作，拿起一旁的毛巾擦起汗来。

　　“好，一会儿我亲自去嘱咐嘱咐。”

　　“让阿翔跟着坐一桌吧，他引见他儿子，咱领着阿翔。迟早这时代是他们年轻人的。”贺栗放下毛巾拨弄着自己的头发。

　　“我也正有此意。”季师爷会意一笑。

　　月上梢头，贺栗别苑一派热闹

　　“段老弟！”贺栗迎上了刚下车的段临璋，“等你好久了！”

　　段临璋和贺栗互相拍了拍彼此的肩膀，同时向季师爷点头报笑。段临璋身后跟着段明瑾和张德海，最近几年的段临璋事业平稳在家精细的养着，略微有些发福，此时和贺栗站在一起显得更宽厚些。

　　“贺老兄今日打扰了哈哈哈！”段临璋轻车熟路的跟着贺栗进了大门，指了指身后的段明瑾“贺老兄，这是我儿子明瑾，这两年去英国留学，刚回来我带他来跟你和季师爷打个招呼。”

　　段明瑾应声往前迈了一步，微微倾下上身道“贺爷、季师爷好，明瑾疏于问候了。”

　　贺栗打量着段明瑾，他记忆中的段明瑾一直是个客客气气的人，每次他去段家拜访段明瑾都会客客气气的和他打招呼，等到他和段临璋讨论生意的时候很识相的找个理由离开，等他走的时候一定会准时出现，再客客气气的将他送走，谦和有礼但却让他怎么也亲热不起来。

　　不像段家小姐，从小见他不会因为他后天难改的江湖气而害怕，总是蹦蹦跳跳的贺叔叔的叫着将他引进门，最后临别时满脸笑意却又不舍的送走。想到这儿贺栗回过神来，

　　“明瑾啊，好久不见，越发出息了，一表人才啊哈哈哈！”贺栗简单附和几句转向段临璋“段老弟，怎么不见我大闺女啊！”

　　段临璋知道贺栗一直很疼爱自己的女儿，每到年节都会给段岚玥送去各种小玩意，段岚玥也乐在其中“岚岚今天去参加她大学同学的一个舞会了，没在家。”

　　“你说说你说说，去舞会不来他贺叔叔这儿，白疼我这儿大闺女了！”贺栗有些别扭道。

　　“怪我怪我，岚岚早就告诉我今天有舞会了我昨天一时给忘了，没把这时间岔开她也可想来呢，回头我让她专门拜访贺老兄来！”段临璋赔笑道。

　　其实段临璋也有私心，虽不反对段岚玥和贺栗交好，但实在不太想带女儿来这□□根据地。贺栗身边一码的男人，天天刀尖舔血的戾气太重，自己的女儿是心尖时的宝贝，不想让她接触这些，他宁可是贺栗去他家见段岚玥。

　　“段先生、段少爷、大哥，咱们入席开宴吧。”季师爷道。

　　“走！今天我让广丰楼的大厨过来做的菜，明瑾你尝尝是咱中国菜好吃还是洋人那刀叉半生不熟牛肉好吃。”贺栗走在最前面引着众人走向餐厅。

　　段明瑾笑笑“自然还是咱家乡的菜好吃，在英国这两年想吃却吃不到，今天在贺爷这儿要大饱口福了。”

　　“多吃点，喜欢哪个我让广丰楼厨子做好了从你们家去！”

　　段临璋、段明瑾、贺栗、季师爷、张德海同坐一席，待众人入席后季师爷道“阿翔，过来一起坐下。”

　　易翔应声坐在了最末席，贺栗介绍道“段老弟，明瑾，这是易翔，我手下最得力的孩子，年岁和明瑾相仿，我看你们可以聊聊交个朋友。”

　　“在下易翔，请段老爷、段少爷、张先生今日尽兴。”说话间好酒上桌，易翔亲自为客斟满酒杯。

　　段临璋接过易翔递来的酒杯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男子，剑眉星目，瞳色很深“好孩子，多谢。”
　　贺栗这顿宴请是下了功夫的，正如他所说，师爷请来了广丰楼的大厨专门打造的一桌盛宴，广丰楼在国内各大城市均有分店，根据不同地区的风俗口味菜单不一，在当前餐饮界属得上一流了。
　　餐毕便是交流商事的时机了。

　　段临璋、张德海同贺栗、季师爷依着惯例将下一季的方针目标定下来，其实生意上的事基本上都是段临璋拿主意的，贺栗并不敢兴趣，段临璋跟他说他便应和着，对段临璋他是十分放心的。季师爷边听心中随着也细细盘算着，段临璋思虑的十分周全并无差漏，季师爷听罢也点了点头。一旁的段明瑾和易翔不做声，默默的听着长辈的商讨，隐隐记在心里。

　　少顷，见段、贺开始闲聊，段明瑾见状也开始和身边的易翔攀谈起来。

　　“易先生，听闻您也是刚从山东回来不久？”段明瑾声线沉稳但不厚重，依旧是带着笑意聊到。

　　“对，山东那边有个活儿，贺爷让我去办。”

