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夷记》嗨呀笔名已被注册

2、生计是个问题

　　“娘，你稍微坐会儿，我去打点水。”沈放看着米罐子里最后的那点点存货，眉头不由皱起来。他本来在秀银山的青沙观里学拳脚，再过半年就熬到能当山门弟子了，当初上山本来是指望在这道馆里能学点功夫顺便把温饱问题解决掉，没成想遇上山门大选，换了个势力眼的执掌道长，他哪有一两白银能拿去孝敬的，这不，被一句：平平无奇，没有悟道慧根赶下了山。
　　来到小河边，沈放把手里的水桶先存上一部分水搁到一边，深吸一口气，在手掌心里运上一股气流，将精神力全部集中于双眼，“开！”大喝一声，河里的生物景象全然出现在他的眸里，小小一提气掌风一转，一条小鱼像有吸力一般被他抓在了手中。这是青沙观最简单的道法，叫做息眼。本来他这种只能打杂的学徒是没有机会学的，是打赌从同村的崔大手里赢过来的，那崔大是执掌道长的大侄子，私下拿到秘籍到处炫耀，他这个人虽然武功天赋不高，脑子转的却快，他本来在厨房当下手，以秘籍拓本和一只道观云大师做的烧鸡为赌注，那崔大也是个缺心眼的，想着拓本输掉他也有秘籍在手，沈放没人教授也是无用处的，那云大师的烧鸡可是能帮助他修为大涨的药膳鸡，而且赢了又能在同村所有人面前耍威风，没想到中了沈放下的套。沈放家里本来也不算是普通人家种地的，父辈都还算是能在村里说上话的会那么一两手功夫，他头上也有个哥哥还在北方军营里当兵，那抓鱼的功夫便是父亲教的，也是仗着这一手运气吸功讨巧赢的那崔大，想想肯定是那时候结下的梁子，被赶走也是无话可说了。
　　说起这息眼，是青沙观一门入门的精神修炼法术，道行高的能用来看到百里外的景象，能洞察山林鸟兽走向，虽然是算有点功夫傍身，这精神修炼沈放就是压根儿不会，只是跟着那秘籍上的之乎者也一点点试出来，本来是不需要大喊那么一声，只是他这一手练得有时有有时无的，需要给自己加个底气。
　　“哟，我当是谁在这里犯傻呢，原来是沈家老幺，这几日怎么不回道观里去了？”一阵笑声听得沈放头皮发麻，连转身都不用就知道是崔家的二妹妹“我哥前些天回来说是你被赶下了山，哈哈，当时就跟你说，娶了我多好，我那叔叔在道观里可地位不低的，现在你反悔还来得及。”
　　“大妹子，这个也不是我一人说的算呀，你知道的我爹当年跟他兄弟定了娃娃亲，我这辈子姻缘可不在我自己手里，而且你看，哪家的大姑娘自己说亲事的，这也不合情理嘛，我这家里还有事我先走了，回见回见。”沈放眯着笑眼，看了眼那崔佳佳，霍，这段时间不见又长胖了不少，原本还能看到的双下巴这都快跟脖子生一块了，提起小水桶脚底起风赶紧溜。
　　虽然每月哥哥都有邮月饷回来，但是那点点银子哪儿够用的他兄弟俩的老婆本娘可看得紧，加上现在他又回家多吃那么几口，心里寻思着要不要出门讨个活干干。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村头王媒婆在他娘跟前拉家常，村里谁都知道他是有婚约的，想来也就只有那崔佳佳从小惦记着他的美色，也是不愿意跟着王婆打招呼，头一转把鱼搁门口，再去村里转悠转悠吧。
　　临秀村在秀银山脚下，过了十八里铺有一个稍微大一些的镇子叫倾墨，沈放也就小时候去过一次，后来再也没有机会，村子里也就那么点人，最近庄稼地里的收成不好，怎么样才能有点收入呢？生计可是个大问题了，“要是能再强上几分不要动不动没反应倒是可以用来抓点鱼卖卖，不行，这小村家家都认识也卖不动，要不跟娘说说去镇子上吧……”寻思着各种赚钱的买卖活儿，也不看路，迎面撞上了一个匆匆忙忙过路的红衣人。“哎哟。”这下可是撞结实的，两人都稍稍往后退了小半步，沈放一抬头，刚一句：“这么大个人怎么不看路？”要说出口，却是眼前的这个红衣人让他心跳急了一拍，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只是看了那人的一双鹿眼，不自觉脸上红了起来。自是上下扫了一眼，这一身男装打扮让他觉得有些好笑。长得这幅模样就算画个大络腮胡子瞎眼的才看不出来这是个女孩子。
