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甜甜甜可入药》moili

10、手机

　　-

　　一口饭还没咽下去，就听见病房嗷嗷的喊叫声，急急忙忙跑来，见坐床头悠哉看热闹的陈超，小安皱了皱眉毛，瞪了他一眼，这个陈超……
　　继而转头，看见被护工压制住，不停拍床、摇头的孙婆婆。随后到达的是跑着过来，气喘吁吁的赵护士长以及一直站在原地，拿着手机啪啪掉眼泪的实习妹子艾叶。

　　赵护士长开口：＂张儿你放手吧，别压坏老太太。＂
　　张护工松开手，赵护士走到孙婆婆床前坐下，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孙婆婆还在不停摇头，拍床，气鼓鼓的叨叨着。。

　　＂平常老太太好好的，今天怎么犯病了。＂
　　＂孙老太太把她的手机给摧了～＂陈超指着妹子艾叶悠悠的开口。

　　空气中一瞬间的安静，张护士微睁了眼睛，随后了然的点点头。

　　冷眼扫过，小安努力控制住自己，语气冰凉：＂你为什么借她电话？＂
　　＂她说，她说手机没电了，要给儿子打电话。＂艾叶捧着摔碎的手机，委委屈屈的开口。

　　＂口述８１０床患者病情。＂小安压着火说

　　艾叶擦掉泪，看着床头的名牌说：＂孙传芳，６１岁，精神分裂。＂
　　＂还有呢。＂小安继续冷着脸说
　　艾叶摇头继续掉眼泪。

　　小安深吸了几口气，在盛怒之下，隐忍不发，考虑到要给实习医生留有余地，感受着气流从胸腔沉入丹田，反复了几次，才开口回头对赵护士说：“护士长，交给你了。”说完，用眼神示意小艾跟过来。
　　护士长见状，急忙说：＂行，交给我吧，小姑娘才来还不适应。＂
　　小安点头离去。

　　把艾叶叫到办公室，关门遮挡住好奇的视线；＂九点钟给你的资料，３７个病人，８１０床在第一页，三小时过去了，一页没看完？你都在忙什么？＂
　　＂陈老师，我一直在主任办公室听坐诊。＂
　　＂好，那我上午跟你说过的话，还记得多少？＂

　　含泪的艾叶瞬间哭出声音，眼睛鼻子通红，梨花带水，我见犹怜。小安虽然生气，但不自觉放软语调，有的时候，长得好看的萌妹子，确实会有很多便利。

　　＂艾叶，手机碎了你心疼，所以哭。孙婆婆发病，你听到哭声了么？＂

　　妹子摇头，小安继续说：＂孙婆婆的儿子两年前被车撞死了，送来的时候已经严重的妄想，幻听。总觉得电话响，天天打电话找儿子。给她用药的同时，把她手机收了起来，同病房的人也约定减少手机出现率。我们相信，减少刺激，继续服药，孙婆婆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出院了。＂

　　小安抬头看着停止抽泣的艾叶又道：＂世上失去父母的孩子叫孤儿，那失去孩子父母叫什么？＂艾叶停止哭泣，仔细的想了一下，摇头说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可能因为太惨了，世人想不出词汇来形容。所以你看到孙婆婆所有的异常行为，都是她的心在哭。＂

　　小安观察着艾叶的表情，又继续说道：＂这一次发病，我们需要继续观察，你要知道，我们一次失误，产生的后续住院的费用，对于普通家庭，不是小数。＂
　　＂陈老师，我不是故意的。以后我会小心。＂艾叶红着眼圈娇滴滴的说

　　看了看她梨花带泪的可怜模样，伸手从包内掏出了一千块，递给了艾叶：“屏碎了，你拿去修吧，这次算我监管不利。”
　　艾叶脑袋摇晃的像拨浪鼓一样，拼命的不要，转头跑了出去。小安目送艾叶，把钱收回，打开手机，改成了转账。

　　小安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些，毕竟是初来乍到，不能说太深也不能说太浅。
　　第一次带实习生，少了些经验，但对于刚自己的表现，还是比较满意的，起码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客观的评论指导，闭上眼睛又满意的点点头。睁开眼看着冷掉的饭，没了食欲。拎着餐盒就去洗手间，路上碰见陈超从右边路过，小安特意面向他，白了他一眼。

　　陈超本来走过了，又笑嘻嘻的跑回来：＂姐，又瞪我干啥，我就这么躺枪了？＂
　　＂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特意告诉过那个实习生不要拿手机。＂陈超截住小安去路，仰着下巴笑着说。

　　小安没说话，仔细看着他的脸，年轻，帅气，弯着的嘴角以及没有情绪的眼。

　　＂怎么，不相信一个精神病人说的话？＂陈超再次开口，加深了笑容，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眯起眼睛转身离去。

　　想了想陈超的话，小安决定不去深究，最近太费脑细胞了。
　　下午还要坐诊，主任去开会了，看诊人数激增。中午没吃几口饭，三点已经饿了，看着对面的男孩手里的小零食，整个胃都在叫嚣，这是从儿童心理服务中心转介绍来的孩子，目前小安接待的最小的患者，七岁。
　　他大部分时间是正常的，小学二年级在读，智力发育达标，思路清晰，可交谈，有互动。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触发什么点，就开始呵呵呵的冷笑。开始家长以为是孩子调皮，时间长了，发现冷笑不说话的时间越来越多，到了社区接受心理咨询，不见好转，最后出现在了小安面前。

