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翼》王一鸵

16、第 16 章

　　肖子逸坐在后座别扭了挺长时间，邹军停车的时候都已经到了他家门口。
　　“到了。”邹军把车停好。
　　“.…..恩？这么快？”肖子逸拿着包瘸着腿下车。
　　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肖子逸找不到说什么，邹军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总觉得现在发表个什么都像是领导讲话的感觉。
　　“走了。”肖子逸瘸着往前走，慢吞吞的小心翼翼。
　　还没打开门，眼前的门就被猛的推开，肖亚申带着风的冲了出来，肖子逸被撞了一个踉跄。
　　“操你妈！滚！”肖亚申破着嗓子骂。
　　肖子逸撑着墙，还没来得及还嘴就又被推了一掌。
　　“你他妈有毛病吧！草你大爷的！”肖子逸被推的那一下让他条件反射的用脚撑了一下地，还没消肿的脚踝，被这一下疼的肖子逸想把背包里的笔拿出来全部戳他脸上。
　　邹军本来就没走，肖亚申冲出来那一下门在墙上狠狠的撞了一下，他以为是肖子逸摔倒了，结果就听见肖亚申骂起来了。
　　肖子逸本来就窝着一肚子的火，肖亚申撞他的那一下就已经忍不住想要发火了，谁知道这傻逼还推他一下，顿时他就不想忍了。
　　“我草你大爷！”肖子逸就着弹在墙上没合上的门狠狠的扇了过去。
　　肖亚申抬手挡了一下，老式的防盗门在他身上撞的“咚”的一声。他也彻底火了，冲上来就朝着肖子逸脸上来了一拳。
　　肖子逸挨了一拳，单腿支撑着没能闪开，一膝盖顶在肖亚申的肚子上，把他顶到楼梯的拐角。抓起手里的书包，就扔了过去。
　　肖亚申被顶的坐在地上立马又站了起来，肖子逸手里是书包又朝他脸上飞了过来。
　　“我草你妈！”
　　估计肖亚申心里的火不比他的低，他冲过来的时候肖子逸感觉他眼睛都充满了血丝。
　　邹军赶上去的时候肖亚申就像一头发疯的公牛一样，肖子逸单脚靠在墙边上，脸上明显有点肿。
　　邹军赶在肖亚申撞过来之前把他又推开，肖亚申现在正在气头上怎么可能就这样撒手，立马又冲了过来。
　　邹军感觉这小小的楼梯间被他的气势修饰的像战场似的。
　　他抬起脚就朝肖亚申的肚子上踹了过去，力气之大，直接又把肖亚申有蹬回角落坐着。
　　接连两次被踹到角落，肖亚申气的全身发抖；“操你妈，操你妈，我操你们的妈！”
　　“嘴巴放干净点儿！”邹军算是明白宋萌萌为什么找人修理肖亚申了，就这张欠操的嘴，真的该好好修理修理。
　　“干什么呢！啊！你们干什么呢！”大伯母出来的时候肖亚申已经窝在角落里了，连续两次被踹在同一个地方让他捂住肚子半天爬不起来。
　　“怎么了这是？”老头老太太大伯父都赶在了出来，把本来拥挤的楼梯口挤得水泄不通。
　　“你们干什么呢！合起火来欺负我儿子是吧？”大伯母想要扶肖亚申站起来，却被肖亚申甩开了。
　　她撸起袖子像一只护短的母鸡一样插着腰站在邹军他们面前，嘴巴里跟拌蒜似的骂着，肖子逸觉得脑袋嗡嗡的。
　　“我他妈告诉你，别他妈的跟个炮仗似的走哪儿崩那儿，你他妈敢动我，我让你躺这儿你信不信？”肖子逸指着肖亚申说道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已经被接二连三的火气烧的找不到方向了，嘴里说的话带了很多他平时觉得很粗鲁的词语，这个时候还管什么粗不粗鲁。