　　“不好意思，借过。”红衣人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赔个不是，一侧身又是匆匆而去。看着那人的背影，沈放感觉心神都被牵走了一样，他才不是什么老实人，心眼跟着人家走了，可手里多了样东西，刚刚那人揣在袖子里的现在可到了他这里。手里的吸功虽然是爹教的简单功夫可是回回都很管用，只是刚刚看人家的一瞬间就把东西吸到了手上。东西掉了，自然是会回来取的，他只要在这里等会儿，那姑娘自然会再见到，这个把戏可是百试不爽的，每一次都用来戏弄村上的小姑娘。小村子虽然人不算多，但是从小到大撩妹的功夫比起木讷的哥哥估计是分得了这部分的天分，哪一个妹妹没有喜欢过他的甜嘴。可是左等右等怎么都不见那红衣回来，天色不早了，只有悻悻然先回家。
　　说起来摸了人家东西也没细看拿到的是什么，回到家才想起来，一看是一个贝壳，在离海这么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完整的贝壳还是挺稀奇的物件了。刚用手指滑过贝壳面，没成想那贝壳子突然打开还有女娃娃的声音传出来：“奇雪，奇雪，我偷偷跟你讲的哦，你帮我去镇上李大婶家买一个糖葫芦，要最大颗的那种哦，还有隔壁字号新到的杏干，还有还有，李货郎家新到了绒绒兔的玩偶我也想要，还有还有还有……”贝壳里的女孩子听起来岁数不大，但是想想那红衣人应该不至于有这么大一个小孩子。“哇，这么多想要的东西。”沈放一听无来由说了句，这一下可好了，这贝壳他原本以为是用来存放语音东西的物件，没想到是一个传音器，他这一声出去，那一头的小丫头可吓了一跳。
　　“你谁呀，拿着我们家的贝壳干嘛？”软软的萝莉音质问着，可他还没有来得及回话那边又说了：“好你个小贼，看你长得有眼睛有鼻子的怎么顺人家东西呢？找死！”贝壳上一阵精神力波动，带着周围的东西都颤抖起来，就在一刹那，沈放的娘一个鞋拔子扔过来刚好打在贝壳上将它打落在地碎成两半，屋子里这才平静下来。
　　“你从哪儿得到的这东西？”沈放的娘赵氏虽然不会什么武功，但是出嫁前也是镖局的小姐，识得的货多懂得分辨货物好坏品次，刚刚听到声响就过来了，“你从哪儿拿的立刻还回去。”
　　“娘，不是，我原本没打算拿回家的，只是那人走的太匆忙了，我今天在地方等了一天也没见人回来。”沈放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些事，“那我哪儿知道还回哪儿去呀？”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了，当初你爹要教你这个我就不让，你这些年也没见你用到正道上，尽使坏了。”赵氏瞟了他儿子一眼，将碎贝壳拼合起来，又一道气流从她的指缝中泄出来激起一层气浪，这次倒是贝壳自己跳起来到了半空中。
　　“你居然敢打烂我的传声贝壳，我生气啦，我已经看到你们了，别想能逃掉，我没有了我的糖葫芦没有了绒绒兔你们都得赔给我，哼！”女娃娃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这次语言里有点生气了。
　　“莫生气了，好娃娃，我是这家伙的娘，他不厚道使坏我们赔你东西好不，明天我就让他去跟你道歉。”赵氏笑呵呵的赔着礼，拉了一下沈放的衣袖。
　　“你说吧，你家住哪儿，我明天买了糖葫芦去找你。”沈放心想美人没见着，这下看来是要把藏树下的老婆本也得拿一些出来了。
　　“好，我家在倾墨的栖空阁，记得来的时候镇上李大婶家买一个糖葫芦，要最大颗的那种，还有隔壁字号新到的杏干，李货郎家新到的绒绒兔。”又是一大串的货物清单，原本听着以为只是从老婆本里掏出一小部分，可最后一句“传音贝壳坏就坏了吧，看你给我带这么多东西的份上给你打个折就赔我五两金子吧。”差点没让沈放又一鞋拔子打过去。寻思着应该不去也没关系吧，抬起脸看到他娘一张乌云密布的脸。
　　“行吧，我让我老幺明早去你那里，只是这五两金子我们怕是拿不出来了。”赵氏开了口，“老婆子若是没猜错，你是栖空阁的少当家吧，你看看，要不我给你打张欠条，我儿留你那儿给你当个跑腿小伙计成不？”
　　“这个先把我的东西给我再说吧，他想在我们这里还要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对了，明天来记得从后门进，别走前面哦。”女孩说完贝壳又一次碎掉了。
　　赵氏看了眼沈放一脸你懂了吧的表情，也不多说什么，留他一人呆在原地，这样他就被卖了？生活当真是艰难，好好活下去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