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风行者》淕弦

15、化外之章（番外）

　　血火同源的干戈玉帛，醉生梦死的一瓮酒。

　　午夜梦回的你我，灯火里轻轻地说。

　　◇　　　◇　　　◇

　　荣耀历1785年，秋末冬初之时，历史上与闇殇之族为时六日的第二场战役结束，在第一场雪降下之刻画下了句点。

　　後世称此为，黎明征战。

　　三十年未曾出现的言者在此战中觉醒，各持着一半的言灵之力，携手重建了被殇族削弱而破碎的神迹之界。

　　风行一族，有着战神之名的叶修；御狼一族，拥有枪王之称的周泽楷。

　　两人竭尽全力免於大陆的灾厄，历史上最短暂的黎明征战却也是最灰暗的一场战争，数个光明种族之人叛变，将殇族的种子带入大陆的净土……

　　幸而，最後黑暗终归败亡。

　　——《荣耀大陆记事．第十八篇章第一节．黎明征战之简述》

　　距离黎明的那场征战，已时隔三个月，今年冬天的脚步走得特别仓促，融雪化在河川中回归大海，冬精灵再次沉睡，春精灵再度踏上这片沃土。

　　那时，神迹之界的修复原是殇族无法预料的，终究是人族的叛徒太高估自己，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除去两位言者的继承人，殊不知与命运作对的下场均是打入深渊地狱。

　　而被殇族魆界的沼气直冲的周泽楷和叶修，在躺了三天後才活蹦乱跳地活动，一边处理这据说是言者负责的公文，一边又协助重建遭受殇族波及的领域。

　　莫约一个月过後，重建的工作暂时缓了下来，死去战士的躯体交由葬仪师重新缝合断肢修复成最完整的模样，再分别送回属於他们的故乡。

　　各族的特权阶级也被重新清洗过一变，以免殇族残党仍苟延残喘地活在光明之中。

　　再来，人族的统治阶级显然是要重新安排的，君主丶教皇和魔法公会的会长均需新主上任，原本是不关言者的事，但架不住那啥的交接仪式需要他们主持，於是乎两人在三个月内东奔西跑累得不要不要的。

　　所以说高权的位子不是那麽好坐的，真苦逼_(:3」∠)_

　　三个月後，两人才得以喘口气，人族最小的王子跌破大家眼镜地上任成为了君主（忽略其中的宫斗过程）；一个新晋的主教爬到了教皇的位置成为了史上最年轻的教皇；魔法公会那方，王杰希在最近的试炼中成功获取魔导的头衔，在一群学生的簇拥中成了公会长。

　　对此叶修表示好过了一点，起码有个大小眼陪他们一同在高权位上超时加班，而且认识一个魔法公会长未来一些事情也好谈好讲好轻松。

　　哎，真好。

　　两人现在正窝在人族领地中，一处专门予历代言者所局的大公馆的书房内，空间挺宽敞的，高到挑高天花板的书柜满满地塞了一整面墙，一组沙发矮桌摆在靠近北边的地方，供人休憩泡茶。

　　书桌座南朝北，左边的大窗户呈子弹状，下面是长方形顶端是圆弧的，太阳西下时的金芒洒下会把书房染成橘红色，很漂亮，用文艺一点的方式形容大概就像……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呸，应该说是「纱窗日落见黄昏，金屋无人见泪痕」。

