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影星雪的日记》斗笠羽扇

22、2016年11月21日 星期一

　　灰蒙蒙，霜雨纷纷。
　　“你好点了没？”由于急性胃炎，我被送进了医院，不知为何留京的江小雪就时不时地炖点鸡汤过来——这什么情况嘛！同学，我跟你可是很纯洁的友谊关系，你能不能别做这种很容易让人误会的事来。“哦，这个你放心，我现在是在锻炼自己的厨艺而已。小骐出去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吃好睡好，所以我不能让他一回来就吃黑暗料理，是吧。”“咳咳——”我嘞个去，敢情江大小姐你现在是在为了你那小男友，拿我当白老鼠啊,“江小雪，别人交友都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怎么到你这就成插朋友两刀了呢？有你这么当朋友的么？”“那你的意思是要我不分昼夜、无微不至地照顾你是吧。那也行，我跟我五哥说一声……”“哎哎，江小雪，大家朋友一场，我还想多活几年呢，所以你还是拿我当白老鼠算了。反正我现在好吃好喝的，也不亏。”“……我说这医院大早上的地上怎么有这么多东西呢，原来都是你掉的节操啊，难怪清洁阿姨扫不走。”“节操值几个钱啊。青春多美好，生命多可贵，我这都还没活够呢，怎么会为了区区节操就抛弃它呢。”“……”
　　“算了，不跟你贫了。江小雪，我今天可以出院了，多谢你这几天的鸡汤啊。”“不用谢,反正也是我喝剩的。”“……”江小雪，你个杀千刀的，正经一会儿会死啊，我无可奈何地正经道，“按理说，你现在不是应该在学校里吗？怎么还不回明德啊？”“我休学养病来了啊，过段时日来了大风雪，我可能还得逃到澳大利亚去呢，我不能待在太冷或太热的地方太长时间——不是，你这么催着我回明德是几个意思啊，亏我一听说你住院了，天天拎罐鸡汤来看你呢。你竟还嫌弃我，有你这么做人的吗？太没良心了你，你太伤我心，你怎么就这么混蛋呢……”“江小雪，江大小姐，江姐，你正经一会儿不行啊。”“不行!”江小雪赌气地掏了一摞的练习册出来，“嗒”地一声放在我面前，吓了我一大跳。“你这是给我带来的练习册么？”一摞啊,什么“三年模拟 五年高考”“教材解析”应有尽有。天啊，我是很想补习功课啦，但江小雪你这对我也太狠了吧。更何况我爸妈早就听我的话，把课本拿过来给我自学了啊，你……“你想哪去了。你是我的谁啊，我凭什么给你带练习册啊？更何况我们还是不同地区的人。”“那你这是？”“给《开学啦》第二季找资料啊，顺便复习功课。”好吧，原来是自己表错情了:“不是，这《开学》第一季还有一大截没弄呢，你急什么第二季啊。”江小雪突然停顿了一下，许久才小声地说:“因为我怕来不及。更何况还有《秦王》，还有……很多……”“……”
　　后来的后来，趁爸妈他们还没来，我们就学习了起来，消磨时间。“江小雪，你为什么非要我做嬴政不可？”解析完一段《离骚》，我还是道出了自己的疑问。可江小雪却说:“什么，我非你做嬴政不可？哥你也太……自恋了吧。”“那你前天干嘛跟葛导吵得那么凶？”“我……”江小雪好一会儿答不出话来。
　　我以为我堵到她了，刚欲道歉时，江小雪却有点苦恼地说:“不是非你不可，而是在我看来，你们仨没有一个能胜任秦始皇。”“什么!”“确实，你们是我编写嬴政等的基本原型，但我尊重的是历史，所以……其实秦始皇作为一个开疆拓土、除旧迎新、毁誉参半的帝王，我对他的设定更多的参照是小骐，不是你们。你虽坚毅，影虽果断，但不及无情；你虽利落，影虽决伐，但不至雷厉风行。星更不用说，他感情太过丰富，因此你们谁也不能胜任嬴政，故我只能将他多加改动。现在的嬴政已被我改成有三个性情转变阶段的帝皇，分别对应他十三即王位、二十二国君成人礼、三十九登皇帝位。十三前的他是阳光义气的星，二十二的他是坚强担责的你，三十九的他就是高冷决断的影。但我不可能让你们仨共饰一人，如此变化之大的秦始皇别说历史不符，就是观众也未免会服，我们不应误导或玩弄观众。是故我才不得已决定以长幼有序为原则择定你们的角色，且我相信做为队长的你定会不负众望。”“谢谢。”我十分感动地答谢她如此看得起我，可惜呀，“只是你没料到葛导会如此认真，更没料到我们竟一言不合，闹别扭了，是吧。对不起啊。”
　　听了我这话，江小雪却奇怪地扯了扯嘴角，然后无奈地解释:“首先，葛导对你们不是认真，而是故意刁难，好让你们知难而退；其次你们会闹别扭确实是我没意料到，但这种事很常见呀，况且跟我关系又不大，你对不起我什么？”得，又表错情:“慢着，你刚说葛导故意刁难我们！此话何意？”“噫！原来你们没看出来呀！”江小雪顿时用一种看烂泥扶不上墙的眼神看着我。我真想一掌拍死这娃，怎么这么看不起人呢，我是真没看出葛导在故意刁难我们好吗，本以为大部分大导演都不想带新人的说。
