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行使者》田少公子

5、血染红衣

　　看着灌木丛，若栩温声道：“你出来吧。”后面的人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出来，最终还是没有胆子出来。知道他在担心什么，道：“你出来吧，他不在。”
　　灌木丛处缓缓探出一半有着鹿角的脸，果然是前些日子他救的那只小鹿妖。大大的眼睛警惕的四处瞅了瞅，确定那很恐怖的人确实不在，这才站起身来。却是个蓝衣小少年。许是还没长开，虽然是人身，头上的鹿角却还是没隐去。不过挺可爱的，笑的时候露出两个小酒窝，很是可爱。
　　刚才还在呵斥人家的弘一没想到竟是个如此可爱的小少年，不觉有些尴尬起来。
　　小少年微微一笑，对若栩道：“恩人。”
　　若栩‘嗯’了一声，问道：“你一个人？怎会来这里？”
　　小少年道：“我想报答恩人的救命之恩，但是我不敢进去，”想问他为什么不敢进去，这得问问咱们神君了君雾茗了。当初也不知使的什么招数，竟将人，哦不，妖吓得不敢出现。“今天我看神君走了，便想着进去，恰好看到你们出来，便跟过来了。”不敢抬头看若栩的脸，生怕这人因自己擅自跟着他而生气。
　　知道他心中想法，若栩道：“你叫什么名字？”
　　见这人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小少年楞楞看着他，被他温柔的笑迷住了，半天没反应，直到弘一用胳膊撞了撞他，这才回过神来，“啊？”
　　弘一摸摸鼻子，道“我家公子问你叫什么名字。”很少见到公子主动问别人这些，可见他喜欢这个小少年。
　　小少年道：“哦，我叫穆延，他们都叫我啊延。”
　　若栩摸摸穆延的小脑袋，看他的样子，显然才八九岁的样子，他也喜欢穆延，便道“不如你做我弟弟如何？”
　　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不止是穆延愣住了，就连弘一也愣住了。
　　公子，您这样乱认弟弟，雾茗公子同意吗？
　　无视弘一询问的眼神，看向穆延，以为他是不愿意，“不愿意？没关系的。”
　　穆延猛的摇头，若栩拿不准他的意思，“嗯？”
　　穆延睁着大眼睛，轻轻拉着他衣袖，道：“不要当哥哥，当爹爹好不好？”
　　父亲？？！什么鬼？
　　弘一差点没被口水呛死，震惊道：“你胡说什么？”
　　若栩也被惊到了，自从爱上君雾茗那天起，他就没想过当爹爹这件事。可如今……感受到抓住自己衣袖的小手攥得紧紧的，感受到穆延心里的紧张，心软了一些。蹲下身，问道：“可是你父母……”
　　“我没有父母！”穆延打断他，“我父母在我三岁那年就去世了，我是跟着舅舅长大的。”原来是个孤儿，真可怜。
　　知道公子向来心善，说不定真会受这小屁孩做义子，提醒道：“公子，他可是妖，你要想清楚了！”
　　若栩当然知道他是妖，他救济世人，从不分人、鬼、神、魔、妖。只要他遇上了，不管对方是好是恶，是奸是邪，都会伸出援手，不为别的，只因为他觉得天下众生平等。可以这样说，他有一颗怜悯天下众生之心。
　　若栩想想，自己今年二十二岁，穆延最多也就十岁，做他爹爹也还……说得过去吧？“既然如此，那我便收你为义子！”
　　穆延睁着大大的眼睛，弘一则下巴都要下来了。前者惊过之后便十分快心的叫了几声爹，若栩也快心的应着，对这个义子很是满意。后者暗自扶额。
　　公子，您在干什么喂？不是过些日子才会成婚吗？现在就收义子真的合适？！！
　　雾茗公子，您快来管管啊，你家媳妇儿当爹爹了！你莫名其妙的有了孩子！莫名其妙的的做了父亲！
　　弘一在心里呐喊，然而没人理他。
　　看着十分亲昵的‘父子’二人，弘一哭笑不得，就自家公子这样，出去被卖了都不知道。

　　隔天一大早，若栩带上小穆延和弘一要去他舅舅，说是既然认了人家外甥做义子，总归要跟人家说一声的。弘一说以他的身份没必要一定要去，若栩却道：“不管他家为人如何，出于礼貌，必须得说一声。”