　　……好像又不对，算了。

　　「吊祭？」看着桌上唯一的一份公文，叶修挑眉重复了一次。

　　一旁的周泽楷正鼓捣着关於前几任言者所留下的术法笔记，刚回神就听见对方喃喃的声音。

　　什麽掉记？

　　他茫然地看着从书桌走向沙发区的叶修，再看了对方手中的公文一眼，哦，是吊唁的吊祭。

　　「各大族为了吊唁此次战亡的族人，因而合并的祭祀活动，两个星期後在西边的沧淕河中游举办，去吧。」晃了晃手中的纸，叶修神情淡淡的，似是有心事的样子。

　　那时候所有人为了修复结界而一路护着他们，只为了全大陆的安详和平。

　　那些人不顾一切的守着防线，或伤或亡，他全看在眼里。

　　有些人说言者是全大陆的救命恩人，但他觉得，负责护送的那些人，才是真正的英雄，少了谁都缺一不可。

　　尽管彼此只是一面之缘，尽管对方只是被指派而做的任务，但他还是想诚心的为那些亡魂送行。

　　「一起。」周泽楷点点头，接着很顺手地把站在旁边的叶修拉到怀里来摸摸揉揉抱抱，各种揩油。

　　「小心我压死你啊。」被坐在沙发椅上的周泽楷拉了一把，叶修跌入对方怀抱中的姿势不是很美观。

　　周泽楷闻言朝他笑了笑，有些赧然。

　　没关系，大不了我先□□你，大家一起走，被压死总比□□死美观。

　　不过这话他没敢说出口。

　　叶修看了一眼周泽楷略无辜的眼神，这狼崽……哦，现在成年了，这大尾巴狼发情前差不多也是这种表情，装得你想摸摸头疼他，结果他下一秒就能直接压倒你。

　　尤其是在床上（当然不一定是床）的时候，周泽楷那一开始害羞内敛的表情活像被压的人不是叶修而是他一样，害得他差点没忍住咳出一口老血。

　　不过也仅限第一次，後面几次他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什麽是狼性本淫和传说中兽族的威♂力。

　　尤其在风行族里许久不见的苏家兄妹耳闻叶修和周泽楷修成正果时，特地寄了一堆风行族的「特产」後，叶修表示此後行房虽累，但是他不想承认过程十分……快乐似神仙。

　　很久之前讲过，风行族善制药，上至流感跌打损伤特效药，下至麻药毒药泻药，带个药字的大家都会。

　　当然还有助兴或是後续需要的……药品。

　　以至於每次叶修的心情都痛并快乐着，简直欲哭无泪但却无法拒绝。

　　「吊祭的活动在夜晚，」叶修咳了一声把思绪拉回来，「主要是放水灯祭拜，然後会守夜到天亮。」

　　「嗯。」

　　「水灯是自己族里制作的，我看这阵子挺闲的……回去一趟？」叶修顿了顿又道：「一起，先去你那儿，再去风行族。」

　　这是见父母的节奏？

　　「好。」露出了一个甜死人的笑容，周泽楷笑着亲了对方一口。

　　被亲的人无奈一笑，只好反吻回去安抚着周泽楷略躁动的心情。

　　……突然想起来起初看到吊祭不还挺感伤的吗？怎麽现在画风又变了？

　　其实这篇文名应该叫做《大型犬的恋爱故事》吧_(:3」∠)_

　　御狼族的领地距离风行族挺近的，约在沧淕河的上游附近，从中央城到那里骑乘飞兽只需不到一天的时间，於是乎在处理完事务後的隔天，他们就抵达了第一站目的地。

　　而叶修原本是想乘坐飞兽的，结果周泽楷默默晃着尾巴看了他几秒，读懂了对方意思的他只好妥协……改乘兽化後的周泽楷。

　　反正该做的做过了，不该做的也做了，毫无心理负担。

　　与克尔诺森林相距约五十公里的一处无主幽森，名为艾薇达，意为神秘的白鹿，同时此地也是御狼一族的新住所，十年前殇族的侵袭与污染玷污了克尔诺森林，无数生物枯萎死去破坏了生态，也迫使御狼族迁徙到了艾薇达之森。

　　与风行一族游牧般的民族生活来比较，御狼族的生活风格显得较自律，同时也带了兽族特有的野性与群居方式。

　　走进属於御狼族领地，秋季的落叶早已凋零落在林内的小径上，咖啡色中带着少许如夕阳般的橘红，如地毯一般铺在这条羊肠小径，蔓延至森林深处。

　　冬日的脚步已来到，口中呵出的热气在空中凝成一团团的白雾，衬着树梢上零星的霜雪和脚下的落叶地毯，更显得冷冽中带着一丝温暖与祥和。

　　周泽楷没有直接到族内中心，而是带着叶修在艾薇达之森的外围漫步走进去，享受着短暂宁静的两人世界。

　　牵着对方的手，就像握着整个世界那样满足。

　　两人一左一右并肩而行，叶修的右手被周泽楷的左手紧紧牵着，两方不同的热源交错在一起，或许是因为一方持着火属性体质的关系，周泽楷的体温偏高，牵着对方的手在北风吹拂之下就像拿着一个暖手包般舒服。

　　「是说成年了，原本你好像是要在成年後就继位成族长？」一片静谧中只有两人踩着落叶的沙沙声响，叶修挑眉问道。

　　「嗯。」侧过头看了一眼对方，周泽楷带着浅笑回答，牵着的手不自觉摩娑了一下对方的掌心。

　　「我现在成了言者也是不方便即位了，你们族呢？」御狼族不如风行族那样繁忙，严格算起来他们还是属於避世种族的一员，因此也不用管外交之类的事情，事务相较於他族比起来轻松很多。