　　不过江小雪突然兴奋又忧郁地揭人家葛大导演老底:“我听三哥说，葛导年轻时跟现在比是一条鸿沟的差距。年轻的葛导虽严厉但也和蔼，而且无论是新人还是旧人他都一视同仁，公正严明，是很多如今大明星的导师、恩人，所以才会影响力非凡。而他之所以变成今天这样，造就这一鸿沟般差距的今昔对比是因为他儿子……”“啥？葛导还有个儿子呀!”被打断话头的江小雪再次扯了扯嘴角，这会儿直接开骂了:“你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累死诸葛亮也扶不起的刘阿斗，我怎么就选了你当秦始皇呢？好歹葛导也是你即将合作的导演，你怎么就不了解一下呢？葛导有个宝贝儿子是整个娱乐圈都知道的事，好不？一查就知道了啊。”“你也会说他将是我导演，这都还没开始合作呢就调查人家，你也太不厚道了吧。”“呃，你这么说好像也对哦。哎呀，反正在我讲完故事之前你不要乱插嘴就是了。”“……”讲故事？姐，你这么做对得起葛导吗？“我刚说到哪了？”“造就这一鸿沟般差距的今昔对比是因为他儿子。”“对。三哥说，早年葛导的儿子毕业后，因为是独子，况且又是电影系的，所以葛导就为他量身定做了一部电影，没想到电影与儿子一炮而红，葛导欣慰了。但名利场上的事谁说得准呀，随着儿子的声望日愈高升，葛导发现自己和孩子也日愈难以相互理解了。等葛导反应过来时，他那独子已成为锒铛入狱的星二代了，还牵连了他手下的某些明星。这事儿在当时影响挺大的，对他打击也够地崩山摧的。所以你该明白葛导为何如此排斥小鲜肉了吧。他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唉~不过三哥找你们来演《秦王》，我估计他现在也是希望你们能帮他这位亦师亦友的恩人打开心结吧，所以亓日，你们能帮帮我们吗？”“……”这内幕也太令人压力山大了吧。唉~葛导也是个可怜人啊。二代，伤了多少父母心呀!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然，“纵使我有心也无力，现在我们仨都闹成这样了……”“你们闹成哪样了？前天晚上可是影他们发现你急性胃炎，急急忙忙地把你送进医院抢救的，而且要不是急着回公司安抚葛导，然后不知说了什么话把三哥他气得强行赶他们回校学习的话，他俩还打算在这照看好你才走呢，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事。所以你们现在闹小别扭算得了什么事呀，这就跟夫妻之间耍小性子似的，床头吵架床尾和，有什么好有心无力的。”江小雪这话也对，可是，“我只想说，你能换个比喻句吗？什么叫‘这就跟夫妻之间耍小性子似的，床头吵架床尾和’？我们都很正常。”“谁说你们不正常了。不管怎么说，你们仨偶尔来点小情绪也未免不是一种情趣，反正你们也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的主儿，是吧。”“……”好吧，我遇到插科打诨的高手了，真是的，这娃也太会说话了吧，“算了，我们说回正经的吧。现在这种情况估计《秦王》开拍还得等一大段时间，而且你也说，你是过不了冬的人，那为什么不延迟一下计划，明年再准备，或是找个人顶替你呢？”
　　“你是知道的，亓日，”江小雪不甘心地回道，“像我这种人，我理应早已为自己安排好了一切，为了我所安排好的一切我付出了很多，不能也不可能停得下脚步，时间已来不及了。”“欲速则不达。”“我没得选择！亓日，我跟你们不一样。你可知，我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跟你们一样，睁眼看世界，而是庆幸自己居然还能醒过来，还能有意识醒过来。每天早上我需要做的不是做早操，吃早饭，看报纸，而是抽血化验做理疗，吃药，看日历，看着日历问别人自己又贪睡了几天。每天我都不敢随便自由活动，能做的都是反反复复来往于学校医院。每天晚上还得记着自己的一天，反反复复地理疗、吃药，像个白老鼠似的被傅老他们做实验。你可知，这样的日子得让人多么地崩溃么？你可知，永远地揣测下一秒是什么是件怎么提心吊胆的事么？可是亓日，我没得选择。”江小雪突如其来的控诉吓到了我，而她波澜不静的口气更让我心惊，这就宛如海浪，平日看似唯美而欢乐的海上风景，谁能想到它无法抑制时会爆发出摧天毁地的能力。江小雪她的痛苦，她压抑了多久，还能压抑多久呢？
　　江小雪舒了一口气，似乎是在缓和自己，也似乎在和命运暂和，继续说:“罢了，一生平安健康的你们，我跟你说这些你是不会懂的，浪费口舌的多。‘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我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在我所有事情完结之前，我做什么都来不及。但小日子，我需要的是时间，而你们需要的不仅是时间，故纵使你们仨虽彼此知己，但说出来总比老是藏在心里让别人猜测要令人踏实的多，所以小日子能坦诚相待的就坦诚相待吧，别老藏着掖着。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你先顾好你自己吧。”唉，这娃呀难怪这么多灾多病的，操那么多心干嘛，“《开学》还要你设计，《秦王》也要你监制，请你务必先养好自己身体行不行。无论你是要逃到澳大利亚还是天涯海角，无论如何，我们等你。”“谢谢。你放心，我欠你们的会让你追到手的。”“……”这话怎么听着像是我在追她似的，我嘞个去，这个自恋狂。
　　最后的最后，下班的老爸来接我回家了，江小雪好像也是当天回台北明德还是去澳大利亚了？她没来得及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