　　然而，小安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精神科的治疗，是对症状的治疗，是经验上的判断，她把所有儿童心理上生理上的疾病都想过了，没有可对比与参照的类型，孩子刚进来的时候，乖巧的吃着小饼干，家属口述病情，小安听了有些迷惑，不是十分清晰，皱着眉头思考，盯着眼前这个羞涩乖巧的小男孩，冷笑？

　　直到小孩子呵呵呵呵的开始冷笑……小安才发现，这个情景是多么诡异。

　　看着那个固定看向一处，呵呵呵笑的小孩子，心底一凛，后背发凉，小孩子母亲像崩溃一样，伸手打了一下他的脑袋，瞬间喊了起来：“你笑！你笑什么笑！”
　　小孩的父亲站起来护住孩子，侧身把失控的母亲赶了出去，然而小安注意到，这个被打的小孩子，还盯着一处，勾着嘴角冷笑。

　　门外是母亲失声的痛哭，门内是孩子呵呵呵的冷笑，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小安轻咳了一声：“我建议孩子先入院观察，明天我们科主任可以联合别的科室进行会诊。”
　　“医生，我儿子到底是啥毛病？”父亲焦急的问
　　“目前，还不能确定……”

　　父亲的神色顿时萎靡了很多，茫然了一会才接着问：“住不住院有什么区别？”
　　“住院的话，有助于我们观察孩子的状况，体检和会诊方面会有比较便利的条件，叫专家看病也不用重新排号了，当然这不是强迫的，你也可以明天早点带孩子来挂主任的号，在做一些心电和脑ct的检查。”

　　虽然孩子的母亲反应比较消极，但孩子的父亲配合度很高，最后孩子的爸爸决定住院，小安打电话叫赵护士长过来，协助办理手续，安排床位。

　　朱子涵，七岁，入院，与陈超同病房。

　　看着这一家人离去，小安低头揉了揉脑门，打开电脑，查了查有关的文献和论文，对于自己捉襟见肘的那点临床经验，还是有些惭愧的。
　　这个时间已没有问诊的病人，一下午，连口水都没有喝上，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活动一下身体，听见敲门声，小安一愣，因为排号机已经叫空，疑惑的抬头就见谢尔伯开门缓缓走来，手里拿着一杯奶茶放到她桌面上，笑着对她说：＂给你的。＂

　　小安急忙接过这杯续命的奶茶，感恩戴德，仔细看，古朴大气的包装，顿生惊喜：＂是绣家的？怎么买到的？＂

　　绣是这两年突然爆红的奶茶店，城南一家，不加盟不开分店，红绿乌龙三种茶底，珍珠糯米两种料，没有其他花里胡哨的东西，但据说喝过的人赞不绝口。每次店门口排长队都让人望而却步。

　　＂我特意让孙鹏去买的。＂谢尔伯笑着说
　　小安也乐了：＂怪不得你工作量这么大，助理请来是干送餐的。＂

　　“刚生病的是那个小孩子？”谢尔伯不再回答，随口问道
　　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是啊，开始还好好的，吃完饼干后就开始冷笑，打他也不停，不是自闭，有体检报告也不是癫痫，目前还不能确诊……”
　　“我小时候，有时候太寂寞了，会幻想出一个小伙伴陪我玩。”

　　谢尔伯悠悠开口，搞得小安一怔，仔细回顾了一下患者家属的口述，单纯的提到冷笑，不存在幻听与幻视，而小孩发病时，确实除了笑，不言不语也没有动作，对外界无回馈。茫然的看了谢尔伯一眼，只见他神色清明，微微一笑，又接着问：

　　“中午，孙婆婆闹了？”
　　突然转换的话题，小安一时答不出来，每次跟他说话，总觉得脑子不够用，缓了一会才开口：“你看到了啊。”又不好意思的笑笑：“是我的失误。”
　　谢尔伯也看着她笑，又在她的桌面上留下一块巧克力：“并不是每次失误都是你的错，留着饿的时候吃。”

　　小安拿在手中，看了一眼，不认识的牌子，简单的包装，谢尔伯的糖果，每次送来都没有重样的。吸了一口奶茶，浓郁的奶味丝毫没盖住茶的清香，红糯米软嫩可口，混在一起的滋味实在美妙，还特别顶饿，怪不得那么多人排队，喝上一杯一天不用吃饭了。

　　喝完放下，空中忽然与他闪光的大眼睛相遇，那里似乎含着期待，小安迷茫的思考了半刻，随即认真的点头说：“非常好喝。”

　　“不用客气，喜欢就好。”谢尔伯微笑，

　　张了张口，把本想说的话吞了回去，换上得意的笑容，起身，笑着离开了。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小安才轻咳了一下，喝了一口白水，好喝是好喝，就是太甜。
　　小助理在办公室，斜靠着，摇着扇子，喝着他辛辛苦苦排队买来的奶茶，虽然心里委屈，但又止不住地赞叹。

　　谢尔伯美滋滋的喝着，他有个小秘密，网上的攻略，双倍糖的奶茶，才是饕餮之味。
　　果然好喝～

---

作者有话要说：　　-
作者：谢博士，请问你刚刚想说什么
谢博士：古人形容人的四种状态，鳏寡孤独，鳏为丧妇，寡为丧夫。孤为幼丧父，独为父丧子。所以训艾叶的时候，我想到了，形容孙婆婆的词——独。从此独活于人间。
作者：为啥不说了？
谢尔伯：因为我不想让她知道我在偷听。（害羞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