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楼》伊达的花

1、伪脱胎换骨

　　“裴裴，准备得如何了，临了就要登台，你这丫头还在磨蹭什么呢。”

　　我名叫裴裴，从六岁起便在这楼里，如今也是这楼里的老人了。
　　六岁那年父亲作为军医随征兵去了北方，母亲独自带着我和弟弟投奔了舅舅。
　　战事连年，商贩哄抬物价，父亲临行之前留下的余粮和银子都紧巴巴了。而半年后我那瘸腿的舅舅竟也被衙门压着送上了前线。
　　母亲无奈之下带着我来了这里，在门口站了两天两夜，央求这儿的管事妈妈，为我讨个容身之地。
　　母亲说我生得漂亮，虽说瘦了点，但是能干活，求管事妈妈收了我，做个端茶送水，或者伙房烧柴的丫头。只要能让我活下来就好。
　　“能活下来就好。”
　　尚未满龆龀之年的我，抓紧了磨得粗糙的衣角，脑袋里一直盘旋着这句。
　　能活下来就好。
　　我要活。
　　管事妈妈红姑摆了三下扇子，看向我，慢悠悠地说道。
　　“这孩子倒是有几分气性，既不哭，也不闹。前些阵子李家送来的闺女，我是不想收的，是那老李家求爹爹告奶奶我才同意见一见的，谁知人都到门口了，却一直不肯进我这燕雀楼，说什么打死也不进青楼，青楼女子没一个好东西，不过是些恬不知耻的亡国商女，你——可也是这么认为 ”
　　我抬起头，对着她服了服身：“回管事妈妈，鸿鹄乃知燕雀之志呢。”
　　就这样，那日母亲将我留在了这深深的燕雀楼里。换走了几粒碎银。
　　还记得诀别的那一刻，母亲紧紧地抱住了我，说：“裴儿，是娘对不住你，生下你却没能给你过上几天好日子，今日之举实属无奈，你可莫要怪我——我，我也是如同割肉，他日若有缘再…..”
　　“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现在这孩子就当作是无父无母。你，快走罢，别惹得孩子反悔。”
　　红姑一手牵着我，一手将母亲推出门外。站在门口的丫鬟识趣地关上了门。
　　我捏紧了衣角，竖起耳朵企图听到依依不舍的呜咽。
　　很可惜，没有。

　　“好了，别在这傻站着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燕雀楼的人，只要你肯乖乖听话，老老实实地做事，我红姑在这世上一天，便管你一口饭吃。待会儿我差人带你去找一个叫梦霄的姐姐，你便好生跟着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