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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歲月如歌 ...

  •   《歲月如歌》
      我越过你见到无尽轮回里的漆黑天幕。

      [正文]
      我眼见着这个男人在面前倒下。
      五体投地。
      我有点心疼他的脸,要不小心蹭坏了那岂不是暴殄天物。
      虽然地上的银杏叶子好像还挺厚实。
      我蹙起眉,天人交战好生纠结。最后还是有点不忍心,坐过去了一些,扶起男人的头让他枕在自己大腿上。
      一时我不禁感慨万分,自己真是太善良了。
      只可惜人善被人欺。

      我垂下眼眸,瞳孔映出这人俊美的面容。
      他沉入梦境,表情是少有的安宁,使得他这令人憎恶的面孔也柔和了些许。
      男人睡着的脸是最不带防备的模样。
      我拧眉,伸手覆上他紧闭的双眼,不想再看。
      天地间的光与热渐而褪去,夜幕悄然降临。
      这双眼睛所见的景色也一点一点地沉入黑暗之中。
      我忽而有点怅然,抬眸望向夜空。浅淡的月光被银杏的枝叶遮掩,只窥见一截月牙儿。
      四周安静得有些诡异。
      我想起岁月如歌,想起十面埋伏,想起天下无双,想起月光亘古不变和海棠树下的酒,想起曾经和镜先生和平相处的那几十年前。
      ……所以说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从一开始大义凛然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变成现在的暴君的??
      人原来是会变的啊。
      对啊,人类是善变的种族。
      我都快忘了。

      掌心被颤动的睫羽扫过,微微的瘙痒。
      我抬起手,垂了眼眸。虽已什么都看不见,但我依旧笃定:“回来了。”
      镜先生不说话,却捉住了我抽离的手。
      我甩开,他再捉住。等我想故技重施时,他倏然加重了力道,别说甩开了,连挣扎的动作都难。
      ……超疼。
      我嘴角抽了抽。这简直就是新版的农夫与蛇!
      镜先生,我劝你善良。

      他捏紧了我的手,忽然开口:“你让他躺在你身上?”声音满是冷凝的温度。
      我敛了眼眸,纠正他:“错,是你。”
      他似乎怔了怔。
      而后他松手,却起身将我抱紧,“那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不知是否是错觉,我居然在他平稳的声线里听出了一丝劫后余生般的后怕。
      我轻眨了眨眼。
      “镜先生,请别把人家城主想的跟你一样龌龊。”
      “……”
      男人将我抱的更紧,几乎使我感到窒息,原本还算平和的气场也瞬间暴虐起来。不用猜我也知道他表情肯定扭曲了。
      他一言不发的将唇贴上来。
      由于视线受阻,我只感知到有灼热的气息掠过面颊,落在皮肤上熔浆般滚烫。
      我被迫着接受他的侵犯。
      忽然他松了压制,唇舌分离。这个男人垂着头颅,前额抵在我肩窝处,像只寻求安慰的大型犬似的蹭来蹭去。
      脑袋有点缺氧发昏,但意识还是清醒的。
      我看见有微弱的月光穿透银杏的枝叶,落在他发梢,和白色的衣角上。

      遍地的枯萎杏叶灰白发暗。

      我注视着那缕月光出神,直到他的吐息扑在我耳旁,那高温将我惊醒。
      镜先生贴着我的耳垂说话。他说他唤了我这么多声都未应他,我出神在想什么?
      我想也没想就说:“想你离我远点。”
      他居然也不恼,就在我耳边一声一声轻轻地笑。
      噫,反而更令人毛骨悚然了好吗!
      笑完之后他对我说:“记得当初白姑娘很爱唱歌。如今却是再未见你开过口了。”
      潜台词大概就是,他要听。
      我保持沉默:“……”
      鬼才要开口唱歌哦!想听歌儿找歌姬去,我又不是你养的夜莺。
      他等了好一会儿,我没反应。于是他便抓起我右手,连同我握住的洞箫一同包在手掌中。
      “你都为他吹了箫,”这个男人咬着牙说,“为何就不肯为我唱歌?”
      语气里有显而易见的愤懑和……委屈。
      我眼角抽了抽,想扶额。
      你委屈个什么啊镜三岁!城主大人正反都是你镜红尘,没差。唯一的区别就是他比你正常太多了。
      不过我明智的没把这话说出来。毕竟我还想多活两天。所以……
      “镜先生不是嫌我唱的歌和苍蝇哼哼一样么。”
      “白姑娘这可真是……还在记恨镜某当初的无心之言?”
      他掀起唇笑,我别开脸,将视线投入黑暗。
      无心之言,真会给自己找台阶下。
      说起来,他当初不是自称红尘的么,什么时候改成的镜某?当初是谁反驳我“在下姓红尘,不姓镜”的??
      噫,男人真善变。

