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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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下课的时候，苏珏还沉浸在晕乎乎的境地里不敢相信今天发生的一切，只是看着被大片染红的裤子——现在，他要怎么回去？
苏珏一个人在教室里拖到差不多所有人都走光了他才小心翼翼的站起身往回走。
天已经黑了，所以路上的行人也不大看得出来苏珏的异样。只是他们的房子租的有些偏僻，陋街小巷里经常有小流氓出没，苏珏一个人走夜路难免心里有些慌。
黑夜里总觉得有脚步声跟着自己，他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小珏？”
突然，一到有些沉的声音响起，苏珏望着前面巷口高大的熟悉身影心下一松，头一次放大了声音，“姐姐！”
苏季确认是他后，快步走了过来，“今天怎么这么晚？家里人都担心死了，你也没有个手机，想联系你问一下都不方便。”
一向沉默的苏季难得说这么多话，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拿过了苏珏背上的包，然后牵着他往回走。
在苏季身边，苏珏刚刚紧张心慌的情绪渐渐平复，他看了看身边可靠沉默的人，扯开嘴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今天功课太多，留校看了会儿书忘记时间了，不用担心我。”
苏季跟苏珏一点都不像，她长相平平，但身形高大，很有着一股子力气。他们母亲以前是村里的老师，所以给他们两姐弟取得名字都很让村里那些“翠花”、“二娃”们羡慕。而且跟村里那些家长不大让男孩子读书不同，苏珏读书厉害，苏母曾说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他读完大学。
只是苏母去世的早，家里的重担都落在了苏季身上，她读书成绩实在太差，见着文字就打瞌睡，初中毕业后就开始打工。
幸好她有个成绩优秀的弟弟，苏珏是他们村里唯一一个考上重点大学的学生，这一直是她的骄傲。
在姐姐面前，苏珏也不像是在外面一样自卑，从小只要有人敢嘲笑他脸上的胎记，就一定会被他姐姐揍得哇哇大叫。
苏季摸了摸他的头，“学习也不要太累了，你到底还是个男孩子，以后不要一个人晚上走，太晚了就在学校等我来接你。”
苏珏心底一阵暖意滑过，他微微扬起的脸上带着笑，轻轻浅浅的像是春风，“姐你每天在工地里干活已经够辛苦的了，不用担心我，我以后一定早点回来。”
苏季看了眼弟弟在夜色下亮晶晶的双眼，只觉得那些叫他弟弟丑八怪的人真是没眼光。
两人回到了家里，苏父正摆好饭筷。
苏父是个很温和的中年男人，只是生活的操劳让他像是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而所谓的家也不过是狭小简陋的一厅一室而已，厨房卫生间都是这栋楼房里公用的。
“爸爸，我们回来了。”
苏季唤了声，苏珏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自己此时裤子还沾染着大片的红色，他有些不自然的往房间挪动着，还没想好怎么溜进门换身衣服，就被关注他的苏父发现了异样。
苏父脸色微变，但也没说什么，竟是直接赶开了苏季，拉着苏珏进门。苏父神色嗔怪的道：“都十八岁的大男孩了，怎么连自己的生理期都还记不清楚，怎么把裤子弄成这样？”
苏珏立刻反应过来，苏父是弄错了什么。不过他也没解释，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在学校里一直被欺负的事情让对方担心。
“痛不痛？最近不要碰冷水，男孩子要好好保养身体，不然以后留下病根。”苏父又急又担心，让他换了衣服上床躺着，又重新煮了红糖鸡蛋给他。
一直到洗漱完躺到床上苏珏依旧感觉心底暖暖的，有这样的家人，就算每天上学对他来说都是折磨，他依旧能坚持下去。
……
这一晚，苏珏没睡着，他跟苏父睡一起，苏季是在客厅沙发上睡的。
苏父已经睡熟，还知道拿着个热水袋捂在他小腹上。
苏珏迷迷糊糊间还想着白潇，他不知道对方怎么会选中他当男朋友，虽然只有一个月，他也一点都不敢奢望对方是真的喜欢上了他。
苏珏有些苦涩的想着，或许……是觉得他这样“特别”的一张脸，挺好笑的吧……
估计明天这件事就要传遍整个学校了，只是回想到白天那些男同学厌恶而不敢置信的面容，他甚至能够想到，也许明天他会面对比以往更不堪的对待。
但他不怕，能离那个人更近一点，他觉得满心满眼都是幸福。
……
第二天一早，苏珏一踏进校园，便觉得似乎周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一般。
