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昱》礿锦烯

6、006

　　12万到手，布昱想着自己也没时间去日本。还有演唱会。

　　只不过是想气时愿。气她不再在意自己。

　　本想着拉黑以后，她至少会给自己打个电话，说几句还是朋友的话，然后要求自己不要拉黑她。

　　哪知道，一只9.9的瓶子，一捧樱花就哄了自己。

　　为自己的没出息哀悼了几分钟。

　　布昱换了衣服上了廖红宽的车去参加生日会。

　　粉丝还会送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给自己，出道太早，总被当成小孩子。

　　从公司出来，下起了毛毛细雨，布昱也不要廖红宽送，戴上耳机撑着雨伞慢悠悠的向街角的餐厅走。

　　卜安说：“夜场留给ST5，午餐一起吃。”

　　微喘的布昱进了餐厅，收起雨伞，摘下耳机，看见最里侧的落地窗的位置坐着卜安。

　　饭吃到一半，卜安说：“我送你一份生日礼物。”

　　布昱看着空空如也的桌面，探身又去瞅卜安坐的一侧。

　　卜安笑她调皮，右手撑着她的脑袋，让她坐好。

　　卜安说：“布头，那天我能飞去医院，是因为西镜给我打了电话。”

　　不礼貌的戳着餐盘里的牛排，血丝顺着纹路流出来。

　　触目惊心。

　　布昱闷着头，声音哽咽：“小姐姐。你给我的礼物就是一句话啊，小气！”

　　莞尔一笑，卜安伸出手摸摸她的头顶，感觉将她的头发弄乱了，又柔柔的替她顺了一会儿。

　　“小姐姐一直很小气的，只是你不知道。”

　　卜安的笑安静温暖，她侧过身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只盒子，递过去。

　　布昱握在手里玩了一会儿，小小的锦盒，让她想起自己生日那天，阳光照在她与时愿的身上，身子几乎是贴在一起，额头抵着额头，那天，她们许了余生。

　　指尖止不住的颤，打开，是那枚刻着Jessica的戒指。

　　“当时扔了那么远，去找的时候累死我了。”

　　“你是真的是小气到家了。”布昱将锦盒揣进大衣兜里，眼睛里闪着泪光。

　　从餐厅出来，雨势大了许多，卜安也是步行过来，两个人拎着雨伞站在餐厅门口，相视一眼，吁了一口气。

　　空气凉凉的，有了缥缈的烟雾。

　　布昱点了烟，怕烟味吹到卜安那里便站在了下风处。

　　烟圈儿在空中漂着，淋了雨，化入其中。

　　手机嗡嗡的震。

　　是黛尔。

　　“布头，晚上有点儿变化。刚才碰到了翁如，知道你今晚生日和我们过，非要晚上一起。”

　　翁如。买车的那位富二代。想着那天她的话，对她便没有任何的好感。

　　布昱说：“不去。”

　　黛尔说：“那我去推了。晚上我去接你，咱们还原定那些人。”

　　布昱挂断了电话。看了一直在望着雨帘的卜安一眼。

　　问出一个憋了许久的问题：“那天夜里为什么停下来？”

　　卜安转身面对着她，弯了唇角。

　　“布头，你当时为什么会把Jessica的名字纹在心口？”

　　仕城的高级会所如雨后春笋，一茬接着一茬，Mix却站在云端冷傲的看着它们由一时的热闹到无声的结业。

　　周金鑫订的是顶楼最豪华的包房，黛尔挽着布昱的胳膊走在走廊里。

　　走廊里衣着暴露的女孩儿们四处穿梭。眼花缭乱。

　　布昱一直不喜欢这种地方，憋着气不想闻那些俗气的香气，以至于整张小脸红扑扑的。

　　黛尔取笑她，她也不理。

　　快到尽头的房间时，身边儿的一道拉门开了，从房间里小跑出来一个女孩，面对着房间里咯咯的笑着。

　　布昱看见她只穿着一件儿宽松修长的白衬衫，香肩半露，下身真空，赤着脚。

　　黛尔拉着愣在原地的布昱打算绕过去，房间里伸出一只手将那女孩拽了回去，门敞着，埋在女孩胸口的侧脸陌生又熟悉。

　　大小姐，叶涟青。

　　她好像也感觉到有人看自己，扶着女孩的双肩免得她又跑，幽深的眼眸落在了布昱身上。

　　“谁啊？”女孩感觉到气氛不对，握着叶涟青的一只手覆在自己的胸口，警惕的问。

　　叶涟青勾起唇角，亲了她一口，说：“不认识。”

　　说完整张脸又埋进人家的胸里。那女孩将她搂的紧紧的，扫了布昱一眼。

　　黛尔拉了一下布昱，说：“走吧。”