　　“怎么说话呢？”肖亚申还没还嘴，大伯母就说上了，“你个嘴巴啃了粪的玩意儿！也不他妈看看你住的是谁的，吃的是谁的，你还打人。你老汉也是个傻逼玩意儿，生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肖子逸感觉自己上一句话都是他所能想到的嘴粗俗的话，课是大伯母的功力明显不是他能比的，他都诧异一位女性的嘴里能蹦出那么多他都难以启齿的词。
　　肖亚申这货估计是缓过来了，自己趁着墙站了起来，二话不说一脚朝肖子逸踹了过来。还好肖子逸站的离他有点距离，这一脚没有实打实的踹上他，但是也是蹭着他的衣服刮了下来，肖子逸裤子上一片灰。
　　肖子逸觉得这人就是真的贱，没顾上拍一拍裤子上的灰，单腿跳上去，他今天必须要让肖亚申躺这儿！
　　邹军诧异肖子逸在瘸腿的情况下还能一个单腿跳绕过他，嗖~的一下冲到前面，要不是肖亚申他妈挡在前面，估计肖子逸的拳头已经在肖亚申的脸上了。
　　邹军跑上去搂住肖子逸的腰往后拖，那边老头和老太太赶紧拦住肖亚申，楼梯口又是一片乌烟瘴气。
　　“小军你快把他带走！”老太太在慌乱中说。
　　邹军抱着肖子逸的腰把他拖下楼，肖子逸不停的挣扎；“待会儿再误伤到爷爷奶奶！”
　　听见邹军这么说，肖子逸才停下，自己撑着墙站好。
　　“操！”肖子逸扶着墙站定了才说话，刚刚没感觉，现在才觉得脚踝火辣辣的疼。
　　“没事吧？”邹军扶着他上小绵羊，“你们怎么会打起来？”
　　“我他妈那儿知道！这傻逼货出来就骂我！”肖子逸没好气儿的说。
　　“行吧，先到我家。”邹军看了一眼楼梯口，骂声一片，混乱一片。
　　肖子逸没说话，他其实不愿意像个逃兵似的就直接走了，只是现在的他瘸着个腿，站都站不稳，打架肯定是沾不着便宜的。
　　他就是很生气，生气老爸背着他做的一些事儿，生气肖亚申莫名其妙的蹦起来找麻烦，好像他明白自己恼火一些什么，但是他就是恼火！
　　邹军带着他拐过一栋楼，来到了他家楼下。他将小绵羊锁在车棚里，再转过头以后肖子逸的情绪也冷静的差不多了。
　　“走吧，我扶你？”邹军说。
　　“.……”肖子逸本来想拒绝的，但是刚刚打架的时候似乎将脚踝又扭了了一下，而邹军家又在三楼，老式的公寓还没有电梯……
　　邹军抄过他的肩膀，手扶着他的腰往前走。
　　按理说吧，这个互帮互助的好哥们儿的姿势挺正常的。
　　只是他感觉有点……痒。
　　一惊一乍不是他的风格。
　　但是痒这种事情岂是想忍住就能忍住的？
　　邹军扶着他上楼梯，一步两步，一步两步是魔鬼的步伐。
　　他的手掌在肖子逸的腰上扶着，用劲儿的时候还会无意的捏一下。
　　肖子逸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但是他觉得很痒啊。
　　“噗。”肖子逸忍不住偏着头笑了一下。
　　“怎么了？碰着脚了？”邹军问。
　　“不是……你能不能往上扶点儿？我觉得痒。”肖子逸实在忍不住了，笑了起来。
　　“.…..好。”邹军手往上扶着他的肩膀，笑了笑说。
　　邹军家没有人，他扶着肖子逸坐在沙发上，你别说，就这么扶个人上三楼还能整出一身汗来。
　　“你先坐着，我感觉你这只脚可能要冰敷一下，不然明天会肿。”邹军说。
　　“废话，它本来就没有消肿。”肖子逸看着自己的脚踝说，“能抽烟吗？”
　　“去阳台吧。”邹军打开阳台的落地门，“阳台上有烟灰缸。”
　　肖子逸摸出烟来，扶着墙跳到阳台上。阳台还挺别致，两张藤椅，一张茶几，旁边还放了几盆他不认识的绿植，一看就是懂得生活的人。
　　藤椅是很舒适的角度，肖子逸躺上去感觉自己一下就放松了，舒服的想要□□。
　　肖子逸点燃烟，他突然想放松的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可是啊，他闭上眼睛就会觉得今天发生了好多事情，让他羞愧，让他生气，让他烦躁，操！
