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陆》玖粒

1、欢喜是你

　　“所有的梦境都是预言的前兆，这一生，谢谢你的陪伴。”——余安安

　　城南阴暗的一角，每天都会发生着各种各样不为人知的事。这里曾是安城最被人唾弃的地方，夜夜笙歌的背后藏着污浊与丑恶。

　　弥漫着腐臭味道的小巷此时聚集着一群来意不好的社会人，中间被包围的是一个看起来有些颓废阴郁的男生，约摸着十八岁出头。

　　“小子，你爸那点钱到底什么时候还，哥几个今晚手气不好，你家要是再不还钱，可就不要怪哥几个翻脸不人。”一个穿着夸张，手臂上刺了一条龙的中年人，向被一群人包围的男孩威胁道。

　　“这钱我正想办法凑齐，龙哥，再给我一点时间。”被阴暗遮住的男孩熟练地点燃了一根香烟，朝刚刚质问的人也递了一根。

　　没有讨好也没有撕破脸皮，今晚对某些人来说注定是不眠之夜。

　　陆沉知道躲不过的，这样的生活躲不过的。

　　香烟袅袅升向无尽的黑暗，无月的夜晚星星格外明亮。

　　被称作龙哥的老大摸了摸后脑勺，朝后面的小弟们打了一个手势，贴在就近的一个健壮的小弟耳旁说了几句话，说完露出一个阴测测的笑容。

　　“好，你小子，最后再信你一次。今天哥高兴，帮你提醒提醒你的酒鬼老爸。”说完插着腰慢慢地走出了狭隘的巷子，身后响起各种不堪入耳的打骂声，淹没了男孩沉重地闷哼。

　　男孩也露出一个淡然的笑容，来吧，正愁日子太无聊过活不下去呢。

　　不知是哪一个小混混从垃圾桶旁拿出一个小酒瓶摔在了男孩的头上。鲜血顺着他的头流下，一滴滴敲击着地下。男孩视线有些模糊，恍惚了一下，后面的小混混看准时机又朝他的腿上不留余地地打了一棍。

　　坚持了那么久，终于还是倒下了。

　　“这野种以前不是挺能挨打的”

　　“这小子挺横的，现在还不是像一条狗一样，哈哈…”

　　周围人的笑声在男孩的意识里渐渐消失，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女孩明媚的笑容。

　　男孩嘴角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有多久没见到她了，大约这个秘密永远都没机会说出口了吧。

　　警笛声由远渐近，一群小混混慌忙逃窜，没有谁留意倒在地上昏迷的陆沉。

　　“余警官，又是一群混混在惹事”一个英姿飒爽的女警官向穿着便装依旧遮不住帅气的男警官报告，“这次还有一个男孩，被打得有点凶。”

　　“我去看看，你照顾下那个男孩。”说完朝几个被抓住的不良青年走去，“这是第几次了，不在乎是吧，还想再去警局坐坐。”

　　“警官，这次真不是我们故意挑事，是这小子的老爸欠了我们太多钱。我们只是催催债而已”染着黄毛的小青年眯着眼睛朝余警官求情。

　　“好啦，小张，你把这几个小子押回去。先教育一番。”说完径直走到了倒在地上的男孩身旁，“他，没事吧”脸色有隐约的担忧。

　　“情况不太好，等救护车来了再说吧”
　　女警官有点心惊“这群社会佬对个孩子也下这么重的手。”

　　看着额头上的伤口，她小心翻开男孩遮住眼睛的刘海，一瞬惊艳，男孩的五官确实好看得过分。

　　“诶，余sir，这个人是不是你妹妹壁纸上的那个人”

　　帅气的男人半跪在地上，把男孩脸上的血迹又擦了擦，神色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去年那个蝉鸣燥热的夏天。

　　“叮铃铃…”下课铃声响得欢快，上完三节晚自习的学生们终于盼到了心心念念的铃声，大多数都快乐地结伴而行，或是向校门外走，朝家里去或是三三两两去寝室楼里。

　　余安安所在的高中是全市里最好的高中——德育高中。

　　余辞那时候又是最忙的一段时间，在警局里案件又多，新招人手又不够，大大小小的事只能自己亲自去办，对妹妹的关心也落下了不少。但那时余辞一直很放心妹妹，毕竟余安安虽说皮了一些，但也没闹出过大的幺蛾子。何况余安安马上就要高中毕业了，余辞压根就没想到自家傻乎乎的妹妹会和早恋的字眼沾边。

　　这天下完晚自习，和往常一样，余安安慢吞吞地收拾书包，想等陆沉一起走。

　　每天当同龄人都向往自由自在玩耍的时候，陆沉却与各种习题死磕，他不是天才，好好读书是他唯一给某人的承诺。

　　现在某人正在偷偷地向他靠近，余光里
　　瞧到她向前走的样子，陆沉嘴角不自觉弯出一道浅浅的弧线。

　　余安安走到各个窗户面前把窗户一个个关好，看到坐在后排角落里的人终于开始收拾东西了，心下一喜，动作太大。
　　不小心碰到桌角，引起了还在教室外逗留同学的嬉笑。

　　姚恩是余安安的同桌，爱笑也喜欢调侃别人，嘴巴稍微毒了点。她听到教室里的动静，扒在门口笑嘻嘻地问“安安，你动静这么大，是不是早就想提醒某人快一点了。”