　　知道公子的性子如何，弘一干脆不劝了，随他去吧。
　　两个时辰后，三人来到一处深山中，穿过密密麻麻的密林，一座院子便出现在眼前，想来这就是小穆延的舅舅家了。
　　小穆延本来不想来的，但是他早已学会看人脸色，怕爹爹讨厌自己，想也不想便答应来了。不情愿的扣了几下门，没声音，又扣了几下，终于听到了那讨厌的声音响起，“谁啊？大早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管家的声音隔着一道门听得异常清楚。打开一条缝，见到离家出走了好几天的穆延，恶狠狠道：“你个小兔崽子，知道回来了？怎的不死在外边，还回来作甚？”说完也没注意到一旁的若栩主仆二人，‘嘭’的一声将门重重关上，叫他家主人去了。
　　连一个看家的都这么对他，若栩，弘一皆是心疼，真不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若栩走过去，握住了那瘦小人儿的小手。感到爹爹传来的温暖，小穆延感到非常幸福，多少年从没觉得这么幸福了。
　　若栩道：“别怕，爹爹会保护你的。”
　　小穆延眼眶湿润了，既哽咽又无所谓道：“谢谢爹爹，没事的，一直都是这样的。”自从来到这里后，他过得十分不舒坦。住的是柴房，吃的是剩菜剩饭，还经常遭到打骂，实在是受不了，他才离家出走的，更何况这里根本就不是他的家，虽然住了好几年，但是却没有得到一点家该有的待遇。走了这么多天，也没见狠心的舅舅让人来找他，他实在心寒得很。
　　一直都是这样？若栩心疼极了。
　　不等他开口安慰，便听到一阵暴喝声传来，“好你个小杂种！竟还敢回来？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若栩眉头皱着，看着他舅舅这架势，若果不是自己跟着来，他说不定真会打断穆延的腿！
　　打开门，见那小杂种身边还跟着两个人，只当是穆延找来的帮手，更加不悦了，“怎么？小杂种出去几天，还学会找帮手了？”扫了一下两人，叫他们气度不凡，特别是白衣的那个，看起来清秀明净，十分干净的模样，自身带着一股无形的王者气质。可他不惧，“你看看你，不就说你几句么？竟还给我玩离家出走？有种就别回来啊，死在外面得了。”
　　还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仆人。弘一十分不爽，奈何公子还在一旁，一时不好发作，生生忍住了。
　　谁愿意回来啊！要不是爹爹发话，我才懒得来。这话穆延不敢说出来，他很是怕这个歹毒的舅舅，头垂着不敢抬起来。
　　见他们都不说话，文翟便默认是怕他了，变本加厉道：“你说说你，什么不干不净的人都敢往家里带，上次丢的东西可还没找到呢！你胆子可真是大的很啊！”言下之意是若栩他们要偷他东西似哦。这张嘴还真是尖酸刻薄，欠揍得很。
　　被人这样说，弘一再能忍就不是他了，同样恶狠狠的道：“嚎什么嚎！没见人家穆延不愿搭理你吗？要比谁嚎得大声，找猪去，我想他更愿意和你嚎！”出言不忌，直接了当。若栩对弘一的说辞既没有赞同也没有不赞同。
　　弘一哥太牛了！穆延暗自赞叹一声，看来以后得跟弘一哥多学些整人的招数啊！
　　文翟气得脸都绿了，他何时被人这么说过？语气丝毫不变道：“你们是谁啊！竟敢这样和我说话？小杂种，你看看你带来的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一口一个小杂种的，若栩实在听不下去了，道“在下仇沐羽，是小延的义父。”
　　仇沐羽？仇沐羽？仇沐羽……仇沐羽！！那个不管是在魔界、妖界、乃至神界都有着好口碑的仇沐羽？！现在外界都传遍了仇沐羽就要和天界的水陌寒也就是九重天的守护者成婚的事，他当然知道的。天哪自己做了什么！
