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梦》临城暮休

11、真假

　　“你好像对我有很大敌意，元帅。”
　　马车上，穿着华丽，举止优雅的女子轻声说道。
　　她的声音不似普通闺中小姐的宛转悠扬，也不似沙场女将的热忱豪放，却是如小泉流水，清澈灵动。
　　空谷幽兰。
　　蓦地，流溯想到这个词。虽是花魁，却并未被青楼的世俗浊气所染，这便是秦暄喜欢她的原因吧……
　　空谷幽兰，无人自芳。
　　不过，也仅仅只是外表……

　　“没有。”流溯答道，与幕晴相比，流溯的声音就显得毫无特色，不咸不淡，犹如一汪死水。
　　而对方明显没想到流溯会这般答话，连带着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审视。
　　流溯却并未在意，毫无顾忌的回望，相视中，对方明显有些无处遁行。
　　“战场危险，到达后切勿离开营帐。”
　　流溯看着她的眼睛，接着说道。她不是在提醒她，她是在警告她，有些话不必说太满，可偏偏就是有人不知轻重。
　　“你是要软禁我？”
　　“……”
　　流溯轻叹一口气，一时无言。
　　半晌，流溯说道:“要么按我说的做，要么离开，暮姑娘自己选。”
　　“嗯……”面前的暮晴沉思了片刻，复而回应道，“那我要阿暄陪着我。”
　　“好。”
　　流溯想也不想的答应，若是他未发现这暮晴的可疑，就算是被害死了，于她何干……
　　或许，她从来就并非良善。死前总为那么些不必要的人付出真心，可最后得到了什么。
　　她听说暮晴是五皇子一党派来的刺客，告诉他，却只换来他的不信任，费劲办法阻止他们两人的接触，不惜不顾身份大闹青楼，引众百姓唾弃，换来的是什么？他将她赎身，收做侍妾……
　　她听闻白明潋的病只能用待他致亲之人的心头血做药引，亦是不顾一切的将冰冷的匕首插进自己的胸膛，换来的是什么？有心之人的算计让她剧毒沁入肺腑，失去了一颗跳动的心脏……

　　无关紧要的人罢了，无需她多管。
　　本就于她活着无益，何必在意那些人的生死……

　　“等等！”
　　马车外，秦暄的声音响起，不再是刚与她说话时的朦胧沙哑，变得沉稳，极具魄力。
　　不久，流溯就听见窗外沙沙的声音，好似士兵在与什么人交手。
　　“你们放开我，我不是奸细，我只是……只是想跟着她……”
　　一道熟悉的男声传来。声音带着极强的不确定性，到最后竟是再也没了声响。
　　流溯掀起窗帘，果真看到那俊美无双的熟悉面容。
　　“白明潋……”她记得，死前她是唤他“明潋哥哥”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熟悉的面容，她再也叫不出曾经的称谓。
　　“你来做什么。”
　　白明潋闻言，抬头望向马车里的人，双眸瞬间变得明亮，仿若星辰。
　　“我……”他开口，还未说出的话语被秦暄打断。
　　“你认识他？”
　　他说话时看向的是白明潋，却不知为何，他好像是在问她，反正，她是这么想的。
　　流溯凝眉，朝着白明潋的方向，黝黑的双眸微眯，良久，她说:“是，让他留下吧。”
　　语毕，那被逼迫跪下的男子仿若听到了世上最美的言语，面上的欣喜如他眼底的笑意一般，毫不遮掩。
　　半晌，士兵不耐的放开了压制白明潋的手，流溯轻瞥一眼，关上车窗。

　　马车外，白明潋看着窗门紧闭继续前行的车马，一面满足的跟上……
　　他的身旁，一袭红衣的秦暄满不在意的一笑，又恢复成方才那般放荡样子，翻身跃上骏马，凤眸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