　　余安安听惯了嘴欠姚恩的调侃，已经习以为常，非常自然地答道:“是啊，我已经迫不及待和某人独处了，所以大小姐快点把门口那一片人带走吧。”

　　说完还骚气地比了一个么么哒的口型，姚恩恶寒地颤了颤，随后调笑道:“好好好，不打扰你们这对小夫妻了。”

　　说完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教学楼。余安安听见“小夫妻”这个词的时候，还莫名地羞涩了一把。

　　转身向陆沉看过去，发现他在打扫自己座位上的垃圾。教室里白炽灯柔和地照射在头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头顶的风扇“呼呼”地吹着，余安安开心地朝他走过去，“我来吧，你现在背一下今天复习的单词。”余安安看着他，眼睛弯弯。

　　陆沉把垃圾扫到一边，背起书包很自然地牵起余安安的手，“不用你扫地，明天会有值日生来做。早点回家，走吧”

　　拉着余安安走到前门顺便关掉了教室里的电闸，眼前突然的漆黑让余安安有些猝不及防，只有手心里不断传递地温热告诉她一切都不用怕。

　　放眼整栋教学楼都是一片漆黑，黑暗莫名让人神经兴奋。

　　余安安不自觉握紧了陆沉的手，他的手温厚又宽大，每每让人特别安心。高三学生楼层最高，下楼一路摸黑。

　　感受到安安试探向前的脚步。

　　“跟着我走，没问题”低沉又有质感的声音缓缓飘出。

　　余安安对陆沉的声音从来没有抵抗力，听到平时话超少的他开口担心自己，脑海不禁略过一些带点颜色的小念头。

　　“陆沉，那我靠过来了，你不准推开我啊。”不等他回答，就双手扒上他的手臂，头靠在他的肩上。

　　像做了坏事一样，余安安的心“噗噗”地跳个不停。

　　“你好好走路。”陆沉虽没有推开她，却说了一句话。黑暗让人的感官变得很敏感，余安安靠过来的一瞬，少女独有的香味窜入了他的每一寸肌肤，空气于他而言变得有些燥热。

　　“我有好好走路啊”余安安带着笑意小声地辩驳，头离开了少年的脖子，手却一直挽着男生的手臂。陆沉任由面前这个小霸王的“胡作非为”，心里却是一阵甜味。

　　校园小道留有一些路灯，映出两个人的倒影。

　　陆沉看了眼手表，还有十分钟寝室就要关门熄灯。

　　“你先走吧，我看着你”陆沉看着眼前娇小的少女，她的眸子里闪耀着只属于他的光。余安安知道每次他都要看着她上自家司机的车才会回寝室，虽然这短短的几步路发生不了什么危险。

　　“傻子”余安安冲他撒娇，“陆沉，明天你要早点到教室哦，还有记得每天都要记英语单词。”陆沉看着这只小“霸王龙”深切地关怀，习惯性地应了下来。

　　看着陆沉的神色，余安安知道他可能有点累了，毕竟从基础赶起，每天都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承担的压力也会更大。

　　少年有点疲倦的面孔，让余安安有点心疼，“陆沉，今日份的奖励。”说完飞快地搂上了他的脖子，无比准确地亲了下他的唇。

　　等处在一脸懵的陆沉反应过来，只剩下嘴角濡湿的感觉和鼻息里少女的馨香。女孩已经逃走了，这个奖励，还想要。

　　余安安跑进车里，满脸喜悦，吩咐管家“开车”，没注意到驾驶位已经换成了自家大哥。见车子没动，她才瞄了一眼，心里惊吓不少，心里想着应该没被看见。

　　怯怯地喊了一声“大哥”，再无下文，车里寂静的环境让余安安感到恐慌。

　　余辞今天休假，刚好能陪陪家人，提出亲自来接小妹，却没想看到这样一幅场景，但多年来的处事风格，让他迅速平静下来。

　　“小安，你现在还小，有些事，哥哥希望你分得清是非缓急，别走错路。”通过后视镜，余辞一脸严肃地和余安安讲道理。余安安知道大哥的脾性，没有太多担心，“知道了，大哥。我马上就是成年人了，希望你相信我。”

　　“好，小安，这件事，我暂时不管，父母那边我也不多言，但是如果有意外发生，大哥就不能不管。小安，大哥希望你有个好前途，不要被眼前的一些小幸福迷惑。”余辞一直将余安安当女儿来疼，训起话来总有一些长辈的意味。

　　安安看着俊朗的哥哥一副语重心长的神态，立马保证“什么意外都不会发生”。

　　繁华大道上一辆奔驰，绝尾而去。

　　有人夜里笙歌未歇，有人为生活盲目奔波，而此刻宿舍床上，台灯下，陆沉在与一张张试卷做不妥协的斗争。

　　夜还长，期待下一天与你相遇。

　　终有一天，我会得以鲜花戎马，配你犬色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