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夜谈 ...
-
“可是，娘，您的腰伤……”
视线扫过被带过来的伤药，赵云有些犹豫。赵二娘的腰伤十分严重，已经到了影响生活的地步。至于车水劳顿，那是更不可能的了。
本来就严重的腰伤，若是在马车上久坐颠簸，怕是会更加恶化，很有可能会导致下半身瘫痪，这个风险是赵云完全不敢冒的。
赵二娘扯了扯嘴角，努力露出一个笑容。然而这下子还没等她说什么，赵云也反应了过来。
“娘，你没打算和我走？！”
赵云太过惊讶，甚至不由自主地喊了出来。赵二娘连忙拍了下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大声。
“不早了，本来就打算今年给你及冠，之后靠娘在常山附近攒下的一些声望，让你先从常山这边闯荡一下。不过，既然有更好的选择，娘自然不会放不下手。”
说着，赵二娘抬起手，带着茧子的手指摸着赵云的额角，仿佛在透过赵云的眉眼，看着另一个人。
“不出巢的雄鹰又怎么能翱翔天际呢，云儿，为娘或许也想和你在一起。可是若因为娘的原因，让你白白丧失大好的机会，你爹地下若是有知，怕不是会让为娘夜里不得安宁啊。”
虽没有见过父亲，但赵云也从赵二娘的只言片语中描绘过父亲的身影，那一定是个温柔、善良又体贴的人。赵二娘常说赵云和他父亲长得很像，或许是在可能的离别之际，有些触景伤情了吧。
“不会的，娘。您将我养育的这么好，爹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怪罪您。”
赵云轻轻捏着赵二娘的手，放在脸颊上摩擦着。诚如赵二娘所说，若是让他在常山渐渐打拼，很有可能要多耗费数年时光，直到而立之年才会有所建树。
其实赵云也能感觉出来，吕布在看自己的时候多次欲言又止，想必是赵云他之前练枪时给吕布留下了较好的印象，让他心生招揽之意。若是能和吕布一起走，就算日后吕布没有背叛丁原自立门户，也是一条打出名号的捷径。
可是世间安得两全法，赵云实在放心不下赵二娘一个人留在常山啊。
看着赵云还带着些青涩的脸，赵二娘笑了笑，视线转到之前赵云放在她卧室里的子龙枪。
“云儿，世人常说武器是武者的半身，你的表字用你父亲那个半身，子龙。我也希望你能够真的有一天，能如龙腾四海，在这个世界上干出一番大事业。”
在知道子龙枪的名字时，赵云就猜到了，他的字应该就源于这柄枪。枪名子龙，从他父亲手中交给他母亲、一直传递给他的祝福。
“明早为娘会向吕主簿请求，让他带你一起走。本来还说要为你准备一场冠礼的，不过既然有此良机，为娘明早就为你正式束冠。”
“娘……”
实在拗不过赵二娘，赵云也只能发出略带抗议的声音。赵二娘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拍了拍赵云的手背，将他撵了出去。
“时候也不早了，你赶紧去休息。为娘也有些累了，剩下的事情，明天再说。”
被赵二娘撵到门外的赵云只好闷闷不乐的向他卧室走去，瓢泼的大雨不知何时已经放晴，露出了天上皎白的月。不经意间，赵云抬起头，瞥见了某个被蓑草覆盖的东西。
赵云的双眼突然亮了起来，对啊，怎么忘了现在的他，还有另一个杀手锏。
『一八，我娘的伤势是不是严重到根本没办法乘坐马车或者牛车？』
『是的宿主，按照这个时代马车和牛车的构造，令堂一路车马劳顿到达并州后，伤势恶化的概率为百分之百。』
利用强大的处理器性能，系统很快就给出了计算结果。
『前提条件是这个时代的车辆对吧，那如果，利用弹簧伸缩式减震器呢？』
联想到记忆中二十一世纪的山地车，赵云终于找到了一个可行性极高的解决办法。
带着赵二娘去并州的最大风险就是一路上车辆的颠簸，这个时代的马车根本没有半点的避震措施，轮子还是实打实的实木，和路面的碎石相遇完全是硬碰硬。一路颠下去，让赵二娘的伤势恶化可能性极高。
可是如果用到弹簧减震器就不一样了，如果能将马车的颠簸程度下降一个档次，稍微走的慢一点，赵二娘完全有可能和他一同出行。
甚至不光是并州，若是吕布最终不打算招募赵云，只要赵云能够上路，他相信总能找到一个更好的去处。
『请稍等……宿主提出改良申请，文明系统采纳意见，改良对象马车，改良方向提升舒适性和避震性能……』