　　布昱抿着唇一言不发的跟上黛尔。

　　屋子里已经有人在打牌，还有搂搂抱抱在唱歌的，满屋子还是那呛人的香气。

　　布昱的朋友不多，但是其他三个人朋友多，都想让布昱热闹一下，把她认识的人都叫了来。布昱不想扫了兴，忍着和大家打招呼。

　　在Mix里，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找不到的。

　　黛尔拽着布昱闹，布昱随着她。

　　黛尔高兴，布昱今夜像变了一个人，没有独自一个人蹲在角落。

　　从Mix出来的时候，天刚微微的亮，布昱的酒醒的差不多便偷偷跑了。

　　从胭脂味呛鼻的空间里出来，室外的空气就显得特别清新。

　　布昱躲在门口的暗区抽着烟等着网约车。

　　门口吵吵闹闹的一群人鱼贯而出，随即不远处亮起了两束灯光，布昱看着从车上下来的人，呆愣在原地。

　　时愿双手插在兜里，看着一群人将烂醉的叶涟青扶进自己的后车座。

　　“谢谢。”她的声音被吵闹声淹没。

　　这一帮人对她说着什么，她脸上是客套的笑容，耐心的听着。偶尔回头看一眼车里的叶涟青，最后点了一下头。

　　人群又钻进了Mix。

　　孤零零的时愿站在原地向布昱的方向看去。

　　微风吹着烟头，一点红色。

　　时愿转身拉开车门。

　　布昱疯了一般的跑过去，拦住了车头。

　　透过玻璃，布昱看见自己的影子，也看见了坐在驾驶位上的时愿。

　　车灯晃的布昱眼睛痛，时愿的车向前动了一下。

　　布昱一动没动。

　　车子进入启停状态。时愿下了车。

　　逆着光，布昱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布昱感觉自己全身都在颤抖，她望着光晕里的轮廓，她就那么安静的站在那里。

　　“塔塔。”风吹的布昱透心的凉。

　　时愿挪动了一下脚步，让布昱可以看清楚自己。

　　如同初次见面那般，弯弯的眼，干净明亮。

　　布昱的喉咙滚动，却说不出任何的话。

　　时愿耐心的等。

　　天色乍亮。

　　“我该回去了。”时愿轻声说，“她需要休息。”

　　满腔的怒火被这平淡的音调点燃。

　　布昱的双眼通红，低声的吼:“我以为她对你还是好的。”

　　时愿没应声儿，叶涟青对她好不好。也许是好的。但是谁会不在意自己枕边的女人心里想着另一个人。

　　时愿掖着被风吹乱的头发，只是笑了一下。

　　“塔塔，和我回家吧。我们什么都不要，像Layla一样远走高飞！”

　　清明的眸里有一瞬间的惊讶，慢慢的溢着泪珠，晶莹剔透。

　　时愿咬着下唇：“如果那一天你听我把所有的话说完该有多好。”

　　那一刻，她那么害怕失去布昱，她根本没有任何理智。

　　那个时候布昱只要说一句两个人还要在一起，不管什么她都会为她舍弃。

　　梅雨季节，总是有落不完的雨。

　　车少，网约车的师傅车技不错。

　　到了小区门口，布昱下了车，顶着小雨在绿玉葱葱的林荫道上慢慢的走。

　　四处都是泥土的香气，院子里会有开了花的树枝探出来，花瓣被雨水打落，飘在身上，沾了一身。

　　蜿蜒向上的车道上，时愿撑着雨伞抱着叶涟青。

　　布昱低下头，感觉淋了太多的雨，有些窒息。

　　从她们身边走过，听见叶涟青的哭声：“你要我怎样才会开心？”声音很低，闷在时愿的怀里。

　　布昱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们两个人。

　　远处雨雾中绵延群山，这是很美的一条车道，也站着最美的人。

　　叶涟青感受到布昱的视线，如同在Mix一样，望了过来。

　　此刻，她的目光是狼狈的。

　　雨水将布昱浇的全身湿透，也没比她好了多少。

　　叶涟青挣开时愿的怀抱，走到布昱面前。

　　时愿跟上来，举着伞替她遮了雨。

　　她低垂着眉眼。

　　叶涟青问：“布昱，生日过的开心么？”

　　布昱看了时愿一眼，她的视线还是落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开心。”布昱回答。

　　叶涟青笑了，却凛冽的像冬天里的风。

　　那风扫过脸，叶涟青一拳将布昱打的向后一个踉跄。

　　布昱站稳，撸起袖子，刚要向前，便看见时愿秀眉紧蹙，向自己这里走来。

　　其实只有两三步的距离，时愿走出一步，却停下了。

　　时愿平淡如水，她说：“她喝多了，布昱，我替她道歉。对不起。”

　　布昱觉着这场雨太小了。它应该再大一些，大到可以淹没这个车道，淹没掉这个城市，最好什么都别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