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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掌心放着一块月长石 ...

  •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可我今天的心满是波澜。
      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坐上了顾盼男的自行车后座。
      顾盼男的声音从前面传来,“睡了一天了还没睡醒吗?”
      “没,我觉得我的灵魂被周公抽走了,现在的我只是一具尸体。”我低喃着。
      “林皎月,你真可以去写故事了,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笑。”顾盼男哈哈大笑着。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你没事吧,要不今天先别去学校了,再休息一天?”顾盼男试探的说。
      我狠狠的掐了顾盼男的后背,“不行,今天就出成绩了,明天就要报名了。”
      顾盼男扭了扭身体,“我滴乖乖,你说归说掐我干嘛,我还骑车呢,摔着可咋整。”
      “我要是不能去,你就好好表现,我们大学继续在一起,我还没开始烦你呢,就要分开了。”
      车子突然停下了。从旁边路过的司机破口大骂,“找死么,停在路中间。”
      顾盼男转过头一边看着我一边揉着我的头发,“不会,我也还没腻呢。”

      大家今天来的都格外早,离老师规定的到校时间还有半个小时,班上同学基本到齐了。刚坐到座位上,就听见张宇在门口喊顾盼男。
      “还是第一?”张宇问。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老师。”顾盼男半靠着门框,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
      “我这次估计悬了,历史复习的时候背错书了,活生生差了100年的历史。”张宇轻拍顾盼男的肩膀说道。
      顾盼男拍着手脸上露出讥笑,“牛掰啊,宇哥。得,老师估计马上就要来了,放学见哈。”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这么卖命的准备这次考试,每天一道接着一道得做数学题,就差把题目当政史地似的背出来了,不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却也做的津津有味,也会有想放弃的时候,会想反正哥哥是负责人,应该可以匀出一个名额给我。不知道是不是被叫做良心的那位在驱使我抵制恶俗的思想,因为连詹·汤姆逊的“从地面到星星,没有一条通途可走”读出声时也变成了“从地面到星星,有一条通途可走”。

      从老师走进教室到开始念班里前80名的同学名字,大家都好像憋着一口气,让人压抑的喘不过气来。已经10个人了,到年级40了,我隐约觉得顾盼男在看我。虽然我一直低着头摆弄我的十根手指,但心里上我觉得顾盼男比我还要紧张。
      老师停顿了一会,说“最后一名林皎月,班级21名,年级77名。”
      只见顾盼男跳起来,“yes!”
      老师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以上的同学待会从我这领取申请表,填好之后交给我就可以了,事后夏令营的组织者会联系你们参加笔试和体测,所以联系方式一定要填正确。其他同学不要灰心,这只是上大学的一次机会,你们还有高考这条再公平不过的路可走。再没什么事课代表就写一下假期作业,然后我们下学期再见吧。”
      我还傻愣愣的坐着,表格就摆在了我的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顾盼男也坐在了我旁边。

      我在没有什么意识的情况下填完了表,表的背面还有三道和计算机相关的常识题目,在顾盼男的耳濡目染下我也知道计算机的“大脑”是CPU,计算机的语言有python、C++、C#等,微信和□□的区别是前者以手机端模式开发,而后者最初开发是在客户端模式下。
      “不对,不对”我低声说着。
      顾盼男接过我的表,“你不对什么,表给我我去交。”

      没有了当初彻夜苦读的热情,当我真的有资格去申请时,我发现我没有了去的动力,为了顾盼男?我和他平时就能见面。为了向林艾文证明自己的能力?我已经拿到申请表了。我陷入了一种无望,像独自站在沼泽里渐渐下沉,环顾四周又没有一个人能拉我一把的那种无望。

      “走吧,张宇等我们呢。”顾盼男站在桌边伸手拎起我的书包。
      我抬起头,眼睛巴巴的盯着顾盼男,“你为什么要参加这个夏令营?”
      “我想学理科搞计算机啊!你傻啦。”顾盼男一边说一边拽着我往教室外走。
      我低声哦了一下,声音小到自己都有点怀疑说了什么。
      张宇还有马云在教学楼门口等我们,嘴里还说着什么。
      “你小子又是第一,还有张宇这厮,历史背错书居然是第十五,叫我这认真复习的人情何以堪,你们俩太坏了,都太坏了。皎月同学,你说他俩是不是特讨厌。”马云愤愤的说。
      我撇了撇嘴,“马彧云你可以了哦,我没猜错的话你肯定没出前十。”
      “哈哈哈哈,还是林妹妹了解我,你哥我正好第十,哈哈哈哈。”马彧云拽了拽了外衣。
      “挺好,我们又可以一起浴血奋战了。”顾盼男搂过我的肩膀说道。