　　听到易翔说到有个活儿，段明瑾思量估计是刺杀类的行动并不多言此时只是点了下头。

　　“听段先生这样问，您前些时候也在山东？”这次是易翔先开了腔。

　　“是，我在英国结识了个好友，他家在山东，这次回国他邀我去他家做客，便去小住了三五日才回的上海。”

　　“比起上海，北方的局势乱的多。”易翔从口袋中拿起香烟，向段明瑾示意了一下。

　　段明瑾摆摆手表示自己没有抽烟的习惯“这日本人猖狂的很啊。”

　　易翔见段明瑾没有抽烟的意思，停顿了下最后还是把香烟收了起来“我看这些外国人里，日本人野心最大，早晚成大祸害。”

　　“易先生也这么看。”段明瑾对政局一直有所关注，这下也来了兴致，“日本和英美法德意等欧美国家不同，他们毕竟国土离咱远，国内政局也时有动荡，精力还是不足以都用在中国身上，可这日本从地理位置上来讲与中国很近，且觊觎之心在旧清朝就显露无疑，我们国土辽原、地大物博与他们孤身的岛国相比天时地利都好的太多。”

　　“不错，日本人在我们的国土上扶持傀儡政权，残害了太多我们的同胞。山东的日本人横行霸道，见了想杀。”

　　“日本人最早先从我们的东北下手，掠夺资源、烧杀抢掠，更可恶的是他们企图从思想上控制国人，听说东北区域他们建立学校向中国孩子从小就传输他们的思想。其心可诛。”段明瑾言语中略有愤愤之意。

　　“可惜我们的政府不能将它们赶出中国，两年前日本进犯上海，有兄弟就死在他们枪下。”易翔又拿出了香烟，这次没有招呼段明瑾，直接点燃深吸了一口。

　　随着易翔的话语段明瑾似乎也追忆起了当时的情景，1932年1月，那时他在为留学苦练英文，当年的夏天他将大学毕业，即将前往英国留学。那是他最接近战争的一次，虽然住在租界的他们并未收到牵连，但他不明白为什么日本人能肆意在中国的土地上理直气壮的架起枪炮，中国的军队为什么和日本人抗争起来那么吃力。作为大学生的他参与了游行活动，甚至想直接参军上战场守护国土，最后是段临璋将他拦住了。

　　这边段明瑾和易翔共论着对日本野心，那边段临璋和贺栗也相谈甚欢。

　　“阿翔这孩子哪都好，就是话少，跟帮里兄弟说不上几句话，我看他和明瑾聊得很投机啊，真应该早点让他们认识。”贺栗满意的笑道。

　　“没想到贺老兄还藏着这么一个英俊潇洒的小翔，这孩子虽然话少但少有这个年纪的冷静沉得住气，会有大为啊。”段临璋个性开朗随意，对于初见的易翔，自己小翔的亲昵的称呼上。

　　满室一派和谐，突然从门外闯入了一个人，身后跟着几个华青帮的打手。

　　段临璋先是一惊，只片刻便放下心来，这可是贺栗的别院，危险分子根本进不来。然而待他看清了传入男子的面容，他的心惊的更厉害了。

　　“老爷、少爷！小姐被人绑架了！”闯入的正是段家的司机杜余，段临璋让他今晚接送段岚玥去参加舞会，他这边是张德海开车来赴的宴。杜余气喘吁吁，面色发白，右臂上还有一道血痕，外衫也沾了血迹褶皱不堪。

　　段临璋闻言立刻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段明瑾也慌忙站到段临璋身边，听杜余道“晚上小姐还有另外两位小姐的同学一起离开的，小姐让我先绕路将她的那两位女同学送到家中再回咱府上，不料半路遇到一伙人拦路劫车，将三位小姐一并带走。我实在没用，敌不过他们，车也被砸了，只得赶紧跑来报信。老爷是杜余没用，没有保护好小姐，任凭您处置！”杜余跪在地上，颤颤发抖。

　　“格老子的！感动我大闺女！”贺栗怒骂道。

　　“这，这，季师爷，您有什么思路吗？”段临璋握紧双拳，满眼都是担忧。

　　“依我分析可能是双龙帮的人，阿翔这次去山东干掉的那个富商是双龙帮的人。”季师爷分析道。

　　“来人！抄家伙！把我枪拿来！”贺栗闻言立刻吩咐道。

　　“贺爷，让我去吧。”易翔主动请缨。

　　季师爷拽住贺栗“大哥让阿翔去吧，我想双龙帮还不会伤人，主要是威慑我们和段老爷。”

　　“易翔！命你速去将段小姐毫发无损的带回来，只许成功！”贺栗接受了季师爷的建议道。

　　“是！”

　　“易先生，请让我和你们一起去，借我一把枪，我可以护自己周全。我实在放心不下我妹妹。”段明瑾焦急的说道。

　　易翔看了看段临璋和贺栗，见他们没有反对的意思，道“给段少爷一把枪。”随后拎起瘫坐在一旁的杜余向外边走边说“这位先生，请带路到段小姐被带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