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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意忽转盗圣赌生死 情突变匪头断手足 ...

  •   满堂都是被楚留香点住的人,麻衣老汉动弹不得,也不回话,只是目光从堂内众人身上逐一扫去。楚留香见状,心下了然,道:“我不过问你几个问题,不与你们兄弟为难。”
      老汉正沉吟,忽听那癞头翁冷笑道:“江湖盛传盗帅从不杀人,原来却是丐帮在拍你楚留香的马屁。”
      楚留香微微一笑,来不及辩驳,白展堂先打断道:“你这老东西当我是死人哪?老老实实交代了,不然用不着楚留香动手,我先活吃了你。哪儿那么多废话!”
      癞头眼珠转向白展堂,阴恻恻笑道:“你说的倒也不错,过不了今晚,你的确会变成死人。”他双眼浑浊得很,眼白蒙一层稠稠的灰色,混着血丝,眼珠在眼眶中显得不合比例的大,任何人被他这么双眼睛钉住,都会觉得难受极了。
      白展堂撇过头不看他,忍不住又暗暗运了运力,却听癞头讥笑道:“盗圣不必着急,酒中下的是未十散,此时自然无事,须得十个时辰才能发作,一刻也早不了,一刻也晚不了。”
      “未十散”三字一出,楚留香和白展堂俱是一惊,癞头一边说,白展堂背后冷汗一边涔涔而下。楚留香不动声色,一手暗暗贴上白展堂后心,笑道:“莫说未十散,就是天一神水也早已不传于世了,却不知前辈是何时去神水宫取来的池水?纵取了水,要炼未十散还需数枚‘花时反秋丹’,不知这丹药又从何处得来?”
      楚留香大败水母阴姬一事,江湖中早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说未十散不传于世,江湖中就一定连神水宫的一滴池水也流不出宫外。癞头却面不改色,仍是笑嘻嘻道:“香帅信也好,不信也罢,我老头子活了六十来岁,杀的人不下六百个,临死还有一位盗圣陪葬,够本儿啦。”
      麻衣老汉接话道:“香帅、盗圣,未十散仅余两枚解药,其中一枚小老儿已提前服下了,另一枚藏在一个极秘密的所在。您二老若肯高抬贵手,放过兄弟们,小老儿便亲自领二位去取解药,若不然,咱们黄泉路上做个伴儿,也热闹得很。”
      楚留香迟疑了。当初与薛笑人对峙,他也曾面不改色地说过“盗帅销魂香,悄悄断人肠”的鬼话,神水宫闭宫已久,花时反秋丹也早已失传,“未十散”多半是两个老头儿为了自保混编的谎话。只是楚留香与水母阴姬一战天下皆知,既然要编谎,何必偏偏要扯上神水宫?楚留香是个赌鬼,但他从不会用朋友的性命作赌注。
      几人对峙时,白展堂只觉后心温热,一股绵绵不断的内力一直在自己五脏六腑间游走,楚留香迟疑的工夫,他也一语不发、暗自踌躇。
      白展堂怕死。
      此时的情形还犯不着他豁出性命去换一条未必能得到的线索,何况就是放了这伙人,他和楚留香也未必寻不到他们的踪迹。再有,按日子算,陆小凤今日该到江南了,不出三日,自然有消息传回来,到时依信行事虽被动了些,也不至于为时太晚。四五日内陆小凤若无消息,大不了他便直接和楚留香赴往江南花家。
      只是不知眼前这伙人和花家的悬案究竟有什么瓜葛。
      白展堂侧过头,见楚留香正犹疑,心中忽没了底气,轻声道:“小楚,行了。”
      楚留香便悄悄收了手,似乎同时也下了决心,对那麻衣老汉道:“但是……”
      白展堂不等他一个词说完,先抢道:“我说你这个老头儿,嘴里颠三倒四没一句真话,方才就那么一口酒,你盗圣爷爷早咳干净了,一滴也没落肚子里,你还揪着这根儿稻草呢?”一面走到一个灰蓝袍子身旁,双指蓄力,逼到那人脖颈半寸处,对麻衣老头道:“楚留香不杀人不假,我白玉汤杀的人却不比你的癞头兄弟少。”
      楚留香方才打穴时多了个心眼儿,为了防着这伙人相互提醒,连他们的哑穴也一并封了。因此大堂里能说话的只有白展堂点住的华服公子、癞头翁,以及被解了哑穴的麻衣老汉三人而已。灰蓝袍子僵着脖子,汗珠早已密密麻麻冒满了额头,奈何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骇得脑门上青筋暴起,哀求般把目光朝麻衣老汉的方向挪去。
      癞头高声嚷道:“老五你听着,你的命是我救的,我没求过你一件事。如今你且先走一步,就当报恩了,从此是我癞头欠你的情,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毫无怨言!”