　　虽然说近年来周泽楷钻了漏洞，以独立的身份扬名大陆，

　　说着就想到那个成了掌势者之一的苏沐秋，风行一族的管理方式为长老团一同管理，也经常灌入新鲜血液替换掉过於年老的前辈，因此就算少了叶修一人，也没有太大的差别，长老团里个个都不是吃素的，多了他一个就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有。」周泽楷有些犹豫地回答，虽然有是有，不过这些年来族里都是把他自己当成未来的继任者培养，因此只有训练一些亲信与下属，并没有刻意再培育一个被选。

　　不过，有一个人也是很有领导能力的，在之前也协助着他学习管理族内事务。

　　听出对方话中的不确定性，叶修只是点点头，还没等他继续聊下去，一阵带着些许仓促的细碎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引起两人的注意力。

　　那是……

　　「小狼崽子？」看着小径远方蹦跳来的两只狼崽子，一灰一白的皮毛在落叶中挺显眼的，看着那蠢萌蠢萌的小模样叶修就想起他和周泽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方虽然没像那两只小狼更幼小，但也还是个可爱的小孩子。

　　「其实你小时候很可爱的。」叶修失笑着向周泽楷开口，语气带了点揶揄。

　　看了对方一眼，周泽楷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回答：「现在也是。」

　　……卧槽说起话来简直不要脸！

　　不过叶修又表示，就算对方不要脸起来他还是好喜欢啊该怎麽办_(:3」∠)_

　　小狼崽子跑起来就算跌跌撞撞也跑得挺快的，一下子就扑到蹲下来的叶修的怀中。

　　这尾巴摇得挺欢快的……周泽楷默默地想，带了点不甘示弱的意味从背後抱住了蹲下的叶修，下巴搁在对方右边的肩头上。

　　於是就成了叶修前面抱着两只小狼崽子，後面又有一只大野狼的状况，不知道的看了搞不好还会以为这是甜甜蜜蜜的一家四口来着。

　　一大两小的狼摇着尾巴表示：前後夹击成功ε≡(`)！

　　满足地蹭了几下叶修後，小狼崽子咬着他的裤管往森林深处的方向拉，示意他赶紧过去御狼族的居住地。

　　叶修对两只活泼的狼崽子轻笑出声，似乎是觉得它们的动作很有趣，周泽楷不由得想，如果他们有孩子的话或许也是这副情景吧？

　　想到此，他不由得放柔了神情，勾唇道：「走吧。」

　　往森林深处走了约五到十分钟後，一幢一幢的木屋子印入眼帘，正中心还有一座约一亩大的碧色水潭，水潭中心矗立了一座白石祭坛，在潭水的衬托下显得神圣又静谧。

　　「是少族长！」

　　「周泽楷你还知道回来啊！」

　　「欢迎少族长回来！」

　　一声声招呼响起，其中除了族人的惊呼外也不乏熟人之间的问候。

　　简单地像一段时间没见的族人们回应招呼後，周泽楷带着叶修直接到主屋去，刚想敲门，那扇木门便从里面拉开。

　　一名模样年轻却可看见岁月沉淀的女人拉开门，先是看了一眼站在前方的周泽楷，又看了看他身後的叶修，目光停驻在他身上不断打量着，似是在审视什麽。

　　饶是叶修，也被这样的目光看得有些窘迫不自在。

　　「妈……」周泽楷无奈地喊了一声，不着痕迹地挡着身後的爱人。

　　「还知道喊妈？」那名女性埋怨地嗔道，「去去去，你爸在里面，让我好好看看儿媳妇。」

　　敌不过自家母亲，周泽楷抱歉地看了眼叶修便灰溜溜地进了家门。

　　……亲爱的我不介意奔放的岳母，其实我只介意自己的称呼，儿媳什麽的，雅咩嗲。

　　「你就是叶修？」赶走了儿子，周母笑着对他道。

　　「是的。」叶修摸不准对方的个性，说起话来比平时拘谨多。

　　周母突然勾起了意味不明的笑，伸出了名副其实的狼爪子戳了戳叶修的脸颊：「啧啧，这细皮嫩肉的，不比我家儿子差啊。」

　　「……谢谢。」

　　「我可以，抱抱看你麽？」

　　「咳丶可以的……」

　　#论那些年与奇葩岳母的相处方式#

　　在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中，前四天都是在御狼族中度过，後三天则是回到风行族里，除了见父母外其实也没多大的事情发生。