　　他摸出背包里的信封，庆幸的是刚才打架时这个信封没有掉出来，然后他又想如果掉出来他就拿这里面的钱砸肖亚申的脸，想想就解气！
　　邹军从冰箱里拿出冰袋来，肖子逸正拿着信封，叼着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密谋什么大事呢。
　　“拿去敷一敷。”邹军把冰袋递给他。
　　肖子逸接过冰袋，按在脚上。
　　“上次你为什打肖亚申？”肖子逸突然问。
　　“恩？什么时候？”邹军疑惑了一下。
　　“火车站，你骑着死飞，带了一顶帽子。”肖子逸突然想起邹军的那顶帽子好像后来就没有看他戴过了，是不是上次扔烟头给烫坏了？
　　“那不是我叫人打的，是宋萌萌。”邹军也掏出烟来点上，“就他那个尿性，不挨打才奇怪了。”
　　肖子逸想了一下肖亚申是什么尿性，心里也赞成。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抽着烟，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平静和……尴尬。
　　“有酒吗？”肖子逸问。
　　“怎么？”邹军把烟掐了，“要准备讲故事了？”
　　肖子逸笑了一下说；“我有故事你有酒吗？”
　　“等着。”邹军起身去找酒，他一般不喝酒，徐女士会喝红酒。但是现在的情况，红酒怕是威力不大。
　　邹军翻箱倒柜在柜子找到了徐女士出差带回来的酒，据说是名气挺大，邹军当时喝了一口没什么感觉放弃了。
　　一直放着也没喝，今天算是派上用场了
　　邹军拿了酒，还拿了几样小吃，干喝是喝不下去，还是要垫吧垫吧。
　　倒了两杯，邹军想说起个头说两句，结果肖子逸伸手就干了。
　　“这么猛？”肖子逸不要命的喝法有点儿吓着他
　　“我得快速的进入状态。”肖子逸吃了点东西。
　　猛的一口干，酒的劲儿就来的快，不一会儿肖子逸就有点飘飘然了。
　　“我爸。”肖子逸说，“我一直觉得我不是我爸亲生的，但是我又老听见有人说我和他长得像。可是他就像不是我爸一样，他和我妈几乎每天都吵架，见面吵，电话吵，微信吵。刚开始我还说你们俩吵来吵去还不如离婚算了。结果！真离了！”
　　肖子逸又喝了一口，停了半天，笑了笑。
　　“我就不明白了，他们离就离吧，干嘛把我弄到这儿来？然后我又想来就来嘛，反正也待不了多长时间，在这里还自由，老头又不管我。”
　　“可是我就不乐意看见他这样！”肖子逸指了指桌子上的信封，“他侮辱谁啊？侮辱我还是侮辱自己？”
　　邹军手里拿着一颗花生，剥开扔在嘴里，听肖子逸像倒垃圾一样叽里呱啦的说。
　　“我就想着，既然不能改变那就接受吧，但是他老是想插手我的生活。可是……他没有打过电话，没有问候……”肖子逸用剩下的理智忍住了鼻子酸酸的感觉。
　　他捏了捏厚厚的信封，他有些搞不清楚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了，是那种侮辱的意思，还是那些让他看不起的交易，他想这里面要是都是一张张纸，恐怕上面都写满了耻辱耻辱耻辱耻辱……
　　肖子逸抬手把杯子里的酒一口闷了。
　　“卧槽！”邹军来不及阻挡，眼看着肖子逸就闷了，要知道他们俩没吃晚饭，空腹喝酒还这么猛，胃可受不了。
　　“你慢点喝，又没人和你抢。”邹军夺过他手里的杯子。
　　“你明白吗？我就那么点自尊心被他打的稀碎，换做是你爸，你能受得了？”肖子逸也没伸手抢，只是转过身来面对邹军问到。
　　“.…..我，不大明白。”邹军愣了一会儿，剥了一颗花生塞嘴里，“我又没有爸。”
　　“.…..”肖子逸庆幸自己没有做出更出格的事，只是邹军说他没有爸的时候平静的肖子逸觉得自己应该被扇两巴掌。
　　他很抱歉，很抱歉。