      明天就是暑假了,之前惺惺念念盼望暑假,假期真来了倒有点无所事事。忙着复习数学的时候在心里暗暗许下要看几本小说,刷几部电影,吃哪些甜品,真有时间做了又有点提不起劲儿来。顾盼男还真是个行动派,我沙发还没坐热呢,他就来了,但是居然不是来找我。我闷闷的就回了卧室,翻开之前看了一半的小说,直到想起敲门声,我才意识到自己这半天连一页都没有翻过。
      顾盼男眯着笑眼和我打招呼。
      “和林艾文聊的可好?”我回到椅子上翻过今晚的第一页。
      “我一直都没说你,你管你妈叫方女士,直呼你哥的名字,是不是有点不礼貌。”顾盼男坐到了书桌边的沙发上。
      我转向顾盼男,“名字不就是个代号么,关键在于叫的人出于什么态度,我要是恨他,就算叫了爸爸那也满怀恨意,没区别。”
      “小嘴叭叭的。”顾盼男满脸谄媚。
      我没有再理他,低头看书:“托尔斯泰说,他在构思《安娜·卡列尼娜》的时候,原型是新闻里一个女人做了别人的情人后卧轨自杀的故事,最初安娜在他心中极不可爱,她是个背叛丈夫、追求虚荣的女人,他要让她的下场‘罪有应得’。但写着写着,他并没有美化她,只是不断的深化她,人性自身有它的力量,它从故事的枝条上抽枝发芽长出来,多一根枝条,就多开一层花,越来越繁茂广大。安娜的死亡最终也因此超越了小市民式的道德判断,在人的心里引起悲剧的共鸣。”
      这段话恰巧在我心头打了个转,我抬头正好撞上顾盼男看着我。他的目光如炬,像从我们不再交谈就一直停留在我身上。
      “终于肯抬头看我了?”顾盼男的下巴抵在书桌上,嘟着嘴说。
      想起托尔斯泰心中的安娜,我问道,“在你心中我是个怎么样的人?”
      上帝在此时皮了一下,拿出一个沙漏放我们我和顾盼男之间,规定沙漏没有漏完谁也不能说话。一分钟过去了,三分钟过去了,我有点沉不住气了。
      “这么难回答吗?”我问道。
      顾盼男挺直身子,“不是,我只是觉得相处了这么多年,你让我一下子说你是怎么样的人,我不想说出什么善良、懂事、孝顺父母之类的措辞去贬低我的文学素养。”
      噗,这一板一眼的话真的逗笑我了。
      “我说真的,8、9岁的你是会站在我身前叫嚣自己可以保护我;十二、三岁的你是跟在我身后屁颠屁颠,用一日三餐威胁我让我帮你背书包的;现在的你,现在的你像亲人一样,偶尔拌嘴、偶尔赌气,但那些关心却是比任何东西都真实的存在着。”顾盼男的脸有点泛红,“我说的还不是很准确,但也就这样了,过去的时间和经历用现在的语言描述总有点失色。”
      “我知道。”我摸着他的头发轻声说道。
      亲人?我一点也不想让什么亲人之类带有血亲的词形容我们的关系,有了血亲那些关照就多了一份理所当然。不知道心底的那份喜欢还可以藏多久,这么多年坚持做的事除了吃饭睡觉,恐怕就是在心里默默喜欢顾盼男了。我自知自己不是那种有魄力、会把自己暴露在“聚光灯”下的人,想到林艾文说我总是不温不火的,我觉得形容的还蛮贴切,但他没有见过我发挥执念的一面,这执念一起怕就不能说是不温不火了。
      手里还捧着柴静的《看见》,就听见林艾文在门口叫我。

      顾盼男走过去打开门。林艾文没有进屋,“你们说的怎么样了?皎月下学期要不要和我去C市念书?”
      我一脸惊讶,转头看向顾盼男,“去C市?为什么要去C市?”
      林艾文明白了顾盼男并没有和我提他的建议,于是就自己给我说,“我打算下学期把你和盼男转去C大的附属高中,如果你们夏令营通过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即便没有通过在C大的附属高中读书以后考C大也会方便点,我和盼男说了,他说想听听你的想法。”
      我多希望这时候上帝能再出来皮一下,放几百个、几千个沙漏在这儿,因为我现在大脑一片空白,像是得了失语症。
      过了好一会,“你们先出去吧,让我想想。”
      “那你想一下,明天告诉我?”林艾文说。
      “我到夏令营笔试和体测结束后再告诉你我的决定。”我回答道。
      林艾文眼里露出奇异的光芒,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姑娘真像年轻时的自己,在任何时候都要有自己的判断,而非人云亦云。
      林艾文边关门边说,“好。”
      顾盼男也没有再说什么,起身便离开了。

      我不知道给自己定的这个期限到底够不够找到答案。是夜,我在他们都熟睡后,带着奶奶曾经给我的月长石来到院子里。我的名字是奶奶取得,方女士曾说这月长石是爷爷年轻时当兵在戈壁上捡的,那个年代没什么首饰,爷爷就把当时捡的石头送给奶奶当定情信物了,事后遇到懂行的人说这石头是月长石,奶奶便对月亮有了浓郁的情感。因为这石头在阳光下能散发出和夜里一样的皎白的光,最关键的是,当年爷爷白天上班,奶奶身体不好基本不怎么出门,只有晚上两位老人才能躺在院子的摇椅上,在月光的沐浴下,爷爷捧着《圣经》一字一句给奶奶教祷告词。
      看着石头,回想他们的故事,我仿佛能体会为什么爷爷当初执意要搬走了。
      当年奶奶18岁,正值芳华,爷爷也只有20岁。他们两人就自由恋爱了。好似当时的男儿都有投笔从戎之志,爷爷便在奶奶的惦记中背起行装上路了。一年、两年,那个年代,20岁的姑娘就可以视为老姑娘了,这边的奶奶还在等,用方女士的话说,当时太奶奶已经有种赶鸭子上架的阵势,这姑娘今年非嫁出去不可,具体奶奶是如何又等了两年我是不知道的,总之在岁月的洪流中,这份苦等的深情只有两位老人知道,之后在爷爷面前提及时,他也只是红着眼说:“她等了我将近五年,我伺候她七八年也是应该的。如今她走了,我的那份心也就可以落定了。”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也不过如此。
      我也想自己是为心头的挚爱拼尽全力,是玩命付出也不计较回报的那种。具体是什么我还不知道,但最起码不是和机器语言打交道。握着月长石,觉得那投射在人身上让人略显阴柔的光渐渐从掌心四散开来,连大脑也被照的通透了几分。我并没有“举杯邀明月”,但真似那“对影成三人”协同商讨未来的方向。

  • 作者有话要说:  大鱼想对月亮说:“你想要的爱情长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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