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甜甜甜可入药》moili

6、抑郁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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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国治收治住院后，消息马上炸开全院，谣言不攻自破。
　　天山雪莲重回山巅。许多院里的男医生抱着手机，有的捶胸顿足，有的喜极而泣，李主任找到陈小安，问她需不需要院里发表个公开声明，毕竟一个单身的女孩，得有一个好名声。

　　小安脑中想起那个哭红了脸的小少女，沉默了一会，摇摇头起身离开。天色渐暗，燥热的空气中透着微凉，小安打开走廊的窗户，上半身探出，感受着夏日夜晚的清凉，每当风吹过树叶，小安都能从缝隙处，看到微微的星光和圆圆的月亮。万事都是个轮回，月盈则亏，暗极则明。很多事情，伤害你的不是事件本身，而是你对事件的的看法。
　　但无论月怎样阴晴圆缺，这些，都不是她在意的。

　　此时，手机一震，茫茫然掏出，赵义朔居然给她发了一条微信：‘最近还好吧？’

　　小安皱了一下眉头，赵义朔不像是个会打听八卦的医生，但全医院都知道她最近过的并不舒服。‘还行吧。’小安斟酌词句，简单回答，等了一会也不见他的回复，莫名其妙的收回手机，

　　抬眼就开到谢尔伯抱着资料走来。

　　这么晚，居然还没下班。他身着白大褂，款款走来。高大，健硕，步子也迈的很大，小安仿佛觉得自己置身巴黎，因为那件普通的白大褂，穿到他身上，像是Ｔ台的秀服，走廊里，他比灯光更闪闪发亮。不同于现在流行的阴柔之美，他浑身透着阳刚和力量，眼神却清澈温和。小安很喜欢他的眼睛，医院这些年，见过太多的眼睛，里面的涌动情绪是怀疑，是愤怒，是冷静，是绝望。但只有他温和的能一眼望到底，不含杂质透着清澈，能看到的只是纯粹。

　　一双漂亮的，让人感觉很舒服的眼睛。

　　他们几个研究员和药监的来到，是精神科的一剂强心针。这几天，小护士们成天脸红扑扑的盼着来上班，毕竟这个光艳四射的美男子，科研时间有限，看一天少一天。也正是因为他，一向默默无闻的精神科，也成了各个科室高度关注的对象，他简直成了精神科室的荣光。

　　小安退到墙角站定，继续注视着荣光，只见他手捧材料张弛有度，血管清晰，奶白，指头修长。谢尔伯同样也看到了她。因为手被占用，只能扯出笑容，眼睛亮亮的对着她，点头示意。小安用力扯了扯自己的嘴角，这几日医院八卦满天飞，整日冷脸面对，如今，本来就略显冷清的脸似乎更不会笑了……只见他手里的材料一歪，摇摇欲坠。小安紧忙跑上前扶正。

　　“谢谢陈医生。”他的嗓音如玉石击盘，朗朗清透，他的声调上扬，但尾音却很轻柔，这种声音的处理方式小安一瞬间觉得熟悉，仰起头就开到他淡咖啡色的眸。

　　来不及多想，忙说：“不用客气。”长吁一口气，急忙不好意思的转身离开。
　　他的睫毛，真的好长，好长……

　　谢尔伯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低下头，却笑了。

　　值班的时候，夜间寻房路过诊室，旁边的房间居然还亮着灯，已是深夜，小安悄悄站定，看着从门后透出来的光亮，听着那细不可闻的键盘敲打声，摇摇头，真的好倔强，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偏要靠才华？

　　默默的退回值班室，倒在床上休息，像自己这种没才华没颜值的人，得好好保存体力，留着明天继续卖命。
　　一上午的巡诊结束后，空着的８０３号病床又住进了新人。

　　小安作为主治医师看了更换的名牌，无奈的笑笑，就见一个已经换好病号服的小少年，抱着盆，晃晃悠悠的走进来。看到小安，他灿烂一笑，扬起下巴飞了个眼，算是打了招呼。

　　＂陈超，你怎么又来了……＂

　　小安无奈的笑道，一般的患者即便病入膏肓，也不会主动入院治疗。来精神科这么多年，见过被警察五花大绑躺着来的，见过被家人簇拥压来的，见过自己来就医，被扣下的，也见过被家人骗过来直接锁在封闭病房里的。

　　但是陈超，是第一个也是目前为止，唯一自己要求住院的。

　　第一次因为自残，送医治疗后，他的父母开始并不同意他住院，但是他却红着一双眼，杨着那被划的血肉模糊的手，暴躁的叫喊道：＂你们想看到我死在家里么？＂这是小安看到他唯一一次情绪略显失控。

　　＂姐，我同学都说我帅，招人喜欢，怎么就你这么嫌弃我？＂陈超眨着他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笑嘻嘻的问。
　　＂我看你精神状态挺好，马上就能出院了。＂