　　想想也知道就是一直被揶揄，要不就是看看人长得如何，打打闹闹乐此不疲。

　　要说还是得说周母的奔放性，不过熟了之後叶修表示其实他挺喜欢岳母的，而且他终於知道周泽楷那与外貌不符的闷骚从何而来了……

　　七天的时间过後，吊祭当天下午，参与此项活动的各个种族已陆陆续续来到了位於沧淕河中下游的河畔，没有什麽装饰用具，只有三三两两的人群聚集在一起，等待着夜幕的降临。

　　河水潋滟着逐渐西下的夕阳，往沧海的方向平静地流淌，偶有几只野生的动物来到河边饮水觅食，好奇地望向这一群等待的人。

　　晚霞将沧淕河染成了橘红色，乍看之下好似血液一般，蔓延到看不见的尽头。

　　「点灯。」直至天空变得灰暗，月亮冉冉升起时，有人一声令下，四周便扬起了如萤火虫般的微弱光点，飞舞在河畔丛草之间。

　　「走吧。」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叶修轻声地对着周泽楷道，像是不想打破这片宁静的气氛。

　　因为这场战役，身为言者的他们也是前线的战士之一，代表了所有人施放第一盏的水灯。

　　手里捧着的是防水纸张所制成的水灯，没有过多的造型装饰，像是长方形灯罩那般掩着里头燃烧的烛火，在冬日的夜晚中散发出橘黄的温暖光芒。

　　水灯上没有绘制任何图案，只有他自己写的一句话——前方路途漫漫，留心，慢走。天黑了，也有我们为你们点亮灯火。

　　周泽楷跟着叶修走到水边，见对方迟疑了一下转过身面对後方来自不同种族的众人，便知道叶修想做什麽了。

　　握住了对方的手，迎着叶修的目光他笑了笑，道：「送行吧。」

　　跟着勾起笑意，叶修回过头，看了一眼似是沉默又是疑惑得大家开口：「战争後，曾听闻有人道我和周泽楷是这场战役的最大功臣一说。」

　　「或许过程中我俩的确缺一不可，但没有了当时陪我们一起征战的那些人，我们也不会成功。」

　　「是他们成就了现在站在此地的我们……我想说的是，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

　　尽管这些英雄，都已走上了那漫漫的归途。

　　一盏盏如繁星似地水灯飘荡在河川水面上，连倒影也十分绚烂，一长串宛如丝带般的灯火光点不断往远方行去，彷佛上头正乘坐着那些殒落的亡魂，正走向属於他们的终焉之地。

　　初冬的晚风吹响了吊唁的曲子，精灵族的族人坐在一旁的树枝上低声吟唱，偶有一些触景生情的啜泣声在黑暗中回荡，闪烁的星辰在这样的情景下就像是在眨着眼睛不想让自己流泪一般。

　　远方远离人群的一处草地上，周泽楷和叶修并肩坐着守夜，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偶尔讲一下自己以前的事情，偶尔八卦一下别人的蠢事。

　　零散的萤火是此地为数不多的光源之一，河面上的水灯大多只剩下远方小小的一个光点。

　　周泽楷把玩着手里那串来自沧藤族馈赠的苍璃石项炼，偶有萤火经过还能看到石中一抹闪现的蔚蓝。同样造型的项炼叶修也有一条，如果不解释的话就像情侣的定情项炼一样。

　　「是周泽楷和……叶修吗？」

　　黑暗中猛然响起一道男性的声音，此前毫无任何预警，惹得周叶两人一颤丶带着戒备猛地抬头看向声源。

　　能在他们不注意之下直接来到他们面前，不引起戒备，那实力定是超过了自己。

　　「放心，我没有恶意。」来人有着一头银白色的短发，黑暗中依稀可以看见那双腥红色的眼眸，面容姣好的男子含着淡笑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有威胁性。

　　「请问，有事吗？」缓缓站起身，叶修挑眉问。

　　银发男子笑了笑回答：「严格说起来是有的。」

　　接着他朝一旁伸出手，两人这才注意到还有另一个人，另一名似是下属的黑发男子将一个物品递到了他的手中。

　　「这是要给御狼族的。」银发男子朝周泽楷伸出手，示意对方接过。

　　犹豫了片刻後他摊开掌心接下，入手之处有股金属的冰冷感，藉着月色与萤火一看，那是一个银色的镂空铃铛，里面有着一颗小小的红色半透明珠子，圆珠滚动时碰撞到外壳便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是……」

　　「请放在族内的祭坛上吧。」男子勾起淡笑，给完东西後便直接转身离开，不留给他们问话的时间。

　　纳闷之际，只听那黑暗中悄然传来对方含笑的话：「这样，我才好联络你们不是吗？」

　　卧丶槽！细思恐极丶越思越恐(((Д;)))

　　叶修与周泽楷对视一眼，前者抹了把脸後把自己埋在对方怀里，闷闷地说：「让我睡一觉，五分钟後叫醒我。」

　　「……好。」

　　周泽楷忍着一句话没开口——

　　其实，我们现在在守夜呢……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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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