　　他的‘未婚夫’是九重天的守护者水陌寒，而水陌寒是世人口中的神君。水陌寒的父亲是上一任的九重天守护者！云浮山玉虚顶的君主！更要命的是仇沐羽还是魔尊的儿子！妖界之王是他义兄！天界太子是他好友！不说这些，光是他在妖界，魔界，乃至神界都有很好的口碑，被称为羽神医。在如此强大的背景下，光是他神医的身份，就足够自己死无葬身之地了！
　　刚才没惹他生气吧？文翟直冒冷汗。“原来，原来是神君啊，不知道您来此地所谓何事？”以他若栩的身份，称他一句神君也不为过。
　　若栩道：“我刚才说了，小延是我义子，我今天来此是想告诉你一声，以后小延便与我同住了。”
　　文翟赶紧道：“看您说的，您想要带走他，随时都可以。”如此唯唯诺诺，与刚才嚣张跋扈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弘一瞥他一眼，表示非常嫌弃。对于弘一表达的嫌弃之意，文翟只能当做没看到，毕竟人家有那个资本嫌弃他。
　　“谁要带走谁？”一道中年妇女的声音传来，紧接着自大堂里出来了一位穿着华贵的妇人，身边跟着一个穿绿衣的十三四岁的女孩。想来就是文翟的妻儿了。管家带着几个下人跟在她们身后，凶神恶煞的。

　　弘一道：“这是我家公子，今天是特地来告诉你们一声，我们将小公子接过去同住了。”
　　文丽看着清秀俊朗的若栩，心里升起了异样的感觉，道：“公子口中的小公子确实不在这儿，公子不如去别处找找？”
　　若栩不愿和假惺惺之人费口舌，给了弘一一个眼神。弘一心领神会道：“哦？这样，穆延小公子不就在这吗？不知道姑娘是故意装傻还是在说笑？”
　　文丽脸马上就黑了。
　　文夫人十分没有礼貌的瞥了若栩和穆延一眼，道：“我这里没有你口中的什么小公子。”故意想来想，方才道：“如果你说的是穆延的话，那不好意思了，他本是我家妹子的孩子，他爹娘死后，便来了我这里。可是，他太不知恩图报了，养了这么多年，说他两句，竟就离家出走了。”
　　“夫人，不可无礼！”文翟想让夫人不要说了，却被文夫人恶狠狠的瞪了回去。
　　文夫人道：“我说说怎么了？不就让他帮干点活，说了他几句么，还给我离家出走。你也不想想是养了你这么多年！还真是跟你爹娘一个样子，都是白眼狼一个。”
　　听她这样说爹娘，穆延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但还是生生憋回去了。小小年纪便学会忍，若是好生教导，将来定会出息。若栩不禁赞叹。
　　能忍者，乃成大事者也！
　　穆延道：“我不允许你这样说我爹娘，你没资格！”
　　文夫人冷笑道：“我没资格？你看看你爹娘最后落得什么下场？他们和死无葬身之地有什么区别？要我说，你迟早得和你那无用的爹娘一般，不如早早死了得了，你……啊！”文夫人一下子飞出去，倒地吐血！
　　出手的是若栩，他再也无法容忍这人如此说他儿子。
　　文翟虽然不满夫人那样说妹妹，还是赶紧和女儿将她扶起来，“神君，请手下留情！”文丽正在气愤中，压根没注意到父亲口中的‘神君’二字。
　　手掌灌满了真气，成拳向若栩攻去，“你竟敢伤我娘亲，我要你好看！”
　　若栩像是压根儿就没看见他的攻击一样，将小穆延抱在怀里，轻轻揉着他的小脑袋，道：“小延别怕，爹爹会保护你的。”下一刻长袖一挥，将文丽挥回了她娘先前躺的地方，‘噗’的一声吐了一口血。
　　弘一看见文丽的攻击却没出手阻止，是因为他知道公子虽然有一颗怜悯众生的心，但是若真有人惹恼了他，且让他亲自出手的，他必然要亲自教训。
　　文翟夫妻二人赶紧将宝贝女儿扶起来，看着她嘴角的血，文翟惊道：“神君，是小女不懂事，还望您手下留情啊！！”
　　若栩不再理他，抱着小穆延，带上弘一走了，只留下一句回旋在众人耳边的话，“若诸位对今天之事有任何不满的，大可来魔界找我，在下自当奉茶相待！”
　　“夫人，丽儿，你们没事吧？”文翟紧张的询问妻儿伤势如何，可众人皆在震惊之中，谁还会理他？
　　仇！沐！羽！！！！
　　众人脑中回荡的只是这三个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