　　陈超收起他的笑容，把脸盆放到床底，坐上去，扬起手臂继续说道：＂姐，我不好。＂
　　小安看着他有手臂上深深浅浅的疤痕，又添了几道新伤痕，眼神黯淡了一些：＂你断药了？＂
　　＂没有，哪敢呀～我还想多活几年呢。＂他痞痞的一笑，这种清新的少年感，让她想起了那个博士，但是陈超的眼睛却不带笑意。

　　这个靠坐在床边的少年，半摊着，表情轻松，嘴里含着一抹笑，但眼中的情绪晦暗不明，小安知道，他的心，却不似表面这般云淡风轻。
　　＂抑郁症成天想着怎么结束，你倒是挺特别。＂小安试探性的问话，
　　＂我现在处于间歇性的精神亢奋期。＂陈超咧嘴一笑：＂现在的我，充满活力！＂
　　＂就你懂的多。＂
　　＂久病成医嘛～＂陈超故作深沉的回答。

　　小安笑笑，略带探究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走开了。
　　根据这几天的观察和主任的指示，陈超的治疗方案参照上次。本来就很招风的精神科，来了陈超这个活力四射的小鲜肉更加热闹，他的同学不时来探望，欢笑声充满整个病房。没同学的时候游走于各大科室，溜达串门。空闲的时候陪护士挨个查房送药，哄的护士姐姐们个个心花怒放，顺便蹭吃蹭喝。
　　不到一星期，竟然圆润了不少。

　　小安今天不用坐诊，在病房里溜达的时候，看到徐国治家日常阴郁的小少女，被陈超逗得笑嘻嘻的，乌云已散。靠着墙根看着这对小粉红，悠哉的笑着。

　　“在笑什么？”
　　小安头顶上方响起磁性清朗的声音，青草味扑面而来，心中一麻，寻声望去，又是谢尔伯那双带笑的眼睛，清亮的棕色瞳孔，让人眩晕。
　　“你在笑什么？”小安躲过视线，不安的低下头，那里有过分跳动的心。安抚了一下小心脏，觉得好笑，人啊，好肤浅的，见色就会起意，自己也不能免俗。

　　谢尔伯加深了笑容，也不回答，跟着小安靠墙，就那么静静的站着。这才是八楼精神科的日常，并不是那种旁人幻想的日日充斥着歇斯底里喊叫的地方。

　　“陈医生，我们家老徐，什么时候能出院？”徐国治的老婆看到小安，走上亲询问。
　　“阿姨，保守治疗是六周，还有一个月，继续配合，就能出院了。”小安放松的表情瞬间紧绷，平静的回答。

　　她知道，徐国治老婆今天找她，不是询问出院时间，只是想间接表达，他们想要出院的意愿。精神科治病人不难，关键是要治住那些刚愎自用的家属，在漫长的治疗过程中，需要家属的理解，配合与坚持。小安已经习惯了这种委婉的表达方式。而她现在需要做的，是用最直接的话告诉家属，谨遵医嘱。

　　“我看他恢复挺好的，能不能回家休养休养？”

　　小安神色一深，嘴角勾起，果然是想出院。
　　“阿姨，精神分裂是慢性病，治疗的周期普遍都在六周以上，需要慢慢调理，住十天半个月和没住院差别不大。”
　　徐国治的老婆言又欲止，小安继续说：“阿姨，第一次您不信任我，徐老师只是捅了耳朵，好在没聋，如果你再一次不信任我，知道会出现什么后果么？”
　　“会怎样？”徐国治的老婆紧张的问

　　“我也不知道。”

　　徐治国的老婆听到小安的话，一脸的问号，也不知道如何接下去，一时间愣在原地。
　　小安凉了她一会才继续说：“就是因为未知才可怕。”

　　目送徐国治老婆离开，小安转身想回诊室，却看到谢尔伯背对着身体在颤，绕过去看才发现他在偷笑。他太安静，隐匿了存在感，回想刚才的对话，小安一时间有点不好意。

　　谢尔伯试着平静自己，但是失败了，努力憋笑说：“陈医生，你说话很有劲儿。”

　　？？？

　　徐国治，男４８岁，大学副教授，连续三年申请转正教授，都没通过。继而总觉得背后有小人坏他，最后发展为总觉得有人在骂他，这种骂声一开始偶尔一句两句，还能忍受，后来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明晰，越来越吵杂，昼夜不停。最终用筷子捅了自己的耳朵。

　　人的心，郁结成疾。小安只觉得伤感，生活中的一些小事，往往会使精神状态改变从而导致心理疾病。拿着他的病历本，小安又想起谢尔伯的那句话，

　　什么叫说话很有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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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
作者：“谢博士你笑什么？”
谢尔伯勾起嘴角，清淡的回答：“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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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扯嘴角生硬的微笑，真的好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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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额……那什么叫说话有劲？”
谢尔伯：“温柔带着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