      镜先生钳住我下巴,迫使我扭回去看着他。
      月光于我而言还是过于黯淡了,夜盲症使我几乎不能视物。但镜先生是魂师,白昼黑夜于他而言没什么分别。
      他低了头,将吻落在我眉心处,轻得像羽毛。
      “我现在想听。”
      “……”可是我现在不是很想哼。
      “白姑娘当真如此狠心,连我这点小小的请求都不愿满足?”
      “……”为什么我狠不下心。我狠起来连我自己都怕。
      镜先生轻轻地叹息。很苦恼又无奈似的。
      我后背一凉。
      ━Σ(   |||)━
      为什么我会有种这个男人的黑化值在刚才瞬间飙升了好几十个百分点的错觉。

      他缓缓地抽走了我手里攥着的洞箫。
      也没听到什么声响,但我猜那支箫肯定凶多吉少。不是被丢掉的凶多吉少,而是化成齑粉的那种凶多吉少……
      让人不寒而栗呢。
      他最后一次询问我的意见:“当真不肯?”
      问这话时男人的手指已捏着了我的衣襟,好似我下一秒表现出些许拒绝他便会毫不犹豫的将之撕裂。
      好言相劝完了后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我有点想叹气。这个男人的耐心真是一年,不,一天比一天差了。正因为如此,往日的消遣都没什么意义了。
      真怀念几十年前他想打我但是又打不到的日子。
      心中这样想着,我伸手,两指并拢按在他唇上,轻轻将他推开了些距离。
      黑暗中我凝视他的眼睛,开了口唱道:“「若不是你辞世别,吾半生未觉凄惶。」”
      他的鼻息骤然加重。
      烫得我指尖微缠。
      我努力忽视掉那灼热的高温,敛眸翻寻记忆里的歌句,一字一字地唱出来。
      那日在海棠树下我伸手接月光哼起这首歌,想起活着多好,想起孤独患者,想起至死也没去过的喜欢的歌手的歌会。

      「天外边的人啊,依然在我心上。」
      于是也就意外的想起那个至今都等不到归来的人。城已荒芜破败,梅树枯尽,王朝轰塌,该来的人还是没来。

      「坟前相思长,生死两茫茫。」
      有诗人曾言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我等了数不尽的十年,早已忘记那人模样,却忘不了这个人曾经存在。

      “「越想见你时,」”我面无表情地唱,“「天涯……」”
      分外长。
      镜先生却没再让我唱完这句。他拿开我的手指,吻住我的唇,将剩下的字词无声吞咽。
      而后他问我:“白姑娘在看谁?”
      我回答他说:“谁也不曾看见。”
      男人在黑暗中拧起了眉,眼底掠过一抹戾气。他惩罚似的咬住我脖子,犬齿几乎要刺破皮肤,生生地疼。
      “这歌不好。”他说,“换个唱。”
      我扬眉。
      啧,要听歌还挑剔,我这破记性能给你记起一首没忘词(大概)也没忘曲(也许)的歌儿已经很不容易了好吗!
      所以我不客气的回他:“没了。就记着这一个。”
      “当真。”
      “当真。”
      他没再说话。不过我仍明显察觉了到他整个人散发出来的不悦情绪。
      ……性格反复无常阴晴不定的大型犬真难哄。
      算吧,我还懒得哄了呢。黑化支线开了那么久,也不见镜先生给我顺一下毛。

      他依恋地蹭了蹭我,忽然又将吻印在那差点被他咬破血管的脖子上。濡湿的舌寸寸舔过肌肤,引起一阵轻颤。
      我想推开这个男人,结果被他轻易地压制。
      滚烫又细密的轻吻一路沿着向下。耳鬓厮磨,情人般暧昧的温存。我闭上眼睛,他将我抱起。
      男人在黑夜中踏着枯叶离去。
      故意发出沉重的脚步声以昭示存在感。
      我抬了抬眼帘,却见月娘被不知何处来的乌云遮掩住了,几乎看不到影子。
      天幕漆黑。

      “今晚月色很美。”我忽然说。
      “……”
      他脚步顿了顿,似乎掀了不耐的眼皮瞥了眼晦暗夜色。
      “啊,是呢。月色很美。”
      他这样回答我。

      -END-

  • 作者有话要说:  注:文中歌词截取自李雨的《吾妻》。
    最后一段两人的问答猜猜看有几分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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