      白展堂气急,撇下老五,转到癞头身前一口气打了他四五处穴道,点得他浑身酸麻难捱,口中却哈哈哈笑个不止,只勉强能在大笑中断断续续夹入“大哥……受人……忠人……之事”几个词。白展堂转回麻衣老汉面前,沉声道:“盗圣说的话绝无反悔,你老老实实把背后的人交代了,保你们兄弟无事,你不说,我就先替这个癞子杀的人讨个公道。”
      白展堂只说了这么几句话,那癞头的笑声已一声比一声弱,渐渐都听不出是笑,反倒像上气不接下气的哀嚎了。麻衣老汉听得不忍,看着白展堂道:“我这些兄弟都是贱命人,盗圣何苦与我们赌命?”
      白展堂冷笑道:“我不过五年不在道上混,你们就真当盗圣是吃素的了,什么糊弄小毛贼的话也敢丢出来现眼。”
      楚留香微微把白展堂往回拉些,低声道:“咱们不急在这一时。”
      白展堂几乎想也没想,脱口便道:“这儿有人要咱们的命,江南说不定就有人要陆小凤的命,送到眼皮儿底下的线索不能丢了。”
      这层道理,楚留香自然想过,白展堂说完,他便接道:“陆小凤的命不是谁都能要走的,眼下你的命要紧。”
      白展堂心头忽卸下了块大石,又顿时自觉混账,脑中也不知究竟有多少个念头绕来转去,顿了好半晌,才低低地答道:“这事儿扯上陆小凤,还是得你定。”
      楚留香哪里知道白展堂心里胡思些什么,径直走到麻衣老汉面前,却听老汉先长叹一声,开口道:“罢了,二位只要放过我这群兄弟,我老汉有问必答。”
      老汉话音一落,沉默了许久的华服公子忽厉声道:“你要是吐露一个字,盗圣和盗帅放了你兄弟,我也绝不容他们活命!”说话间,楚留香忽听得几声锐器划破空气的利声,当即晃到老头身后,开扇去格;白展堂也立时跃起,直避开两三丈远,回头一看,方才身旁的凳子腿儿上已钉了枚拇指粗的黑镖。再一望堂内,癞头、肥汉均已中镖倒地,伤口汩汩地流出黑血,显是镖上抹了剧毒。楚留香合扇掷去,将那公子新摸出的黑镖打落,跃过去急拍了他上身穴道,又回身探癞头的鼻息,却一丝动静也没有了。
      麻衣老汉听见身后一阵响动,癞头的笑声却停了,又瞥见凳腿上的黑镖,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怒极道:“胡光概!我兄弟几次替你卖命,你竟然……竟然……”语极悲愤,竟也吐了口黑血,摇摇欲坠。
      白展堂暗道不好,忙去封老头儿血脉,却听他急道:“保我剩下的兄弟……陆小凤有难……花家……”
      楚留香急问道:“未十散的解药在哪儿?”
      老汉道:“胡光概家……报仇……”一语未毕,已断了气。
      胡光概冷冷道:“你们兄弟的情,胡光概来生再报。”
      楚留香盯着他问道:“你早已给他下了毒?”
      胡光概阴森森道:“未十散有两枚解药,我在其中一枚上浸了毒。”
      白展堂冷笑道:“拉倒吧,你要我和楚留香的命,要下毒也是两枚都下,还能给我留个能用的?”
      胡光概道:“我不过给自己留条退路。”
      白展堂奇道:“刚那会儿人家都打算退一步保命了,你不让人家说话,这会儿倒找起退路了?”他之前隔空打穴时瞧得清楚,这姓胡的之所以好一阵才被打中穴道,全因那癞头分了一半力气护他周身要害,没想到这人武功最低、看着最文弱,出手却是最毒辣的。
      楚留香也深觉胡光概此人阴毒可厌,却不做声,只用扇柄探他身上解药。胡光概道:“你不必找了,解药自然不在我身上——你们以为我是在向你们求饶?我说的退路不过与你们做个交易。”
      楚留香问:“如何交易?”
      胡光概道:“你们放我一条生路,我带你们去找解药。至于美人画的事,你们休想从我口中撬出一个字。”
      楚留香道:“这么说,你下毒是为了不让他说出真相?”
      胡光概阴声笑道:“知道真相的只有他和癞子,癞子也罢了,他满脑子都是这帮兄弟,不杀他秘密迟早传出去。”
      楚留香回头望白展堂一眼,道:“好,你带我们去寻解药,我验过就放你走。”

  •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已尽,随缘更新
    作者要考研了,更文大概会成为我漫长考研季的小小娱乐吧
    只是各位的阅读体验大概会很糟糕了,如果还有人等在这里的话,感谢你呀~
    ……倒回去看了一眼……这章快3000字我我我居然这么啰嗦…情节推得这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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