　　“我……对不起。”肖子逸说。
　　邹军却像是什么事儿没发生一样在他的空杯子上碰了一下，一口闷了杯子里的酒。
　　肖子逸没有勇气再去拿桌上的酒，这种时刻他突然怂了，戳到别人的伤疤就算了，要是还借着酒疯撒野，那简直就跟肖亚申一个尿性了。
　　他往后倒了倒躺在藤椅上，从邹军家的阳台上能看见三分之一的天空，月亮在被前面的楼拦腰截了一半，还能看到另一半。
　　“你沉默的时候叫我喜欢，因为你好像不在我身边。你好像十分遥远；
　　你似乎是在□□，簌簌作响的蝴蝶，你从远方听见我再喊，可我的声音没能打动你；
　　你仿佛黑夜，沉默无语，繁星满天；
　　你的沉默属于星星，既遥远又简单；
　　你沉默的时候叫我喜欢，因为你好像不在我身边；
　　你既遥远又悲伤，好像早已死去了一样。”
　　肖子逸的声音近在耳边低低响起，他喃喃的念到，声音在邹军的耳朵轻抚，像低语，像倾诉。
　　“你知道吗？”肖子逸念完一段，侧着头看向他说，“我特别喜欢眼睛好看的人，睫毛很长，像蝴蝶一样。”
　　“我这样？”邹军笑着指了指自己的睫毛，从小到大夸他眼睛好看的人还挺多。
　　“我看看。”肖子逸凑近他，呼吸几乎就靠在他眼前。
　　邹军眨了眨眼睛。
　　邹军的眼睛确实很好看，双眼皮不是很明显，眼眶很深，睫毛像是种上的一样，眉毛很有形状的飞扬而起。
　　眉飞入鬓。肖子逸想起这个词。
　　邹军眼睁睁的看着肖子逸靠过来，手撑在茶几上，脸往自己这边凑，呼出的气息让他的睫毛颤了颤。
　　气氛为什么会这么暧昧？
　　邹军眨了眨眼，好在肖子逸真的只是看了看他的眼睛就又倒了回去。
　　“是挺好看的，你看我。”肖子逸指了指自己，“一只眼睛双眼皮明显另一只又看不大出来。”
　　邹军觉得肖子逸眼睛长得挺好看得，两只眼睛有些微小的差别，眼角有些深邃，特别好看。
　　肖子逸突然猛地又凑过来；“我的鼻子也没有你挺。”
　　他伸手碰了碰邹军的鼻子，像是比较一般的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还有些惋惜。
　　“但是我这里有一颗痣。”肖子逸指了指自己右眼角，一颗小小的藏在睫毛下面，几乎不可见的小痣。
　　邹军定睛看了看，确实有一颗小小的痣。
　　肖子逸继续比较，拿起手指碰到邹军的眉毛；“你的眉毛比我有型。”
　　他的手指带着微凉的温度，走过邹军的眉毛，左边，右边。
　　如果不是肖子逸的眼神是干净的，邹军会认为他在勾引自己。
　　只是，好像，他却感觉自己的情绪有点躁动。
　　他伸手抓住肖子逸游走在自己眉毛的手指，拽在手心，把他往下拉了拉，肖子逸和他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几乎只隔了一层纸的距离。
　　“你……”肖子逸的脑袋有点晕。
　　邹军有些温暖的嘴唇朝着他的右眼碰了过来，轻轻的挨在那颗小痣的地方，肖子逸闭上了眼睛，又感觉他的嘴唇顺着自己的眉毛游走到自己的鼻梁处。
　　左边，右边，像他用手触碰他的眉毛那样。
　　炸了。
　　炸了！
　　肖子逸感觉自己快要炸了，或者说是已经炸了。
　　邹军的嘴唇暖暖的软软的，肖子逸能感觉自己的睫毛在颤抖，也能感觉他的嘴唇在颤抖。
　　一个小心翼翼的不敢睁开眼睛。
　　一个却小心翼翼的离开了他的眼睛。
　　邹军躺回椅子上。
　　真是…….
　　这一天天的。
　　肖子逸闭着眼睫毛在颤抖，邹军抓着他的手指紧了紧，又松了松。
　　突然好怕睁开眼睛。
　　就这样，当做自己睡着好了。

　　六一啦啦啦啦啦，请大家吃糖！！！
老夏，吃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