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以白雪挽君意》清泠即事

2、泠泠竹马

　　早上我还未起阿娘就掀起我的床幔，悠悠的捋着我散开的长发，“绥儿我和你阿爹昨晚思虑了好久，决定不把你嫁出去了”。我揉着眼睛点了点头“那绥儿不嫁，陪着娘亲一世亲昵。”当我挺直肩膀准备接受她留着热泪的倚靠时，她凤眼一瞪，“女子哪有不嫁人的，你今天随我去相一相你姑父家的萧鹤。”
　　“萧鹤何时回来的？他是冠哥哥家的外室子，阿爹怎么会钟意他。”
　　阿娘楞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说：“萧鹤虽身份不佳，这些年看来却是个上进有心智的孩子，你虽懂事了不少，但终归性子不沉稳，爹娘想把你收在羽翼下庇佑也只有这一个法子，绥儿要是钟意的话这阵就多走动一点，冬日里你过了生辰就把他迎进府上。”我这才明白阿娘的意思，原来是想招来个上门贤婿。
　　阿甘一遍一遍为我梳着头发，我闭着眼睛任她拿着各式的花簪在发间插来插去，现在回想来我只依稀记得萧鹤幼时的模样。在竹马青梅的年岁，我经常跑到阿冠的府上玩闹，姑母非常疼爱我，无论我喜欢上阿冠的玉石砚还是自己终日佩戴的琉璃珠都会送给我。那天我还像老样子在园子里乱窜，追着桂花香走入了我从未来过的院落，里面只一泥瓦房，一棵树，一块长条石板，一灰衣稚子趴在石板上静静的翻着书页。
　　我偷偷的踱步过去想看看是什么有趣的册子，却发现是最近先生教习的《礼记》，阿爹近来因为我学不好这书气的胡子翘了几次。我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你可能读懂礼记？”他闻声抬头，看到我这陌生人问道：“你是何人？” 我并未回答急切的拉着他蹲在桂花树旁又问了一遍 “你能读懂吗？”他被我如此无礼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别过头去说：“读着悟着罢了。”
　　可能是我求知的眼神过于炙热，他暂放下了警惕，流利的为我解说拗口的经典，我使劲搜刮着肚中仅有的那点墨水回应几句，却逗得他笑的咧开嘴露出可爱的虎牙，慢慢的他的眼神才褪去不合年龄的疏离与清冷，现出同龄人的稚气模样。
　　我摸着他那手里本破旧的礼记说：“我叫郑绥，我那里有很多很多书，随我走做我伴读你可愿意，你只要替我做每日的功课，阿爹考我的时候帮我提词就好，不麻烦的。”他听后低下头手指抠进土里沉默了一会后说道：“夫人不会甘心让我走的。”
　　当时我没有听懂他话语间的意思只是开心的说：“你同意啦，我姑母最疼我了，我想要的她都会应允。”看着他变得希冀的目光，我的胸膛里热热的，“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萧鹤，白鹤的鹤。”
　　我拉着他的手一溜烟穿过深深庭院跑到姑母跟前盈盈拜倒，“姑母他叫萧鹤，绥儿想让他随我回府做个伴读。”我本以为姑母会像我索要琉璃珠时一样宠爱的摸摸我的头，但她却换上了我从未见过的表情，眉眼间尽是冷淡“绥儿，他是你姑父的子嗣，是不能随你回去的。”
　　我怎么也不敢相信，见他时发髻是松散的，衣料是粗糙的，明显无人照料的样子，冠哥哥房中尽是稀罕物件，而他却只守着石板老树啊。还未等我反应过来，就听姑母说：“怎得如此不懂规矩，竟想得去做书童，不知情的还想是我这主母虐待，让他过得还不如奴仆。快将鹤少爷带回房去。”
　　我的脑袋呆掉了，周围的婢子上前用力拉扯着阿鹤的胳膊，我心疼的哭了出来，但除了拽着姑母的裙摆不停的说着都是我的错我不知道能为阿鹤做什么，姑母却自始至终都未转头看阿鹤一眼。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朦胧中看见他又浑身充满冰冷，转身离开时对我露出一抹苦笑。
　　最终阿冠将哭个不休的我送回去，我在路上我不停的追问阿冠“阿鹤是你的弟弟吗，为什么我之前从未见过他，为什么姑母要那么生气？”阿冠无奈的说道“萧鹤是母亲的郁结所在，他是我的弟弟，但他不是母亲的孩子，你懂了吗。”我知道世人将这种身份叫庶子，却未体会过嫡庶之间的分别，原来两者的命运如此不同。
　　过了两日我终于鼓足勇气再次找姑母讨要阿鹤，姑母慈爱的摸着我的脸说他被姑父送去凉城的书院修习去了，自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萧鹤。
　　里三层外三层终于打扮的端庄得体随阿娘一路乘着马车到了萧府，母亲下了车后牵起我的手说“我知道绥儿向来崇拜顶天立地的男子，我们此番安排你真的乐意？”我也紧紧回攥阿娘的手 说“绥儿最爱的男子比起顶天立地，更应是爱我所爱，陪在我身边帮我照顾好双亲的人。”阿娘连说了三声好，仿佛甩去了积在身上多日的阴郁，捋顺衣裙领着我迈入萧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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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也是关于男配的，主角糖要晚一点，虽然我很喜欢萧鹤，但他成不了赵绥的太阳，冰冷的陪伴无法远行，我这算不算剧透啊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