无论他走到哪里，都有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声音。
苏珏握紧了拳随即又释然，这些是早就经历过了的，只不过现在范围扩大了些而已。
越走身边的人也越多，甚至那些讨论的声音根本不再压抑——
“那个就是3班的丑八怪？缠着白潇学姐不放的那个？”
“真不明白，白潇学姐怎么会看上他的？简直是太荒诞了，癞蛤蟆跟白天鹅吗？”
“应该是猎奇心理吧，或许白学姐就是没玩过这么丑的男人，所以想试试？”
“也有可能是这小骚-货床上味道特别好呢？嘿嘿……”
“这种下贱的人，我可听说他昨天好像流产了的样子，整个裤子都是被血染红了，不知道怀的谁的野种！”……
一声声毫不掩饰的恶毒话语统统传进苏珏的耳朵里，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他以为再怎么难听的侮辱都不会对他产生影响……
可是……对身家清白的他来说那一个个污秽的字几乎砸的他不能呼吸。
苏珏脸色惨白，他根本不敢抬头，只觉得周围纠缠不放的眼神像是毒蛇一般吐着长长的信子，仿佛下一秒便能扒光他的衣服咬上一口。
苏珏死死捏着拳，低垂着头让长发遮住脸颊疾步往教室走去，他现在只想要缩回自己的座位上，仿佛将自己放到桌椅之间就拥有了一层保护屏障一样。
幸好他走进教室时，同学们都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随即便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苏珏松了口气，快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碰”的一声，苏珏从凳子上摔了下来，额头磕到了后面的课桌上。
钻心的疼痛让他有一瞬间的空白，回过神来，只听到周围同学的哄堂大笑，夹杂着嫌恶嘲讽的话语。
苏珏茫然无措的看了一圈，不知道为什么平时还算是熟悉的同学的脸突然变得尤其陌生。
他轻轻晃了晃头，察觉到除了些微疼痛外应该没什么大碍，一语不发的缓缓站起身来，他看了看自己的凳子，
原来，他的凳子腿不知道被谁弄坏了，仅仅是松松摆个样子一般撑在那里。
苏珏低垂着头站在那儿一会儿，丝毫不理会周围人的嘲笑，自己简单将凳子固定了后小心的坐了下来。
只是，他的书呢？
课桌里空空如也，只有一张大大的白纸上写着刺目的“贱货”两个字。
苏珏眼眶泛红，他一点点收紧手指——那里面不仅有学校的课本，还有姐姐跟父亲省吃俭用却成套成套给他买的资料。
苏珏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他头一次在这些人面前抬起了头来，扫视着一圈人，一字一句的道，“你们，谁干的。”
周围的人还是第一次见苏珏这样说话，一时间都有些怔愣。
空气安静了下来，坐在苏珏后面的李静左右看了一眼，有些轻嗤道：“苏珏你胆子变大了呀，还敢这么说话了，真以为自己攀上了白学姐就肆无忌惮了？也不看看自己长的什么狗……样……”
李静的尾音在苏珏看过来时不由得低了下去。
苏珏盯着他，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我的书在哪里？”
李静有点被他吓着了，苏珏本来脸上的胎记就吓人，现在面无表情眼珠发红的模样更是让他心下有些发慌，不自觉的结结巴巴道：“那、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当然、当然只配待在垃圾桶里呀。”
苏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缓缓转身出了教室。
等人走了，李静这才放松大口呼气，随即又万分愤恨，他怕那个丑八怪做什么？等他回来了有他好看的！
……
苏珏在教学楼周围的垃圾桶里一个个翻找着。
终于，在其中一个里看到了一堆堆被撕碎的纸张，上面还有他密密麻麻的解题思路跟笔记。
他还记得，上次为了买这套资料，姐姐好几个晚上都是凌晨三点才回来的。
苏珏缓缓蹲在垃圾桶边，感觉到有热热的东西从眼眶里掉了下来。
他很快吸了吸鼻子，抬手瞎抹了两把脸，声音带着强忍的哭腔喃喃自语，“不能哭，苏珏，你不能哭，没什么了不起的，你要坚强……”
他一边低低自语，一边一点点将破碎的纸张捡出来放进书包里……
教学楼学生会办公室里，两道修长的身影正倚在窗边看着楼下垃圾桶边的男人。
林言兴味盎然的开口，“不错嘛，猜猜他还能撑几天？”
白潇瞥了她一眼，转身坐到了沙发上，长腿搭上茶几，扬眉淡淡的道：“你应该祈祷他能撑到一个月，不然你可要输了。”
“我看这小丑八怪对你还用情颇深，我应该不会输。”林言走回来捏了一颗葡萄喂到嘴里，笑眯眯的道：“而且，输赢不重要，过程才有趣不是么？”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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