很快，文明二零一八就给出了结论。
『经过计算，根据宿主所在地现有材料改进马车，完全可以避免令堂出行的风险。此外，如果搭配专门应对腰伤的护带，令堂伤势恶化的概率为零。』
有了这句话打底，赵云瞬间就松了口气，原本笼罩的阴云彻底不见了。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赵云去赵二娘的房里不过才一刻钟，吕布自然还未休息，坐在角落中闭目打坐。听到赵云走进来的声音，吕布睁开眼，从地面上一跃而起。
“令堂的伤势怎么样了，还要紧吗？”
吕布不瞎，赵二娘行动时频频捂腰的动作他早就看在了眼里。提起这个，赵云就忍不住叹气。
“老毛病了，若是能找到名医，说不定还能改善一二。”
赵云说完，屋子里陷入了沉默。他自己是在脑海内和文明二零一八确认马车的改造计划，而吕布则仿佛犹豫着什么，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半晌，外面突然又是一声落雷，停了没多久的雨居然又下了起来。
这声惊雷也同时惊醒了赵云和吕布，二人几乎同时开口。
“那个……”
“云弟先说。”
吕布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仿佛被扎了一针的皮球，瞬间卸了下去，摆摆手示意赵云先说。赵云挠了挠头，指着窗外。
“时候也不早了，先休息吧。我的床还比较大，吕主簿若是不介意，可以和我将就一晚。”
“不不不，本就是借宿贵府，布又怎会介意这些。”
由于互相之间并不是很熟，两人也只是脱了外衣，穿着里衣和衣而眠。躺下没两分钟，吕布就忍不住转了过来，看向赵云。
哪知赵云也根本没睡，一双眼睛锃亮，听到吕布转身的动静，他下意识地瞟了一眼，却刚好和吕布的视线对上了。
“吕主簿。”
“云弟。”
两人又一次几乎同时开口，这次却是赵云让了一步，示意吕布先说。吕布深吸一口气，坐了起来。
“虽然这样可能有些随意，但是布还是想问一句。”
“云弟，你可愿随我前往并州，一展身手？”
正想着怎么和吕布开口的赵云顿住了，也坐起身直面吕布。没想到还真如赵二娘所说，吕布早就想要招揽他了。
“不瞒吕主簿，我早有此意。只是家母年迈，又有伤在身，我想要将她接到身边照顾……”
还没等赵云把话说完，吕布就抚掌称快。
“云弟孝义，布又怎会不成全。只要你有心和布共事，等上几个月又有何妨。”
说着，吕布抬起手。赵云这才注意到，吕布的大拇指上带着一个韘，上面磨损十分严重，似乎是带了许久。
韘就是扳指，射箭时套在右手拇指上,用以钩弦的器物。也对，吕布还有着辕门射戟的逸闻，他的射术也应该卓尔拔群。
“这个韘我用了很多年，并州府和我共事过的官兵大都见过。云弟尽可以带着令堂上路，若是到了并州府，就用这个韘作为投名状。即便是我不在并州府，州牧大人也会善待与你！”
接过韘的赵云先是愣了一下，脑海中浮现的居然是现代人交换戒指的场面。他连忙把胡思乱想排空，这个年代又没有交换戒指的习俗，吕布也只是随便拿了一件贴身事物罢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云明日就和母亲商议，尽快启程。日后，还指望吕主簿多多提携！”
赵云说着，想要起身行礼。吕布连忙按住他，声音中也带着些欢喜。
“云弟见外了，早就和你说，不必称我吕主簿，叫我布兄就好。怎么，我吕布还不配作为云弟的兄弟吗？”
被吕布整个人压在床上，甚至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赵云从未和他人如此亲近，说话也有点变得结巴了。
“呃，好，那云就不推辞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吕布终于心满意足，在赵云身边安心的睡下。至于赵云，也陷入梦境和文明二零一八讨论马车改良的事情了。
窗外风雨声依旧，这个世界的风雨，随着两人的一个约定，而渐渐兴起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夜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